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穿過石摩寺大門的一刻,機械的通報聲不斷響起——
“警告——香客身份信息無法識別,警告——香客身份無法識別……”
李盈缺走進寺廟正門,聽到大門防衛(wèi)系統(tǒng)的通報,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沒想多管那通報之聲,就要沿著中軸線向著第一座大殿走去。
一聲暴喝從身后傳來——
“你!戴斗笠穿蓑衣的那個窮鬼!給我站住!”
雖然這里是網絡空間,但用戶在空間內的外觀也不是能隨用戶心意隨便設定的。
有錢或是有權,有法力者身上的裝束,五花八門,但都突出一個華麗和高級。
總歸不該是一件破蓑衣。
石摩寺的欺軟怕硬見錢眼開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了,對有錢有勢的香客恨不得下跪膜拜,把他們當成佛像,對于窮苦沒油水可榨的,恨不得當場踢出去。
大門旁聚集著的幾個僧人,一股腦地向著他涌了過來,橫在他的面前,將他的去路嚴嚴實實地堵住,沒留下一點縫隙。
領頭的一個僧人惡狠狠地指著李盈缺的鼻子喊道:
“你!你的身份為什么無法識別?!你是什么人?難不成……是沙海里沒有公民身份的流民?”
李盈缺冷冷地回應:
“我可沒聽說過,沙海里沒有公民身份的流民能有能力來到這里,我既然能登陸網絡空間,就代表我有公民身份?!?p> 領頭和尚冷哼一聲。
“別跟老子鬼扯,我們石摩寺的規(guī)矩,想要進寺,必須上交個人身份信息,要么交出你的身份驗證信息再進去,要么你就立馬滾出寺門!”
李盈缺依舊輕聲回應:
“按照重明法令,任何組織,無權強迫公民出示身份信息,你們有什么權力凌駕于重明法律之上?”
身材壯碩非凡的領頭和尚獰笑道:
“我有什么權?在這座廟里,老子就是權力!既然不想交出身份信息,你就滾出去吧,別在這里礙諸位香客的眼!”
他身形微蹲,驟然發(fā)力,如同一只矯健獵豹一般,向著李盈缺撲來!
站在他身邊的其余僧人也都是個個摩拳擦掌,大有要一擁而上把這個一看便是窮鬼的外來者扔出寺門的意思。
原本想要不掀起任何波瀾的李盈缺無奈地嘆了口氣。
在領頭和尚的雙手即將觸碰到他身體的前一刻,半空中傳來了“咚”的一聲爆響。
領頭和尚仿佛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墻壁上,身軀在空間里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形態(tài),四肢以人類絕對無法做到的形態(tài)扭曲起來,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擰成了麻花。
他的身體咣當一聲摔在水坑里,七竅之中鮮血不斷涌出。
他的模擬網絡體之中涌出的鮮血,把地面上的雨水都全部染紅了一片。
“靈樞,如果我在網絡空間內殺了別人,會怎樣?”
“很可惜,如果在網絡空間內殺人,只會使他人強制掉線,并且清除對方的身份數據罷了,會在很長時間內無法登陸,不會影響現(xiàn)實,但依舊是聯(lián)邦網絡空間安全法之中的頭條罪名?!?p> 李盈缺略有些遺憾地“哦”了一聲。
圍在寺門邊的一群僧人,都忍不住發(fā)出驚悚無比的鬼叫,他們無比驚懼地不斷后退,不敢上前半步。
可是詭異的是,就算寺門口發(fā)生了如此血案,走入寺廟之中的眾多香客都對眼前的場面視若無睹,依舊滿臉虔誠地向著寺廟深處走去。
在暴雨之中,躺在地上的那具尸體上涌出的血液很快就被沖干凈了,隨著和尚意識的下線,尸體也變成了一堆破碎的數據流,憑空消失了。
大門旁的一位身披大紅袈裟的禿驢僧人,筆直地走了過來,攔住了李盈缺。
剛剛那些嚇得幾乎心魂俱碎的和尚們,見到這位紅袈裟,臉上的表情都稍作安心下來,一齊叫了起來——
“大師哥,大師哥!快滅掉這個邪魔外道!”
“大師哥……”
看來面前這身材奇高的僧人,才是他們的老大。
紅袈裟僧人回過頭來看向他們,只是一個威嚴的眼神,那群和尚就不敢再發(fā)出一點兒聲音。
那僧人的虛擬形象個子奇高,足有兩米五左右,僅僅是站在面前,就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他身上那件袈裟之上,還有金色佛光不斷流淌,端正的五官給人一種威嚴且無法拒絕的氣場。
李盈缺的虛擬身體瞬間緊張了起來,他的右手悄無聲息地捏成了一個劍訣,只要心念一動,比暴雨更加猛烈的劍氣就將傾瀉在眼前禿驢的身上。
“施主,剛剛我寺僧人,管教不當,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紅袈裟和尚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突然剎住了他沒說完的話,先向后倒退一步,讓出路來,再向著李盈缺鞠下一躬。
“有所得罪,施主莫怪罪,貧僧只是想要提醒施主——在半小時前浮屠廣場上出現(xiàn)了一個強大的網絡修士在違法破壞,非常危險,貧僧看您獨自夜拜,還望注意安全,在參拜之后,就請下線吧。”
雨幕太大,噼里啪啦地從斗笠邊緣上灑下,宛如一道瀑布,讓李盈缺難以看清面前和尚的表情,但是看到和尚沒有繼續(xù)阻攔的意思,他捏成劍訣的右手漸漸松開。
他清晰地看到,自己放開劍訣的一刻,紅衣僧人臉上的表情放松了下來。
李盈缺扶正頭上的斗笠,向著和尚微微欠身。
“多謝大師提醒,貴寺僧人還需管教,假如個個都有大師這樣的涵養(yǎng),也不會在此出現(xiàn)這等不快之事了?!?p> 紅衣和尚再度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鞠躬。
“是,在下管教不當,施主無需多禮。”
李盈缺無視了和尚,在他的身邊繞了一圈,筆直向著寺廟中軸線上的第一座大殿走去。
看到那身披蓑衣斗笠的不明之人遠去,紅衣和尚雙腳一軟,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蓄起雨水的水坑里。
旁邊一個沒看到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布衣小網絡和尚三步并做兩步跑了過來,連忙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師兄,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摔倒了?是連進網絡的設備波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