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梟殿內,陳設還如同幾十年前一般肅穆威嚴,只是地尊寶座邊上的六盞明燈從從水晶玉璧換做了寶珠垂簾。那溫潤玉璧,一直是母親的心愛之物,由母親親手制成明燈放于殿內,被父尊也一并厭棄了。
錦歌一樣直直佇立,等著地尊開口。
地尊坐在寶座上,緩緩開口,“你,可知錯了。”司深這話仿佛是在問話,不如說是回答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錦歌默默無語,垂下了眼簾。錦歌無法給他滿意的答案,若是能說出父親殺死叛國的母親即是秉承天道,那無異于讓她去手刃親娘。如有那天,她寧可去死,也不會做。
“罷了?!彼旧钍拈_口,“你回地海一淵吧。若不懂,見也是徒增煩惱?!?p> 錦歌搖搖頭,“女兒,確實不懂?!?p> “總有一天。”司深說的簡短。
錦歌猛的抬頭,怨憤的問:“父尊,你可知錯了?”她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甲也深深嵌在了肉里。臉上爬滿了倔強的神色。
司深驚詫的看著女兒眼里流露出的恨意,怒吼到:“本尊何錯之有!”
“您殺發(fā)妻,流親女,刻薄幼子。您還沒錯嗎?”錦歌一字一句的質問著,牙齒都咬的咯咯作響。
“若有一天你站在我的位置上,我看你如何自處!”司深怒斥道,“與你解釋也是徒勞,我堂堂地尊掌握九重天雷神力,你那母親也是九天神女,而你活了幾百歲還是個連刀都提不起的廢物。還不如那凡間賤民,好歹人知日出勞作,養(yǎng)家果腹,興旺家庭。我地海留你何用?自去罷!”
錦歌一言不發(fā),像個戰(zhàn)敗的斗雞一般垂頭喪氣。幾十年前,父親讓她在死與流之間做選擇。幾十年后,父親依然逼迫她在死與流之間做選擇。也許這就是自己應該承受的命運了吧,也不需再做其他過多的幻想了。爭取什么呢?說的再多,也只能換來不滿意的結果。那就如他所愿的離開吧。
錦歌對著高座上的父親,行大禮深深拜倒,嘴里流露出失望至極的聲音,“拜別父尊,從此,錦歌再不受父尊照拂,也不愿被時局擺布。只借地海一淵自食其力,做個長生凡人。祝愿父尊萬年順意,地海興盛,往事成風,不再相逢。”說罷,起身又對司深服了服便轉身離去。
邁出殿門的那一刻,錦歌感到無比絕望,腳步如灌了鉛一般沉重,由心說這拜別不是一時之氣,是無奈之舉,然前路茫茫,皆不可測。就如同父親和弟弟說的那般,自己就是個廢物。幾百年來,錦衣玉食的供養(yǎng),靜好的歲月里也未曾發(fā)覺自己能掌握過人的能力,更不要說地海貴族人人都在潛心修習的雷火神跡。雷與火的現象就從來沒有在自己的身上流露出來過。離開地海的照拂,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可知的事情。
可轉念一想,錦歌又覺得輕松起來。也許是繼承了母親自私的基因,當想到無需再承擔這些沉重的因果,仿佛也是件值得讓人慶幸的事情。以后只需要專心的做自己,地海今后能走向何處,已與自己無關了。想到這里,錦歌的腳步就不自覺的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