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3日
“滴滴滴滴~”
是床頭柜的鬧鐘在響。
安生睜開眼,映入眼簾是雪白的天花板,手摸索著把鬧鐘關(guān)掉,臥室重回寂靜...。
今天對他來說是個重要日子,平日里不定鬧鐘的他罕見的在晚上睡覺前定上鬧鐘,令人感到無奈的是,鬧鐘沒有發(fā)揮作用。
誰讓他一晚上沒睡著。
如果說人最好的時光總是視情況而定,那么這幾天對他來說無疑是一段糟糕的時光。
直起身,安生揉揉發(fā)澀的眼球,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看向窗外,天剛蒙蒙亮,微弱的陽光夾雜著雪花落入陽臺。
“初雪...?!?p> 他愣了一下,嘴里輕聲呢喃,“來的太遲了些?!?p> 收回視線,他踩上拖鞋來到浴室打理起自己,效率很快,不到一小時時間,從床上剛下來時的憔悴模樣便消失不見了。
整裝待發(fā),他來到全身鏡前,站定。
鏡中的自己身著一身黑西裝,扎著丸子頭,桃花眼高鼻梁,不薄不厚的M唇,有幾縷發(fā)絲垂在額頭前,眼神看上去黯淡無光。
“人模狗樣?!彼猿耙痪?,隨即挪開目光,
坐回床邊,安生從床頭柜取出隱形眼鏡帶上,目光看向窗外,這場雪似乎還沒停下來的打算,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跡象。
思索一番,他從儲物柜里拿出把黑傘拿在手里,又拿上個頭戴式耳機環(huán)在脖頸間方才走出臥室。
來到玄關(guān)處,身后傳來“喵”的一聲,安生愣了一下,然后頭也沒回繼續(xù)挑選皮鞋,沉聲道,“抱歉二胖,今天沒空理你。”
換上黑皮鞋走出門外。寒風(fēng)迎面吹拂而來,讓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安生目光所及之處,積雪覆蓋大地,呈現(xiàn)出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漫天飄零的雪花有幾片落在他肩上。
“呼~”
他哈口氣,把黑傘撐開,耳機戴在頭上,拿出手機連接藍牙,指尖輕點屏幕很隨意的放了首歌曲。
音樂響起。
安生臉上終于揚起一絲微笑,邁步向別墅外走去,一步一個腳印。
沒多少人會在大雪紛飛的天氣里徒步出行,冷著張臉的男孩就這么走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皮鞋踩在雪面上,發(fā)出連續(xù)不斷的“咯吱”聲。
耳機里播放的歌曲迎來高潮,他停下腳步,把傘傾斜,仰望迷霧重重的天空。
今晚你就會知道你將重生了~
那一定是很糟糕的但我會陪在你身邊啊~
即使我的身體變成了一副白骨~
我再也不想經(jīng)歷那樣的事了~
...
所以不要再哭了
我親愛的你啊
~
每當(dāng)有汽車飛馳而過,安生都會用力握緊黑傘冰涼的握把,眉頭也鎖的更緊。
“我也能成為車禍新聞的主角就好了?!?p> 心底忽然生出一個荒唐的念頭,他把傘放下,任由雪花落在身上,目光看向最近一輛駛向自己的車輛。
目測距離三百米,如果能出其不意一些,可以成功的吧...?
直直盯著那輛黑色大眾車,安生臉上浮現(xiàn)出猶豫不決的神情,車輛越來越近,他咬緊牙關(guān),內(nèi)心開始倒數(shù)。
3...
2...
1...
安生仍舊站在原地,黑色大眾車在面前急速駛過,什么都沒發(fā)生。他默默把傘打上,看向遠處在迷霧中聳立的天主教堂,踏雪而行。
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來著,不能因意外缺席。
還有,慘劇主角什么的果然不適合自己。
好吧,其實他就是慫了。
在汽車即將來臨的前一刻,安生絞盡腦汁想要想出點活下去的理由,卻發(fā)現(xiàn)沒有,就在將要邁出第一步時,他想到了...
有只貓在等自己回家。
不管算不算理由,總之,他勉強決定為一只貓咪繼續(xù)活下去。
走近天主教堂,安生注意到大門外貼著張指示,把內(nèi)容讀完,他向宏偉大氣的教堂看去,表情有些向往,亦有些落寞。
“追思彌撒...?!彼p聲默念道。
這是白紙上最顯眼的四個字,安生還算了解這四個字的具體含義,他認(rèn)識一位女孩,家里人皆是天主教徒。
“追思彌撒”又名“安魂彌撒”,天主教會為悼念逝者舉行的彌撒。
他今天來到這里,就是為參加那位女孩的“追思彌撒”。
收回心神,安生把傘合上,走進大門,穿過充滿古樸氣息的回廊,伴著晨曦來到大廳外,推開近在眼前這道門,就是“追思彌撒”舉辦的教堂大廳。
只是...門前站著位面容哀愁的女人,讓他將邁出的腳步收回。
“阿姨...節(jié)哀?!?p> “...?!?p> 女人看他一眼,沒有開口。
“阿姨...抱歉?!?p> 安生愣了一下,把頭低下,沉聲說。
“不用道歉,進去吧?!迸藬[擺手,隨即把頭扭過一旁,不再言語。
安生點頭,用力握緊傘把,朝著那座莊嚴(yán)神圣的大門走去,就在他將要伸手把門推開時,身后傳來女人的呢喃聲。
“她看了一眼日歷,說今天是你生日,從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跑出了家門。
我沒想到...下一次見她會是在醫(yī)院。
知道嗎,她寫了本日記,藏在床下面,日記本里出現(xiàn)最多的名字是你。
其實,我原本很奇怪,幾年前嘴里念叨著想當(dāng)明星的女兒怎么會在機會來臨的時候放棄掉。
把日記一頁一頁讀完我總算知道了。
是因為你啊...
安生?!?p> 女人話音落下,安生長吁一口氣,懸在半空中的手止不住的顫抖,最終握成拳,狠狠砸在大門上,回音久久不散。
“進去吧...,
女人意識到話說多了,看向男孩那張充滿愧疚的臉龐,輕聲道:“你不是教徒,坐在后排安靜些,聆聽禱告。”
“還有,別和她爸搭話?!彼a充道,“他還在生氣你的氣,我也是?!?p> “我知道了?!卑采]上眼,緩和著腦海中復(fù)雜的思緒,良久,他睜開眼,把大門推開,走進肅穆中。
走進大廳,無數(shù)道目光看向向安生,看向這位面無表情的男孩。
其中,有位中年男人的目光如刀子般扎向男孩,看他身著一身黑西裝,表情稍稍放緩些,繼續(xù)打點起眾人。
安生并不在意那些目光,也沒有找個位置坐下,而是始終直視前方,緊盯著那張擺在堂上的遺照。
相框中的遺照色彩不是肅穆沉重的黑白相間,女孩身著一身藍裙,燦爛的笑著,如花一般,五彩斑斕。
腦海中無可避免的回想起與女孩相處的點點滴滴,太多回憶,就快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這樣,安生像個傻子般,站在嘈雜里,望向平靜處。
他心中有話想說,想走近些說,但安靜肅穆的場合像一把無形的刀刃抵住他的脖子,不允許他邁出步伐。
正前后打點的男人還在不時看他,門外女人的叮囑也時刻環(huán)繞在耳邊。
在原地靜止良久,不能向前的安生只好向后倒退一步,輕聲說,
“安息,柳智敏?!?
LIYoon
新人作者上路,求追讀,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