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培,你丫那臭襪子怎么又扔我枕頭上了?嘿,吳辰,泡面給我留點兒!”
曾寬還沒進宿舍門便聽見高磊在憤怒地咆哮,“你丫怎么跟餓死鬼托生似的,是不是最近魯璐把你榨得太狠了?”
“去你大爺?shù)陌?,哪還有那閑情逸致?哥們兒最近一直在各種找資料,備考托福雅思,準備出國留學(xué)呢?!?p> 吳辰摁亮手電,鼓著嘴回罵道。
“是嘛,打算去哪兒?說出來幫你參謀參謀。歐洲的姑娘浪漫優(yōu)雅,美國的姑娘熱情奔放,曰本的姑娘色藝俱佳,不過我還是覺得非洲的姑娘跟你比較搭,孔武有力。”
高磊起身奪過泡面,嘴里貧起來沒完。
“土澳?!?p> 吳辰把叉子丟給高磊,從牙縫里擠出來倆字。
“那邊排華可嚴重,你得悠著點?!?p> 焦培聽見話頭,從上鋪探出腦袋來插了一嘴。
“要說排外,全世界都一個屌樣?!?p> 吳辰不屑地說道。
“一語中的。“
高磊點了點頭,轉(zhuǎn)過身接茬招惹焦培,“焦培,跟安暢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實質(zhì)性的突破?最近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早上連小帳篷都看不到了?!?p> 焦培低頭瞅了一眼胯下,搖搖頭說道:“這不一直在準備大四上學(xué)期去大興的支教材料和應(yīng)付面試嘛,天天累得跟孫子似的?!?p> “怎么著?真打算做我們帝都的上門女婿?”
高磊咧著嘴笑道。
“沒轍,誰讓安暢一直追著我死纏爛打呢?!苯古酀M臉陶醉。
“得,那先祝你在這片熱土上安居樂業(yè),生生不息?!备呃谝还笆帧?p> “謝了,兄弟。沒想到我這個蘇北農(nóng)民的兒子畢業(yè)以后就留在這里播撒青春、繁衍后代了?!苯古嗪俸傩χf道。
“哎,王鵬呢?怎么沒見著人?”高磊瞄了一眼吳辰上面的空鋪問道。
“晚飯那會兒就看到丫在教室裝模作樣地上自習(xí)呢,問就說考研,熄燈了還不回來誰知道干嘛去了?!?p> 早就鉆被窩的張達翻了個身說道。
“嘁,丫一準兒又跟大四的學(xué)姐鉆小樹林去了?!?p> 吳辰合上筆記本電腦,端起臉盆準備去水房洗漱,抬頭正好看見站在門口的曾寬。
“哥幾個,我想死你們了!”
曾寬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覺間就陷入到了回憶的洪流之中,隱約間還有淚光在眼里閃爍。
“抽風(fēng)呢吧你?滿打滿算才倆小時沒見……”
吳辰撇了撇嘴繞過曾寬,踢拉著拖鞋去了水房。
“是么,我怎么覺得跟過了十幾年似的?!?p> 曾寬尷尬地撓撓頭,走到床前踹了一腳被窩里的張達。
張達默契地往里挪了挪屁股,曾寬借機踩著床沿跳到上鋪,床頭墻上一張孫燕姿的海報倏地映入眼簾,鮮亮如新。
“寬,你丫去哪兒浪了?趕緊給顧意回個電話,她找不著你,愣是把我手機打沒電了?!?p> 高磊把吃完的泡面扔進垃圾桶,借著幽暗的燈光坐在床上剔牙,臉上卻寫滿了同情。
“顧意?”
