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昔日陰云

　　墨清池游歷三境居無定所，當他向藺無雙討教時，便直接在浩然居暫住。

　　等到他隨練峨眉修習(xí)萍蹤之招時，由于男女有別不可直接住在萍山頂上，便求得練峨眉允許，在萍山腳下開辟了一處臨時居所，嶧陽軒。

　　因此他距離練峨眉比藺無雙要近得多，這可能也是狂龍總是找他麻煩的原因之一。

　　論武力，當時的墨清池還比不過狂龍，若是以術(shù)法硬碰硬他倒是不懼，但想要拿下狂龍同樣很難，且會鬧出巨大的動靜，與墨清池不希望驚動練峨眉的目的相沖突。

　　因此他才會選擇以旁門左道之法暗算狂龍，此法動靜極小，幾乎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實在是完美符合了墨清池的要求。

　　原劇之中，狂龍就在魔界如夢似幻中沉溺于心想事成的幻境，結(jié)合多次觀察的結(jié)果，墨清池確定像狂龍這種欲望強盛或者心靈有缺的人，以他的幻術(shù)琴音結(jié)合之招對付起來真的是手拿把掐。

　　若是心存歹意，他甚至能令狂龍心神狂亂，陽氣盡泄而亡，當然看在練峨眉的份上，墨清池絕不可能真的殺了他。

　　但那天的事實在巧合得過分。

　　練峨眉外出與藺無雙論道歸來，路過萍山腳下時突然心血來潮，想要看看墨清池這段時間過得如何，結(jié)果還未靠近嶧陽軒便聽見了從中傳出的靡靡之音。

　　等她奪門而入，發(fā)現(xiàn)那靡靡之音竟出自墨清池之手，而自己的弟弟狂龍則滿臉潮紅，氣喘如牛，迷亂地呼喚著自己的名字，簡直丑態(tài)百出，當即怒不可遏大喝一聲：“你們在做什么！”

　　墨清池被突然出現(xiàn)的練峨眉嚇了一大跳，彈出一個錯音后，手中的七絕魔調(diào)戛然而止，離合神光也迅速消散，面色蒼白地僵在原地。

　　更令他驚恐的是，神光魔音一停，幻術(shù)便立刻告破，狂龍似醒非醒的時候，竟錯亂了幻境與現(xiàn)實，將真實的練峨眉與幻境中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的虛影弄混了。

　　聽到練峨眉的怒喝之后，他非但沒有意識到已經(jīng)被正主找上了門，反而對眼中幾乎冒出火來的練峨眉笑嘻嘻地說：“你不是說可以滿足我的任何要求嗎？過來啊~”

　　墨清池感覺自己的渾身血液都要被凍結(jié)了，更令他絕望的是，還沒等他來得及喚醒狂龍，癲狂的罪惡者竟直接摟向練峨眉，一口吻在她的臉上！

　　接下來的事情云夢舟不想再回憶，總之那一天后，練峨眉便帶起了面罩半遮其臉，而嶧陽軒被夷為平地，墨清池再也沒上過萍山。

　　又過了短短幾日，萍山忽然飛升而去，狂龍也從江湖上銷聲匿跡，墨清池前往浩然居，卻被拒之門外，只得到一句讓他從此不必再來的冷然之語。

　　回憶結(jié)束，舊日恩怨卻再度翻涌起來。

　　練峨眉在曾經(jīng)的墨清池心中，是師長，是朋友，是親人，是目標，甚至是偶像！當年之事，給他留下的傷害絕不比其他任何人少。

　　練峨眉冰涼的眼神，藺無雙決絕的話語，無不像刀子一樣刺在他的心上，令他在往后的歲月中每每想起，都趕到胸腔之中那股和著悔恨和委屈的鈍痛，幾乎要令他窒息。

　　他本來也沒想鬧成這樣的，若不是狂龍一再找他麻煩，他怎會如此反擊？

　　是狂龍自己心懷邪念，就算沒有他，也會有一天壓制不住去吻練峨眉，導(dǎo)致她決心離去的，怎么仿佛所有的罪過都屬于我？

　　這樣的念頭在心中不斷累積發(fā)酵，甚至逐漸轉(zhuǎn)化為不甘和怨恨，即便經(jīng)歷的千年時光的沖刷，依舊在云夢舟的心田中留存著種子，一旦遇到刺激便會重新生根發(fā)芽，開出黑色的花來。

　　這也是云夢舟要求推延萍山入世的原因之一，他還不知道如何面對練峨眉。

　　——

　　現(xiàn)在的萍山之上，因魔君伏誅而歡樂的氣氛早就消散一空，狂龍和云夢舟針鋒相對，練峨眉冷然不語，其余人，就連金八珍都對昔日之事不甚了解，只能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們。

　　狂龍忽然看到云夢舟手中的鎮(zhèn)魔塔，指著它哇哇大叫了起來：“好啊，黑袍怪原來就是你！”

　　他連忙轉(zhuǎn)頭對練峨眉嚷嚷道：“阿姐，我信守承諾，把所有壞人關(guān)起來，昨天這個家伙突然來罪惡坑大殺特殺，然后用這個魔塔把所有人的尸體都化為膿血吸了進去，好恐怖嗚嗚嗚……

　　“他還說，要把我也一起殺了，要不是小弟我跑得快，阿姐你今天就看不到我了嗚嗚嗚……”

　　云夢舟怒吼道：“你胡說！我根本沒想殺你！”

　　“那你承認你是黑袍怪了~”

　　狂龍忽然露出狡黠之色，“阿姐你看，就是他這個大大大大大壞蛋，殺了好多好多人，比我還要壞一千倍，一萬倍，還說要把我抓起來，讓我整天跪在地上給他做足底按摩，阿姐你快打他！”

　　“你！”

　　云夢舟已經(jīng)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他之所以偽裝身份去罪惡坑，就是怕狂龍認出他來，到時候舊怨一起，他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忍住心中殺意。

　　可一旦殺了狂龍，他就更不可能獲得練峨眉的原諒了。

　　既然如今已隱瞞不下去，云夢舟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認了下來。

　　“罪惡坑里都是窮兇極惡的罪犯，每一個手上都沾著無數(shù)人命，我殺了他們煉制鎮(zhèn)魔塔有什么錯？我是為了對抗魔界，我是正義的！倒是你狂龍，在罪惡坑里隨意殺人，還吃人眼珠，你這種心理變態(tài)竟然還敢說我！”

　　狂龍絕不承認，反唇相譏道：“我憑什么不能說你！你殺的人，比我多十倍不止，你就是個大大的殺人犯，比我罪惡坑里所有惡人加起來都可惡！”

　　“夠了！”

　　一聲怒喝，瞬間令兩人閉了嘴，場面頓時鴉雀無聲。

　　練峨眉冰冷的視線掃過狂龍，落在云夢舟的身上，一時竟比太上府伏魔崖上的千年玄冰都要刺骨，冷得云夢舟的身體開始輕輕發(fā)顫，連呼吸都感到疼痛。

　　“直到現(xiàn)在，你都沒明白，你到底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