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舉行到很晚才結(jié)束,楚蕭從保和殿出來的時候月亮都已經(jīng)是滿月了。
跟著其他的考生往外走,殿試結(jié)束后會有禮部的官員帶領(lǐng)考生們?nèi)ロ樚旄捏A館住上幾天。
該給官職的給官職,等到最后沒撈到官職的由吏部送回原籍,接著等各地空出缺來再由吏部分配走馬上任。
虧了啊。
這是把自己用很便宜的價格,就賣給太子他們家了啊。
楚蕭想了一晚上,到現(xiàn)在也沒想通皇帝到底是怎么操作的,弄得自己稀里糊涂就成太子黨了,而且讓別人看來還是自己上趕著的那種。
天可憐見,我分明是被強迫的好不好。
到底是皇帝,這帝王心術(shù)玩的自己連看都沒看懂。
上當(dāng)了。
朝廷里面無好人啊。
“狀元公請留步?!?p> 正走著,楚蕭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了褚成仁的聲音。
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楚蕭不情不愿的回過頭道:“褚廠督,還有什么事啊?!?p> 聞言,褚成仁沒急著開口,而是上下打量著楚蕭。
好兒子。
蕭兒是本次恩科大典的狀元老爺。
一個老太監(jiān)的兒子,卻能夠被皇帝欽點為狀元郎!
這樣也好。
自己在地獄一般的陰影里苦熬,蕭兒卻能夠走在那登天的階梯上。
一抬頭就能看到自己的好大兒在接受萬人敬仰。
回到現(xiàn)實,看著楚蕭那種古怪的眼神,褚成仁立刻回過神來拱手道:“狀元公,本官是奉旨來給您送宅子的?!?p> 送宅子?
聞言,楚蕭一拍額頭,朱棣是說過給他安排個宅子,他差點給忘了。
這時,褚成仁也是連忙說道:“狀元府就定在城外的莊子上了,從明個起那里就要改叫楚家莊子。”
“這里是地契和房契您收好,雖說現(xiàn)在只有莊子最里面的狀元府是您的財產(chǎn),不過好在四周圍都是朝廷罰沒的田產(chǎn),莊戶也都是向朝廷交稅的佃戶。”
“以狀元公這樣的才華,朝廷日后肯定會對您大家封賞,田產(chǎn)和莊戶那還不遲早是您的,估計要不了幾年您也就成楚家莊子的主家了?!?p> 對于要給楚蕭的宅子,褚成仁為自己這個兒子可是操碎了心。
皇帝說了要給個宅子,又沒說指定要什么地方。
那干脆就給自家兒子挑個最好的。
那里原本叫李家莊子,是曾經(jīng)的曹國公李景隆的產(chǎn)業(yè)。
原本李景隆在靖難之役后官拜太子太師,只要不搞事那絕對是世襲罔替的爵位。
可他偏偏不安心,結(jié)果在永樂二年被人連翻彈劾最終被奪了產(chǎn)業(yè)和爵位,據(jù)說皇帝是要把他圈禁至死。
可這么好的產(chǎn)業(yè),擺在那也是浪費啊。
多好的宅子啊。
干脆就送給蕭兒,反正這是皇帝下令給的。
不出意外的話,都時候再過幾年自家兒子就能擁有一大片田產(chǎn)和一群忠心的莊戶。
聞言,楚蕭也是一陣錯愕。
他沒想到這褚成仁竟然如此用心,估計是另有所圖。
“那就請廠督和陛下說,楚蕭謝過陛下的厚愛了?!?p> “哪里哪里?!?p> “宅子已經(jīng)收拾出來了,府里的應(yīng)用之物在兩個時辰前也都已經(jīng)送了過去。”
“本官還奉太子命,特意讓人連夜去各家府邸買了一些丫鬟仆役,雖說一開始可能用的不順手,但過幾天估計就能習(xí)慣?!?p> 說著話,褚成仁又讓禮部的官員去送送楚蕭。
今晚陛下欽點的狀元公么,這樣的身份和他多親近兩句別人不會看出什么。
待楚蕭離去,褚成仁的眼睛微微瞇起。
蕭兒進(jìn)入官場了,那自己這個當(dāng)?shù)囊院罂删筒荒茉龠@么不求上進(jìn)了。
不然的話,以后怎么保住這個兒子。
東廠必須要盡快發(fā)展起來,至少要能發(fā)展到和北鎮(zhèn)撫司對抗的程度。
蕭兒如今已經(jīng)成了太子黨,但趙王可是個二爺黨。
遲早有一天,蕭兒會對上北鎮(zhèn)撫司。
褚成仁的想法楚蕭不知道,跟著禮部官員一路往前走的他還在郁悶自己“賣身”的事。
攤開房契和地契,楚蕭怎么看都覺得虧了。
這哪是房契,這是自己的賣身契啊。
就這么一處宅子就把自己給賣了,自己真的是愚蠢到家了。
早知道,應(yīng)該多要點的。
至于說,這么公然的收受東廠的賄賂好不好,楚蕭根本不在乎。
褚成仁利用職權(quán)給他謀了個好宅子的事情他心里清楚,但他只覺得這個宅子不夠好,自己貪污的還不夠多。
別人的錢他貪了是掉腦袋的罪,但皇家的錢他貪的心安理得。
皇帝那么有錢,天下都是他的,自己多貪點怎么了。
人都賣給你們家太子了,我吃點用點還犯法啊。
哎。
但還是虧的慌。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楚蕭是想做個混吃等死的小透明,最好誰都別看見他,讓他安安心心的在權(quán)利的漩渦外圍混吃等死。
他可沒想著這么快站隊。
要知道洪熙大胖朱高熾身體那么差,萬一以后漢王和趙王造反的時候得有人死怎么辦。
算了不想了。
既然都已經(jīng)選擇了站隊,那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一邊想著楚蕭加快了腳步,皇宮里面沒好人啊,他現(xiàn)在只想盡快離開這。
幸好褚成仁找的宅子在城外,否則今晚就得留宿在順天府城內(nèi),他現(xiàn)在可是連皇城腳下的客棧都不想住了。
不然的話,指不定哪天陳諤就是他的下場。
這不么,順著御前道往外走,眼瞅著快到皇宮門口了,遠(yuǎn)遠(yuǎn)的楚蕭就看到了一個怪異的畫面。
陳諤被禁衛(wèi)軍給種在城門口,就露出個腦袋在外面。
現(xiàn)在正在不停的求饒,可兩側(cè)路過的考生和禮部官員都分成兩邊繞著他走。
面對他的求救,根本沒人理會。
見到楚蕭朝著門口走過來,陳諤遠(yuǎn)遠(yuǎn)的就開始大喊,求楚蕭去跟皇帝給他求求情。
但楚蕭是真懶得理會他。
陳諤這種人不能沾,否則他身上的傻氣會傳染到你。
于是楚蕭立刻裝作看不見,滿臉都是那種害怕踩到狗屎般的嫌棄,從陳諤腦袋旁邊挪了過去。
緊接著就聽到身后傳來了小太監(jiān)的聲音。
“我說陳相公您就別求饒了,早干嘛去了?!?p> “看您把陛下給氣的,陛下說了埋七天就是埋七天,少一天我們都得掉腦袋啊?!?p> 聽著身后的聲音,楚蕭決定回去以后就在家門口掛個牌子,寫上陳諤與狗不得入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