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西川榕
“唉......”
村口的一座草屋的屋檐下坐著一名老者，正看著連綿不斷地雨絲直嘆氣。
“爺爺！”
從屋里跑出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好懸沒把老者腰給撞斷了。
“呵呵，杉人跑慢點，路滑摔倒了怎么辦，衣服臟了自己洗哦~”老者把杉人抱起來，用自己花白的胡須去蹭他的臉。
“哈哈好癢，爺爺我錯了！”
爺孫倆一番打鬧，終究以爺爺被拽住胡子敗下陣來告終。
杉人一邊試圖把胡子編成辮子，一邊問著：“爺爺，你怎么老在下雨天嘆氣啊？”
“一下雨，就沒法種地，沒地種，就沒飯吃，沒飯吃，就要把你賣掉換吃的！”
“不要！杉人才不要被賣掉！”
“誒誒！別扯！不賣不賣！”
啪塔——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傳來踐踏積水的腳步聲。
老者連忙把孫子杉人攬到身后，瞇眼看向聲響傳來的方向，全神戒備著。
四道模糊的身影穿透雨幕，緩緩朝這邊走來。
“杉人，去把村子里的人叫來，快點！”老者撈起一根棍子，吩咐孫子去叫人。
四道身影逐漸臨近，老者也看清了來人的裝束——
清一色的斗笠加蓑衣拐棍，臉上用布包了起來，只能看見眼睛。為首之人背著個大箱子，似乎是行腳商人。
初步做出判斷的老者略微松了一口氣，而這時杉人也帶著幾個老頭老太趕了過來，手上都拿著柴刀、鋤頭之類的東西。
就連杉人也不知道從哪撿了根樹枝。
“村長，是山匪嗎？”
“不太像，先看看吧......”
四人在村口站定，為首之人把雙手?jǐn)傞_，掀起蓑衣轉(zhuǎn)了轉(zhuǎn)身，示意身上沒有藏著武器，其他三人也有樣學(xué)樣做了一遍。
老者見狀讓大家把手里的家伙什放下，隔著雨幕喊起話來：“你們是什么人？來這里做什么？”
“我們是從遠方村子來的行腳商，想借你們這避避雨，不知道可不可以??？”為首之人雖然聲音沙啞，卻中氣十足，大聲回道。
老者本來是想拒絕的，可是杉人卻一臉好奇地看著這些自稱行腳商的家伙，這讓他變了心思。
“遠來是客，還請進村一避?！?p> 雨中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提步走進了村子里。
咕嘟咕嘟——
昏暗的房間里只有中間燃起的篝火是唯一的光源，火上懸掛著一個陶壺，壺里是已經(jīng)煮得沸騰的茶水。
所有人圍著篝火坐成一圈，借助明滅不定的火光，勉強能夠分辨各人的面容。
杉人殷勤的給在場之人一一奉茶，隨后跪坐在老者身旁，閃著大眼睛打量四個外來人。
四人進屋后把蓑衣斗笠面罩摘掉，一個中年人和三個少年人。
其中一人見他可愛，掏出一只草葉編織的螞蚱遞給他，可把小家伙高興壞了。
可老者以及其他村民看見他們的面容都怔了一下。
老者咳嗽一聲，揉了揉杉人的腦袋，隨后正色道：“你們也看到了，我們村子窮得很，沒什么錢財買你們的貨物，而且糧食也沒多少，還請見諒?！?p> “不敢！世道艱難，有一處地方避雨已經(jīng)是萬幸了，還有篝火取暖，更是意外之喜，哪還敢奢求更多?！?p> 說完這話，為首之人從箱子里拿出一些零碎的東西，多是針線、小玩具之類的推到老者面前。
“這些作為我等幾人的謝禮，還請務(wù)必收下?！?p> 老者沒有推辭，留了一件玩具給杉人，其他的東西全分配給其他人。
“老夫西川榕，還不知幾位姓名?！?p> “在下名為茂，這幾位是我的子侄，楓、蟲、阿泰。”
一番介紹之后，屋內(nèi)安靜下來，只有杉人的笑聲不時響起。
最終還是西川熔打破了沉寂：“今晚你們就在這休息吧，這間屋子沒有人住，角落里還有幾塊干柴，應(yīng)該足夠你們用了，天色不早，你們一路趕來應(yīng)該也累了，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言罷就起身帶著杉人離去，其余村民陸續(xù)離開，只是出門前都忍不住偷偷看三個少年一眼。
過了一會，茂才開口：“周圍有沒有偷聽？”
“蟲子告訴我他們離開后都散開了，沒有人躲起來偷聽?！?p> “這就好?！?p> 這四人赫然是朔茂小隊。
旗木朔茂丟了塊干柴進火堆，沉聲說道：“你們應(yīng)該都注意到了吧，這個村子好像沒有年輕人，那些老人都格外注意你們?nèi)齻€?！?p> “進村的時候我就把蟲子散出去了，這個村子總共也就三十四人，沒有忍者?！?p> “人太少了......這么一間屋子隨意就借我們居住，說明村里空房絕對很多?！逼炷舅访櫰鹆嗣碱^：“他們?nèi)四?？?p> 呂楓也用見聞色看過了，這個村子不僅人少，還全都是老年人，除了那個叫杉人的小子，一個年輕人都沒有。
“失策了，沒想到山椒魚半藏如此喪心病狂，這種偏遠地方的勞動力都沒法逃過征調(diào)......”
