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前因后果
過了一會，楊子昂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開口道：“我知道你們的圣樹有點虛弱，不過，給樹沖喜這種鬼點子是誰想出來的？”
雖然這是修仙世界，但沖喜這種法子，多少有點荒誕吧？給樹沖喜，就能讓這棵樹生龍活虎了？那要是給人多沖幾次喜，豈不是能夠長生不老？那還修什么仙，求什么道！
“運潮算出來的。”女皇看著楊子昂，“你剛才在皇城之外，看到了一個巨大望潮石像嗎？”
望潮石像？楊子昂回憶了一下，并沒有太多的印象，當(dāng)時只注意看前面的女皇去了，周圍的景色還真沒注意看。
女皇看著圣水池內(nèi)斷斷續(xù)續(xù)滴落的水之靈，緩緩道：“近年來，不知什么緣故，水中的水之靈急劇減少，圣樹無法再從水中獲取足夠的靈氣來滋養(yǎng)胚胎。你應(yīng)該知道，這對我族來說意味著什么?！?p> 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意味著鮫族出生的鮫人會越來越少，直到靈氣枯竭，再也沒有鮫人誕生?！?p> “對，直到?jīng)]有?！迸世鴹钭影旱氖稚烊胧ニ刂?，水中出現(xiàn)一縷縷經(jīng)脈蔓延到兩人手上，“起初，我們想盡了辦法去找到靈氣減少的原因，結(jié)果一無所獲。自從圣樹出現(xiàn)，鮫人開始繁衍的時候，千萬年來，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每年可以繁育的鮫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總有一天，我們會徹底滅絕。也許那一天不會太遠?！?p> 女皇說著，潸然流下了眼淚，眼淚從臉頰上滑落，變成了一顆珍珠落在楊子昂手背上。
楊子昂看著水池底的珍珠，忽然意識到這水池里面的一顆顆珍珠并不是從貝殼里取的，而是眼前女皇的眼淚。
“你……”楊子昂于心不忍，想要開口安慰女皇。
女皇緩緩搖頭：“這幾個月來，圣樹的情況變得更糟，能獲得的靈氣越來越少，我們用盡了辦法也沒能改善這一情況。族中的長老們每日以自身靈氣供養(yǎng)圣樹，但這只是杯水車薪。我們沒有辦法，只能不斷祈求。”
女皇伸出一只蔥嫩手指，指向樹垂下的胚胎，“由于靈氣不足，這些鮫人胚胎已經(jīng)停止生長，進入了休眠狀態(tài)，一旦休眠超過七天，這些胚胎就會徹底死亡?！?p> 楊子昂跟著望向樹垂下的胚胎：“所以你就病急亂投醫(yī)，想找人來沖喜？”
女皇看著楊子昂，悲傷的眼神仿佛能將世間最硬的金鐵融化：“正束手無策的時候，我收到了運潮的指引……”
她露出回憶的神色，思緒回到十多天之前，慢慢向楊子昂述說著當(dāng)時的情景。
那時，圣樹的情況還沒有現(xiàn)在這么糟糕，淵老和另外一位長老正在通過儀式為圣樹提供靈氣養(yǎng)分，勉強還能維持平衡。
但幾位長老年事已高，日夜輸出靈氣使得他們愈發(fā)衰老虛弱，女皇于心不忍，想要助他們一臂之力。
她在水池旁坐下，玉指翻動，就要加入淵老他們之中，可是淵老卻搖了搖頭，其他長老也攔住了她。
“陛下，不可！你是一國之主，是鮫族的統(tǒng)帥，必須時刻保持良好的狀態(tài)，否則一旦東海那邊來犯，我等就毫無反抗之力，到時候被一舉拿下，覆滅就在頃刻之間，也根本不用考慮未來了！”
聞言，女皇只得垂下了手：“我只想做點什么……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長老搖了搖頭：“陛下，不可！若是你沒有保持良好的狀態(tài)，等東海那邊來人侵犯，我們毫無反抗之力，到時候被一舉拿下，就根本不用考慮未來了！”
正在一行人暗自神傷之時，忽然，一陣強大的波動由遠處傳來。
幾人同時望向西南方，那波動居然是從西南方傳來的，要知道西南方可是鮫族守護靈的休眠之地，難道是東海那邊突襲？
幾人臉色一變，提氣便向著西南方飛去，就連正在為圣樹傳輸著靈氣的淵老和另外一位長老都強行中止了儀式，跟在了他們后面。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飛到皇城之外，卻見水中煙塵彌漫，并沒有半點人聲。
煙塵內(nèi)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挪動，幾人屏住呼吸，只等煙塵消失后一探真相。
隨著煙霧范圍漸漸縮小，一只巨大的章魚足在煙霧上晃動。
“運潮！”淵老看著眼前的章魚觸須，忍不住喊出聲來。
煙霧下不是其他的東西，而是鮫族守護靈——運潮古神。
運潮已經(jīng)在海水中沉睡千年，居然在今天蘇醒了！這怎么不叫人意外。難道，祂是來解救鮫族危難的嗎？
煙塵散去，那尊巨大的古神全身都露了出來，赫然是一只十丈有余的大章魚。
章魚撇去煙塵，俯視面前的幾人，最后定睛在女皇身上，身軀內(nèi)發(fā)出沉悶的聲音：“西南火海，命定之人，鮫族新生?！?p> 說完，運潮瞬間如同脫力一般，身體癱軟轟的一聲倒在了海床之上，身上也慢慢覆蓋上了石頭，再次陷入沉睡。
楊子昂安靜地聽完了女皇的敘述：“所以它當(dāng)時就只說了幾句話，你從話中得到啟發(fā)，要尋一個夫婿得到子嗣，來為圣樹沖喜？”
女皇點了點頭：“運潮是鮫族守護靈，它的話我們不能不信，或許真的能通過這種方法拯救鮫族的未來。不管能不能成功，我總要試一試。”
“這種事關(guān)系到你的一生，可不是能隨便試的。”
女皇凄然一笑：“如果能拯救圣樹，我情愿拿我的性命去換。”
楊子昂沉默片刻，又問：“那你怎么能確定，命定之人就是我？”
“我不知道。但是我逆流而上，見過很多人，心中無半點波瀾。見到你時，心底有個聲音告訴我，你就是答案?！?p> 女皇看著楊子昂眼睛，堅定地回答了他的問題，眼神沒有半分閃躲。
楊子昂心中若說沒有半點波動，肯定是假的。但這點小小波瀾，如同春風(fēng)吹皺的湖水，尚不足以動搖一個修仙者的內(nèi)心。
他感動于女皇的自我犧牲，感謝她對自己青眼有加，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要為了那幾句無頭無腦的話，來和一個剛認識不到兩天的女子舉行婚禮。
將拯救全族的希望寄托于章魚說的幾句話和子嗣之上，這聽起來未免有些荒誕。
楊子昂并不覺得自己有義務(wù)為了一次希望不大的嘗試，而獻上自己的元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