安娜斬斷了自然之靈德魯伊的頭顱之后,仿佛是沒了操縱者一般,由亞楠操縱的那奇異的植物瞬間縮回了地底,一旁的塔克想要阻攔,但以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亞楠所抗衡,植物吞噬了湯姆之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留下了湯姆的一只手臂,以及滿地的鮮血。
這便是當初情急之下,亞楠所想出的計劃,將這一切偽造成德魯伊的襲擊,以黑日獵人的秉性,遇到事情都是先砍了再說,寧殺錯,不放過。
現(xiàn)在看來,計劃十分成功,德魯伊被斬殺,而湯姆雖然損失了一條手臂,但也被找了個由頭給帶走了。
對于湯姆來說,其實并未沒有付出什么代價,就是痛那么一會兒罷了,失去的手臂的在亞楠的幫助下隨時都能長出來。
“不……”
安妮再怎么說,也只不過是個孩子罷了,這恐怖的一幕上演在眼前,湯姆叔叔為了救下自己被怪物吞噬,全身因恐懼而顫抖著,一股冷流順著血管涌入大腦,她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本就繁雜的情緒在心靈中交織,最后化作悲傷和痛苦占據(jù)了所有的一切,安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需要一個發(fā)泄口,她眼眶一紅,就要嚎啕大哭。
但是很快又忍了下來,因為那個慈藹的聲音正在耳畔安慰著自己。
“別擔心孩子,湯姆現(xiàn)在很安全。”
一個聰明的女孩很快理解了這是什么意思,在湯姆叔叔給她講述生命的恩賜的時候,就提到過萬華之春代表著世間的一切生命,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著那無處不在的植物。
更何況,圣者大人的降臨的時候,那房間內(nèi)四處綻放的花朵,可是讓這孩子歷歷在目。
本就聰慧異常的安妮立刻認識到了,這只是圣者大人的一個計劃,想到湯姆叔叔相安無事,她的內(nèi)心也稍微平靜了幾分,只是這地上遺落的手臂,還是潑灑的鮮血讓她心里還是有著些許擔憂。
“哦,孩子,你還是哭出來吧?!?p> 眼見安妮止住了自己想要哭的沖動,亞楠思索一番后,又勸導安妮還是哭出來為好,畢竟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一個小孩子的反應(yīng)不該這么冷淡。
在給她安排的背景故事中,可是剛才做了噩夢被嚇醒了啊。
“嗚嗚嗚……”
“哇!”
“噶!”
不得不說,安妮是真的會,在聽到亞楠的建議后,她不僅立刻擠出了眼淚嚎啕大哭,又表演出一副極端恐懼,心智受損的模樣,一口氣沒接上來,當場哭暈了過去。
一旁的塔克看得分明,立刻抱住了這個孩子,而這聲啼哭也將安娜從憤怒中給拉了回來。
破碎的地面,鮮血殘肢,還有那個妄圖襲擊他們的德魯伊。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根據(jù)這倒霉男人的說法,襲擊安妮一家,妄圖擄走安妮的明明就是真實囈語的信徒。
為什么會有自然之靈的德魯伊突然找上門來,還說安妮是他們的人。
這樣也就罷了,換做是平時,還能理解為安妮的靈性會比普通人要高了那么一些,更能接收到神祇的賜福。
但直接出手襲擊,這便是無法解釋的事情。
他們不可能有這個膽子敢直接襲擊黑日的獵人,只有一種可能,安妮身上隱藏著某些秘密,讓這些人不惜撕破臉皮,都要將安妮給帶回去。
這一瞬間,塔克和安娜兩人都開始迷糊起來。
這其中到底有著怎樣的聯(lián)系?
