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晃動只是一瞬，營內(nèi)的混亂也很快停止，停不下來的是人心。
就說秦王府的護衛(wèi)，每經(jīng)歷一次，對秦王的忠心與崇拜就加深一成。
礦工們見“傳說”成真，一個個甚至喜極而泣。連“秦王至，地龍翻”這種不靠譜的傳言都成真的了，還用擔心兩百文一日的工錢嗎，好好干就完了！
李景隆在經(jīng)歷最初的震撼后，最大的感受是慶幸，作為朝中最頂尖的武臣勛貴之一，他也要考慮向新皇靠攏，保家族爵位傳承，富貴綿延，權力不失。
朱標薨了后，他迷茫過，一度覺得朱允炆板上釘釘，馬上就要被立為皇太孫，可現(xiàn)在看來，秦王才是最有可能承繼大位的。
思路一旦打開，想的就多了。
李景隆忽然發(fā)現(xiàn)，朱元璋雖沒立朱樉，可秦王的勢力竟在持續(xù)膨脹。陜西是秦藩的基本盤不說，朱樉被封征西大將軍，可自行打造兵器、盔甲，訓練大軍攻取西域。
無論拿不拿的下西域，僅此一點，朱樉便遠超晉、燕二藩??！
開礦取利的收入就不提了，單說湖北開礦之權，開一個礦場，就是一個潛在的軍事基地。
這幫頗有紀律，體格健碩的礦工，發(fā)了兵器、盔甲，隨便操練一番就是一只精兵??！
而在理論上，秦王在湖北的開礦數(shù)量，是不受限制的。
更要命的是，湖北地處長江中游，自武昌府順流而下，數(shù)日間就能到金陵，這就比較可怕了！
晉、燕二藩縱然能在朝中、宮內(nèi)收買一些人，也無法與秦王這種能直接威脅京師的“潛在軍事基地”比。
“一定是了，二伯肯定是舅爺內(nèi)定的繼承人，否則怎會給他這么大的權力？允炆雖在京城，到現(xiàn)在也只是個皇孫，連個王爺都沒封，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感覺發(fā)現(xiàn)真相的李景隆，欣喜萬分，慌忙跑出營帳，蹲下來用手在地上摸了把，在臉頰與額頭蹭了下，然后跌跌撞撞步入朱樉大帳。
“二伯，二伯，您沒事吧，九江救駕來遲，還請二伯恕罪啊！”
剛睜開眼睛不久，正琢磨是不是弄點宵夜吃的朱爽，見李景隆跌跌撞撞進來，抱著他的大腿就哭，還有點不適應。
以手撫其頂，寬慰道：“我又不曾有事，九江何故如此！”
李景隆哭道：“九江命苦，少年喪父，見二伯與先父容貌相仿，心有親近之意。忽遇地龍翻身，驚慌不安，擔心伯父安危故而失態(tài)，還請二伯勿怪！”
朱爽道：“吾與汝父，姑表至親，視汝如自家子侄，如何會怪！”
李景隆有心拜朱爽為義父，又擔心事情有變，權衡片刻才算忍住，只說道：“二伯不怪，小侄便安心了！”
朱爽不知自己差點被拜為義父，說道：“餓了吧，一起吃宵夜吧！”
隨即命丁智深派人準備烤爐、炭火，又現(xiàn)殺兩只羊做肉串，支上攤子后烤串。
朱樉出來時，帶了許多香料，有研磨好的撒到肉串上，被火一烤，山風一吹，滿山的肉串香。
李景隆嗅了嗅鼻子，“二伯，你這好香的炙肉啊，若在有酒便好了！”
朱爽道：“烤串自然是要配酒的！”說話時，已有護衛(wèi)拿來成壇的黃酒。
話說朱爽還真有有點喝不慣黃酒，就等得閑的時候，種些啤酒花出來，釀造啤酒。
想到啤酒，自然少不了冰鎮(zhèn)倆字！
有空還要把硝石制冰的技術利用上，一來可以大賺特賺！二來天氣熱了，常溫啤酒不好喝??！
李景隆不知朱樉心中所想，只是一心討好，起身拿過一壇黃酒，給朱樉倒?jié)M遞上，“二伯，請喝！”
朱爽笑著接過：“九江客氣了！”
這才回過味來，這小子今晚大獻殷勤，態(tài)度與往日全然不同，莫不是被剛才的“地龍翻身”嚇到了，一想還真有這種可能！
李景隆喝了口酒，繼續(xù)道：“二伯，這鐵礦開了后，有什么打算？”
朱爽笑：“能有什么打算，大煉鋼鐵，賺錢修武當山啊！”
李景隆聞言一滯，心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卻又不能明說，總不好問，二伯，舅爺有沒有跟您說，何時立您為太子啊！
只好繼續(xù)尬聊，“如今國庫內(nèi)鐵料充足，怕是不好賣錢吧！”
朱爽笑：“鐵器是各國皆缺的硬通貨，只要煉出來，不愁沒銷路！”
李景隆嚇了一跳，心道：“您可是要承繼大統(tǒng)的，不至于為一點薄利，向草原走私吧，那可太沒格局了！”
試探道：“您說的銷路是？”
朱爽看他表情，就知這貨想岔了，解釋道：“如今國內(nèi)冶煉技術獨樹一幟，遠非周邊小國可比。據(jù)南邊的行商說，大明的鐵鍋在海外非常受歡迎，一鍋能賣一兩銀子！”
李景隆驚呼：“這么貴？一兩銀子，買一個鐵鍋？”
朱爽點頭，“除了鐵鍋，鐵制農(nóng)具在海外也極受歡迎，我打算在附近建一個煉鐵廠，生產(chǎn)鐵鍋和各種農(nóng)具，部分直接裝船送到金陵售賣，余下的都賣到海外！”
李景隆道：“海外小國寡民，能吃得下這么多貨嗎？”
朱爽笑：“你可不要小瞧海外，有的是好東西，就比如說距此遠的倭國，有石見銀山，儲量比藍田銀礦還多?！?p> 李景隆眼睛瞬間亮了，驚呼道：“石見銀山，二伯此話當真？”
朱爽笑：“我騙你作甚！”
李景隆嘿嘿一笑，“也是??！”
吃了兩口肉串，喝了幾口黃酒，忽然道：“你說，倭國好打嗎？”
朱爽笑：“心動了？”
李景隆道：“不是，我就是覺得倭寇總來犯我大明海疆，惹得舅爺不快，咱是不是得好好教訓一下，讓他們知道大明天朝，雖遠必誅！”
朱爽心道：“你倒會說，不過大明在對外方面，總的來說是比雖遠必賠的大清強啊！”
說道：“有這個想法是好的，你可以先做準備，然后再跟父皇提！”
李景隆深以為然，又吃了幾口肉串，喝了幾口酒，道：“那咱們要不小心打下來點地兒，是不有權開礦啊！”
朱爽笑：“必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