“看來雨之國是真的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戰(zhàn)爭了！”
山內(nèi)隼太腦子一向短半拍：“既然如此，我們豈不是已經(jīng)暴露了？！我們要不要......”
“有人來了！只有一個人”油女志豐突然出聲打斷他。
旗木朔茂偏頭看向門口，語氣森然：“看來是的！”不過他并沒有什么舉動，志豐已經(jīng)說過村子里沒有忍者，他想看看是誰還敢回來。
呂楓也挺好奇的，他發(fā)現(xiàn)門外就是那位村長西川榕，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幾人有問題，不想辦法逃命，還回來干嘛。
敲門聲響起，旗木朔茂開口讓他進來。
來人正是村長西川榕。
他仿佛沒有感覺到屋內(nèi)充斥的殺機，見朔茂幾人沒有直接動手，便徑直來到火邊，跪坐在旗木朔茂對面，緩緩開口：“諸位，應(yīng)該是他國的忍者吧！”
山內(nèi)隼太立即掏出苦無就要了結(jié)他，卻被旗木朔茂攔了下來。
西川榕并沒有被面前尖銳的苦無嚇到，仍是一臉平靜：“不如聽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取走我的性命。”
見旗木朔茂點頭，他便開始敘說：
“自從半藏大人領(lǐng)導(dǎo)雨隱村以來，大名給了他極大的信任，他也沒有辜負這種信任，給雨之國帶來了和平，因此半藏大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擁戴。”
“可是這種和平實在太過短暫......”
“十幾年過去了，年輕人逐漸長大，他們都是沐浴在半藏大人的光輝之下成長起來的，對于半藏大人和平的理念無比崇敬。”
“他們自發(fā)的響應(yīng)了半藏大人的征召，我的兩個兒子也一同去了，有忍者天賦的被培養(yǎng)成忍者，沒有忍者天賦的也被留下做他們能做的事?！?p> “所有人都堅信半藏大人會帶領(lǐng)他們得到勝利，我們這些老家伙也是這樣想的，畢竟那可是半神??！”
“自那之后我們就再也沒見到過孩子，我們雖然擔(dān)心，卻也仍然相信這半藏大人......”
“直到我們陸陸續(xù)續(xù)收到孩子們的死訊......”
西川榕腦袋低垂下去，聲音悶沉：“全都死了......”
“可恨的是他們不是被敵人殺害的......居然是被活生生累死的?。。 ?p> 呂楓這可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是被累死的？”
西川榕瞥了他一眼：“送來的只有死訊沒有尸體，既然如此，我就自己去找！”
“就在雨隱村外！無數(shù)的人朝著邊境運送物資，我親眼看見和我兒子一般大的年輕人被活生生累死！”
他突然激動起來：“半藏，半藏他究竟在急什么？！就這樣對待尊崇他的年輕人?。。 ?p> 聽到這里，呂楓算是明白了，的確是半藏做得出來的事情。
他老了，再也不是曾經(jīng)憂國憂民的半神了，而是一個被地位名聲所累的政治家，害怕有生之年無法實現(xiàn)他的理想導(dǎo)致名聲受損，開始不顧一切加快腳步了。
旗木朔茂并沒有被這種事情觸動，戰(zhàn)爭自然是要不擇手段動用一切力量，放在哪都一樣。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們這些？不怕被雨隱村的忍者發(fā)現(xiàn)嗎？”
西川榕瘋一般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發(fā)現(xiàn)就發(fā)現(xiàn)吧！村子已經(jīng)沒救了！年輕人死絕，我們這些老家伙也沒多少時日了！”
他突然俯身下拜，將腦袋緊緊貼在地面上，顫抖著說：“我們這些老家伙死了就算了，但杉人年紀(jì)還小，他什么也不知道！希望忍者大人能饒他一命！”
趴伏著的西川榕始終沒有聽到回應(yīng)，可心中的恐懼卻讓他不敢抬頭。
“爺爺！”杉人的聲音突然響起！
“不是叫你別出來嗎?。。 蔽鞔ㄩ琶偷馗Z起將杉人護在懷中，回頭焦急地解釋道：“大人！他不會對您有威脅......”
“......的？”
屋子里只有快熄滅的火堆，哪里還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