安妮是真實囈語信徒的目標,同樣也是德魯伊不惜性命也要帶走的人。
“安娜大人,或許,您剛才是否是過于沖動?!?p> 夜晚的街道中,德魯伊的尸體就這樣靜靜躺在一旁,塔克確定懷中孩子無恙后,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們其實可以將其制服,然后拷問相關(guān)的情報。”
“這樣的話,或許可以知道他為什么這樣做?!?p> 說罷,他將安妮送到了安娜的懷中,自己俯下身子,觀察著腳下的土地,誦念著萬軍之主的圣名,一股火焰從他掌心流出,滴落在破碎的地面上,不知為何,明明無法感受到火焰的溫度,它卻直接將一小塊土地燒灼為灰燼。
“可以確認,屬于自然和生命的權(quán)柄,確實是自然之靈的出手了?!?p> “或者還有一個可能……”
塔克抬起頭,目光死死地盯著安娜,后者在這個注視下,立刻怒氣上涌。
“不可能!我確定自己沒有被污染。”
“況且,那天降臨的,絕對不是四季司命?!?p> 這位第一獵人回憶起當初的情景,精神都有一陣恍惚,她似乎忘記了什么特別可怕的事情。
塔克的意思十分明顯,擁有生命權(quán)柄的可不是自然之靈,那早已隕落的萬華之春,可是能被稱為生命本身。
只不過教會一直沒有確定那尊邪神的真實身份。
“降臨到那個古董店的,絕對不會是四季司命。”
思考許久后,安娜篤定地說著。
“況且教會已經(jīng)確認,那邪神所擁有的權(quán)柄,是終結(jié)與毀滅?!?p> “四季司命中,沒有哪尊神明擁有著這樣的權(quán)柄?!?p> “你為什么一直都在懷疑我?”
“小子,我可是你上司!”
將混亂的思緒整理清楚后,安娜也抱著安妮走到了塔克身旁,順便給了后者一腳。
“只是保險起見,畢竟這事不只是主教大人,就連舊大陸的教宗大人都十分頭疼?!?p> 塔克被踢了一腳也不生氣,只是自顧自地研究著破碎地土地,還有植物殘余的碎屑。
“那只能確認,這是自然之靈的人所為。”
“可他為什么這么做?”
“不知道?!?p> 看了一眼陷入昏迷的安妮,這個女孩被嚇得不清,就算是處在昏迷中,呼吸也有幾分急促,這段時間內(nèi),她實在是經(jīng)歷了太多。
被真實囈語的所襲擊,關(guān)于這個信息,安娜不認為那個勞倫斯先生會欺騙自己,這么多年以來,他的功績有目共睹,況且黑日教會的利益和他自身的利益是捆綁在一切的。
隨后又被自然之靈的人找了上來,說著什么,她是屬于自然之靈的人。
最為關(guān)鍵的一點,恐怕安妮身上肯定有著某種烙印,能夠讓德魯伊追蹤到這個地方,不然平日里,是屬于其他教會超凡者的禁區(qū),沒人敢就這么闖進來。
難道……
一個不好的猜測在心底升起。
真實囈語和自然之靈聯(lián)手了?
這不是安娜腦洞大開的想象,最近自然之靈的教會確實不太對勁,又說有新的圣典即將降臨,教會里的老頭也經(jīng)常縮在教堂中,原本計劃好的傳教活動都被一一取消。
最為關(guān)鍵的是,原本只是專心于維護自然和諧的自然之靈信徒,最近經(jīng)常出入城外荒野,說是在尋找著什么掠食者的痕跡。
一般來說,這種研究新大陸生態(tài)的工作,都是由市政廳那些貴族來實行的。
“安娜大人,我先將安妮帶過去,順便呼叫增援?!?p> “有些不對勁,麻煩您在這里守著,以免一會兒又發(fā)生什么意外?!?p> 手中刻印著黑日符號的懷表外殼上,如絲線般的金色光芒在上面肆意流淌,這是獵人內(nèi)部的一種通訊方式。
莫名其妙發(fā)生的這一切,讓這位新晉獵人也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而他們的身后便是教會的福利院,他不希望這些事情擾亂了孩子們的安眠。
見安娜正在思索中,便擅自做了決定,他會帶著安妮進入福利院,順便在其中搜尋有沒有混進去的不法分子。
同時也呼叫了總部的支援,準確來說,是叫上一幫子暴躁騎士,準備沖了自然之靈的老窩。
同時也好好調(diào)查一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嗯,我會守好這里的?!?p> 雖然是被自己的手下發(fā)號施令,但安娜也不惱,換做是她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隨著塔克和安妮進入福利院內(nèi)部,街道又再度冷清下來,在破碎月亮的光芒下,一切都是如此的寂靜。
沒有突然出現(xiàn)的自然之靈教徒,只有濃厚的血腥味縈繞在安娜的身側(cè)。
越是安靜,安娜的心神也就越發(fā)的不寧,她總感覺這一切并未沒有完全結(jié)束。
“嗬……”
“嗬……”
終于,安娜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不寧來源于何處,德魯伊那無頭的尸體,竟然開始有了動作,四肢顫抖著,掙扎著,就要再度站起來。
而那個獨立在不遠處的頭顱,也在安娜的注視下,眼球直直盯著她,口中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或許是那一件破壞了內(nèi)部的結(jié)構(gòu),德魯伊的頭顱只能發(fā)出意義不明的噪音。
“這是什么……”
安娜看到了這一幕,無比的荒謬讓她瞪大了雙眼,這副模樣,和之前處理過的那些邪教徒并沒有什么差別。
“我操!”
