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菀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縱然有萬般手段此刻也無法施展。
當務之急是找到因由,她的情況很像鬼上身,但兩人都沒見到異常,要蔚渺來講,應該是鬼以某種媒介控制了她。
忽然,一道柔和的藍光自夏紫菀手中亮起,剎那間掃過整個房間。
這是夏紫菀的能力。她雖然被控制了身體,但技能的施展宛若本能,不需要擺poss或前置動作,也沒有過場動畫或者僵直,稱得上隨心所動。
隨后,柴云不借助詭眼,居然能看見她全身籠罩著灰黑色的氣息,兩根詭氣組成的細線從她身上延伸至兩邊的大鏡子中。
衛(wèi)生間是雙排水槽,因此大鏡子一前一后鋪滿了大半墻壁。
似乎是察覺到她們的目光,兩旁鏡中,夏紫菀的人影勾起了一抹驚悚的笑容。
明明夏紫菀的站姿有一定的側身角度,但兩側鏡中人影卻是正對著她們的,長得一模一樣,手臂慢慢抬起,與夏紫菀的動作對應。
而柴云的人影正在鏡中慢慢轉身,離正面朝向她還有段時間。
前后鏡子此刻的“柴云”并不一致,一個即將完成,一個從背身剛轉到一半。
對照一下,蔚渺基本明了這只鬼的運作機制。以某個時間點為定格時刻,鏡中的人影將脫離現實慢慢轉向,當兩側鏡面都是正向人影時,鏡影將反過來控制原主,操控她們自殺。
那么,破解之道是什么?
相比一臉平靜的柴云,夏紫菀的神色十分焦急:“快想想辦法!我現在不能動,試試看打碎鏡子,我說不定就能得救了!”
“萬一打碎鏡子后你也跟著四分五裂了呢?”柴云看了看她身上連著的兩條線,如何讓一個提線木偶脫離控制,最顯而易見的答案不就是剪斷傀儡線嗎?
紅刃應該可以做到。
但柴云卻沒有提起這一點,而是道:“你沒發(fā)現嗎?當你盯著其中一面鏡子時,鏡中人的動作會停滯?!?p> “???”夏紫菀聽她如此說,仔細觀察時終于發(fā)現了這個慌亂中被她忽略的細節(jié)。
但她發(fā)現,就算她盯著一面鏡子,她的手還是不斷地在靠近自己的脖頸:“這不管用??!”
先前蔚渺以為夏紫菀所說的怕鬼是自謙的說法,現在她知道這話確實沒有夸大,至少此刻她的思考能力和判斷力下滑得不像個正常玩家。
她撇嘴道:“鏡子有兩面啊,你只盯著一面,另一面的鏡中人還在動作,當然不管用?!?p> 夏紫菀懵了下:“可是……我只有一雙眼睛啊?!?p> 但我有三只啊。
柴云面向著其中一面鏡子,詭眼從后頸處鉆出,凝視著身后的鏡子。
柴云的鏡中人本來嘴角翹起,似乎邪氣而得意,現在,她臉上的笑容正慢慢消失,目光死寂。
“你現在的姿態(tài),交替看兩面鏡子不太現實?!辈裨迫粲兴嫉乜粗淖陷?,向一旁走了幾步。
鏡中人的位置居然發(fā)生了變化,跟隨著她移動,像是橫版平面游戲角色在平移。
隨后,柴云將夏紫菀微微抱離地面,幫她轉了個身子,順帶向左挪了挪。
柴云邊動作邊觀察夏紫菀的鏡中人,她的位置卻沒有改變。
“相當于你被鎖定了?!?p> 夏紫菀拼命冷靜后能夠理解柴云這句話,她的意思是,就算是柴云將她扛出去,她與鬼的聯系依舊不會斷絕。
柴云這次直接走出廁所,剛出門口,轉了個身又返回,看向鏡子。
她那詭異的鏡中人消失了,鏡影恢復了正常,但越看越覺得有幾分邪門,鏡中之鬼正蠢蠢欲動。
尚未形成聯系的柴云可以通過出廁所的方式脫離控制,但聯系已成的夏紫菀跑到天涯海角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你有什么辦法嗎?”夏紫菀面帶希冀,眼睛卻瘋狂抽搐,交替地看向兩面鏡子,“我這種狀態(tài)撐不了多久,眼珠子快蹦出來了?!?p> 在夏紫菀的認知中,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決掉一只鬼的人不說是大佬,至少比她強多了。
柴云瞥了眼她搖擺眼珠的模樣,莫名很有喜感,雖然她知道此刻笑出來很不道德。
“還有一個辦法能讓你脫離苦海?!?p> “什么辦法?”
“放棄掙扎,退出游戲?!?p> “拜托,大佬,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夏紫菀有點生氣。
“那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不過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還有其他人知道你是玩家嗎?”
“沒有,大家都不想暴露身份,但你發(fā)布了帖子,我就想著接觸一下?!?p> “這樣啊?!辈裨埔荒樥J真,“不過,我為什么要救你?”
“啊?!”夏紫菀被她的靈魂拷問震驚了,她今天說“啊”的次數比她過去一年說的都多。
她皺著眉,憋出一句話:“為什么不救我?”
柴云攤手:“你知道什么是樂子玩家嗎?”
尋常人遇到這種情況,大概率絞盡腦汁想救人,這是社會道德熏陶下的思維慣性。代表“正義”的道德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需求,所以它能成為道德。
每個人在落難時,總希望有人伸出援手。
蔚渺則不同,她的腦回路清奇,第一時間先反問自己:她跟自己很熟嗎?救她有什么好處嗎?不救她有什么影響嗎?
然后,她權衡后發(fā)現,夏紫菀的生對她而言,無非是賣對方一個人情,拉近關系,但是從立場而言,除靈社是她的敵人。
玩家向來有著靈活的道德底線,人情不可盡信。
而夏紫菀的死對她沒有負面影響。首先,沒人知道她是玩家,她只是一位大眾眼中的倒霉鬼。其次,監(jiān)控看見了她倆的出入,但是她全程不插手的話,夏紫菀的死只會被認為是鬼殺,她只要咬定被嚇暈在廁所就能把自己摘出去。最后,她少了一位陣營對手。
而這位“隱藏玩家”的死亡,或許有利于之后的行動。
說到這個……其實她在生與死之間,好像還有第三條路啊。
蔚渺茅塞頓開,有了點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