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下怎么有如此無恥的對子
風華好笑,對對子,跟腦筋急轉(zhuǎn)彎一樣,考查的并非急智,而是你是否背題啊...
這個年代讀書人較少,對對子無非就是那么些個。
規(guī)則也簡單:哭對笑,喜對哀,杏眼對桃腮,風清對月朗,地闊對天開。
風華微笑頷首:“既然如此,必須帶點賭啊...這方面,天爵少爺有經(jīng)驗的很?!?p> 郭天爵臉色微變,忙對宋璲說:“別怕他,賭就賭,咱沒錢...”
宋璲也是實在人,挺胸抬頭道:“讀書人不賭錢,賭其他都行,比如輸?shù)萌?,抄寫《四書五?jīng)》十遍。”
《四書五經(jīng)》抄寫十遍,你是抄書小達人么...風華腹誹著。
風華擺手道:“以文會友好玩而已,輸?shù)娜司鸵院髣e逛青樓就成。”
對喜歡青樓舞文弄墨的才子們,讓他們禁足不去,比關(guān)在屋子里寒窗苦讀十年還難受。
宋璲震驚了,好狠的男人,好毒的賭約...
郭天敘插話:“是男人說話一個吐沫一個釘,宋公子賭了,不過,要三局二勝,題目嘛,分別是對對子、連連詩、吟詩做唱?!?p> 眾書生均歡呼,這些都是他們?nèi)粘P∽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p> 宋璲他贏定了嘛...
風華微微皺眉,聽聞對對子都有《對本》里面有幾百對子,幾乎囊括了古往今來所有經(jīng)典對子,模仿容易,超越很難。
還好,我有度娘,有對子庫...
“這位道士,你讀書很少的樣子,不如由你先出對。”宋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風華點頭,游走七步,雙手背后,朗聲道:“一鄉(xiāng)二女伺三夫,不識四書五經(jīng)六義,竟敢生七八九子,十分大膽!”
宋璲瞬間傻了,天下怎么可能有如此無恥的對子,這超綱了吧...
“快翻翻《對本》,有沒有這種對子?!币慌詴钡姆瓡印?p> “書里肯定沒有,不然這樣不堪入耳的對子,我能忘記了?”那人答道。
宋璲不屑道:“這上對肯定是你胡琢磨出來的,你要能想出下句,算我這把輸?!?p> 風華邪魅一笑:“十妻九妾,湊得八兩七錢六分五毫四厘,尚且三心二意一等風流!”
“什么風流,哪能有娶十妻子的,明明是下流?!北姇鷩u聲一片,他們嫉妒不滿不樂意了。
郭天爵蹦起老高,叫囂道:“有噓聲,這把你輸了?!?p> 風華茫然看了看佇立一旁的王老鴇。
王老鴇說:“風大師,你沒玩過他們的文對吧,確實是這樣子的,旁觀者清,輸贏看掌聲還有噓聲。”
好吧...真是公平,直接看粉絲來了多少唄...風華無力吐槽。
宋璲舒緩口氣,想都沒想朗聲道:“有水也是溪,無水也是奚。去了溪邊水,添鳥便成雞。得勢貓兒雄似虎,褪毛鸞鳳不如雞?!?p> 眾人紛紛呱唧呱唧鼓掌,妥妥的氛圍擔當。
風華掐指三算,答道:“有水也是湘,無水也是相。去了湘邊水,添雨便成霜。各家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宋璲一指風華,喝道:“你錯了,跟《對本》不一樣?!?p> 有人趕緊背誦:“應該對:有木也是棋,無木也是其。去了棋邊木,添欠便成欺。魚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p> 郭天爵捧腹大笑:“小小道士可笑可笑?!?p> 王老鴇遺憾宣布:“風大師,你這局輸了。”
風華哼了一聲,群嘲眾人:“好書生,詩靠背經(jīng)不寫,一群復讀機,咕嘰咕嘰!”
元末科舉對漢人形同虛設,造成他們不考試,不競爭,裝模作樣,附庸風雅,詩才多半用在勾搭女人肚皮。
王老鴇勸慰:“連連詩很公平,對不上一次為輸,風大師,你懂規(guī)則吧,必須用大家熟悉的詩詞,自己做的不算數(shù)。”
風華“嗯”了一聲,心說,不就跟成語接龍差不多嘛。
突然,風華想到一節(jié),提議道:“詩詞接龍過于簡單,不如有個限制吧,一則,只用唐朝著名詩人,二則,只能思考時間五次呼吸間?!?p> 宋璲微有難色,轉(zhuǎn)念一想,他詩文最佳,才思敏捷,豈能怕他。
“由我先開始“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你接“泉”字...”宋璲道。
王維的詩,妙...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p> 用王維的詩,接王維的詩,風大師,且都是寫景抒情,不俗...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
又是王維,下一句可難對了...
“琴里知聞唯淥水,茶中故舊是蒙山。”
白居易的琴茶,這詩孤僻,風大師好學問...
宋璲面色緊張,在第四個呼吸間,總算想起來: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p> 王之渙的詩,我差點想不起來,宋公子不愧是宋龍門親生的好大兒...
“村前村后樹,寓賞有余情?!?p> 溫憲的《郊居》,很難得,現(xiàn)在讀他詩的人很少了...
宋璲一臉痛苦,苦思冥想,口中念叨:“情,情的詩句開頭,我真不會啊...”
半響,他嘆氣道:“這局我認輸...”
沒想這位自詡風流才子,居然最后輸在一個“情”字上。
風華僥幸道:“好在不是我接這個字,其實,我也沒搜到呢...”
王老鴇笑道:“這局風大師勝,最后一句,吟詩淺唱約佳人,邀花魁露面者,為最終大贏家?!?p> 郭天爵第一個不答應,憤然站立,質(zhì)疑道:“濠州誰不知道應花魁和風華關(guān)系曖昧,你這樣偏袒他,怎能公平?!?p> 王老鴇眼珠一轉(zhuǎn),笑道:“那么大廳有十位清倌人,你們吟唱玩詩歌,她們覺得誰的詩好,唱的美就站在誰的身后,你看如何?”
郭天爵小聲同宋璲商議,在場清倌人們收了自己不少打賞銀子,應該會偏向宋璲一邊。
“可以,不過得由我們宋璲先唱詩?!惫炀魹樗麪幦∽畲蠡瘍?yōu)勢,先聲奪人,先唱的人肯定占便宜。
這活宋璲拿手,每逢中意清倌人,他總會吟唱此曲,幾乎十拿九穩(wěn),贏得管鮑之交。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p> 宋璲唱的動情,好似一位被愛沖昏頭腦的少男少女,為愛癡狂,不知所措的心境。
“此曲只應天上有,宋公子濠州好聲音!”有人贊道。
“我郭天爵聞此曲,可三月不知女滋味?!?p> “立于浮世之華,奏響天籟之音?!?p> 風華也道:“此曲很通?!?p> 他宋璲啥都不通,就底下那事通...
王老鴇轉(zhuǎn)頭向風華道:“風大師,該你做詩吟唱了...”
“你的淚光,柔弱中帶傷,慘白的月彎彎勾住過往......我一生在紙上被風吹亂,夢在遠方,化成一縷香,隨風飄散你的模樣.....”
一曲未完,在場清倌人不由雙眼通紅,雙腿不聽使喚的朝風華身后走去。
好歌,是能共鳴的。
清倌人們,身世凄楚,四處飄零。
她們命運如同菊花一般,感傷而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