亞楠看到這里也是愣了一下,雖然奇怪的事情已經(jīng)見過了許多,但是想這樣的確實第一次看到。
“媽耶!”
而斯普玲也是發(fā)出了一聲驚呼,腦袋都快探出神國了,就這樣看著詭異這詭異的場景。
“不是,二姐,你用得著這么震驚嗎?”
“好歹是個神誒?!?p> 安娜的震驚亞楠十分可以理解,那再怎么說還算是個人,這樣的情況恐怕也是不多見的,懵逼一下也正常。
但斯普玲身為一個神祇,如今也是這番模樣,倒是讓亞楠十分不理解。
作為一個神,還是血肉詛咒……哦不,生命之神,這樣的情況,應(yīng)該不至于這樣大驚小怪的吧。
“不是,亞楠,這個德魯伊?!?p> “咋了?”
亞楠好奇地往下一看,卻發(fā)現(xiàn)更讓他懵逼地事情。
那德魯伊脖子的斷口處,竟然伸出了幾根黑色的觸手,整胡亂的晃動著,而頭顱下方斷口的地方,竟然也長出了八根類似蜘蛛那般的節(jié)肢,正以極快的速度到處亂竄,以一個扭曲的路線爬向了自己的身體。
這一瞬間,亞楠感覺像是去錯了片場一般,發(fā)生在眼前讓他難以理解。
確實,假如擁有著生命的權(quán)柄,是能夠把人改造成這個樣子的,但能做到這一點的,除了斯普玲和亞楠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能夠做到了。
這種生命形態(tài)的改變,只有斯普玲擁有的完整生命權(quán)柄才能做到,自然之靈所擁有的生命權(quán)柄,嚴格來說,只是借用著生命的力量,祂只是一個代表,而非主人。
當然,信仰邪神后,也會被神祇所攜帶的污染給改造成另外一種生物,但是邪神的污染,通往的是無序的轉(zhuǎn)變,信徒會逐漸朝著邪神自身的生命形態(tài)而轉(zhuǎn)變。
更重要的是,幾人都沒有在他身上感受到邪神的氣息,這種東西就像是獨自生活了三十年的處男,是瞞不住的。
除非這家伙信仰的邪神和四季司命一般,是早已隕落,而蘇醒后也沒有出現(xiàn)在教會的記錄中。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姐,您什么時候弄了這么個小玩意兒出來了?。俊?p> 那眼前的這番景象,亞楠自然是認為斯普玲玩心大起,捏出了這么個玩意兒。
“不是我啊,我都在尋思這玩意兒是什么情況?”
“難不成我之前的圣者還活著?”
“那也不可能??!”
迷糊的女神的撓了撓頭,突然想到什么,用力一拍大腿,直接朝著亞楠喊道。
“亞楠,你要不直接把他能弄過來,給我研究一下。”
“我想到一個可能。”
弄過來?
這倒不是不行,不過他現(xiàn)在最為好奇的,便是斯普玲所說的那個可能。
總歸是一個線索,亞楠也只是點了點頭,反正他的任務(wù)一階段已經(jīng)完成。
安妮已經(jīng)送過去了,而黑日教會的人也懷疑上了自然之靈。
如今自己或許可以再增添一把火。
……
德魯伊的頭顱就這樣回到了身軀之上,而安娜則是在那默默注視著一切。
這并不是因為她被這一幕所震驚,忘記了動手。
而是這一幕更加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測,德魯伊的模樣,明顯就是被邪神所污染,失去了人類本來的特征。
難道,自然之靈真的和真實囈語混在一切了?
只不過沒人能回答她的問題,一陣風裹挾著肉眼可見的毒云出現(xiàn)在德魯伊的身后,慢慢凝聚為一個恐怖而又惡心的碩大人形。
“你做得很不錯?!?p> “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