聽見這個名字,曾寬本就波濤起伏的思緒又一次被拉到過去的回憶之中。
顧意是他在大二時談的初戀女友,隔壁工商系的系花。
當初曾寬憑借上佳的顏值將其拿下只是想為經(jīng)管系出出風(fēng)頭,順便惡心一下工商系那幫舔狗,可不想后來卻用情至深、無法自拔。
以至這姑娘在憑空消失之后,自詡為渣男的曾寬也切身體驗了一把什么叫痛不欲生。
手機不通、學(xué)籍注銷,關(guān)于顧意的一切都在大三下學(xué)期的某一天突然人間蒸發(fā),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曾寬在遍尋無果后最終陷入絕望,面對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女友,整整兩年時間都沒能徹底從陰影里走出來。
沒想到剛剛重生,竟又要重新面對這場生死一般的離別。
曾寬拿出諾基亞,找到那個爛熟于心卻又無比陌生的號碼,猶豫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撥出去,最后只是用蹩腳的全拼在短信輸入框里打出“顧意”兩個字,顫抖著按下了發(fā)送鍵。
“曾寬你大爺!”
“第三條腿不想要了直說?!?p> 顧意的兩條短信隨后便轟炸了過來,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再次直面這頗具個人風(fēng)格的措辭方式還是讓曾寬一時無法適應(yīng)。
“我想你?!痹鴮挵l(fā)自肺腑地抒情道。
“別特么想蒙混過關(guān),老娘不吃這一套,哼!”
“說,在哪鬼混呢?電話為什么一直不在服務(wù)區(qū)?”
接連又是兩條,輸出兇猛,直切后排,幾乎沒有后搖,也不需要時間冷卻。
“剛回宿舍,一直在體育館打球,手機半路沒電了,栓子可以作證?!?p> 強烈的求生欲望讓曾寬條件反射般扯了句謊。
“我又沒說不相信,你心虛什么?”
“還把栓子搬出來,欲蓋彌彰?!?p> 屠了,三連決勝。
“我錯了,我道歉,讓您擔心了,舉雙手保證下次絕對不這樣了。”
曾寬見勢不妙立即伏低做小。
“態(tài)度不錯,放你一馬?!?p> “對了,明天記得找我吃早飯,有個東西給你?!?p> 顧意語氣緩和了不少。
曾寬:“就這?聽高磊說你找我一晚上。”
“不然呢?”
“約你去賓館開房?”
曾寬:“姑娘家家的,好好說話。還有,你兩條短信就不能合二為一?多浪費。”
“不怕,我這動感地帶,一個月三千條,發(fā)不完難受?!?p> “還有,我打字太快,腦子跟不上?!?p> 曾寬:“得?!?p> 顧意:“行了,沒事趕緊睡,別跟其他姑娘撩騷?!?p> 曾寬:“顧意……”
顧意:“?”
曾寬:“我真的想你了?!?p> 顧意:“已閱,晚安?!?p> 曾寬:“晚安?!?p> 顧意這姑娘,地地道道的湖南美女,顏值能打,身材更沒得說,該瘦的地方盈盈一握,該有肉的地方沉甸甸的一把抓不過來,可唯獨別開口說話。
在帝都上了三年大學(xué),學(xué)了一嘴的京片子,能將饒舌的兒化音說得虎虎生風(fēng),后來待人接物也逐漸向當?shù)毓媚锟繑n,風(fēng)風(fēng)火火、不著四六。
曾寬放下手機,和衣而臥,腦袋里則努力回想著顧意在消失前都露出過哪些可疑的蛛絲馬跡。
兩世為人,他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顧意再次從他生命里消失,那種蝕骨的疼痛一般人承受不住。
“寬,這周末沒事兒的話跟我出去一趟?”
斜下鋪的高磊不知什么時候趴到了曾寬的床頭,突如其來的問話打斷了曾寬的思路。
“干嘛?”曾寬頭也不歪的問道。
“跟我一起去開個股票賬戶。嘿嘿,據(jù)說現(xiàn)在行情不錯,咱也掙倆零花錢,回頭泡妞兒的時候再不至于摳摳搜搜。”
高磊干笑著說道。
“不去?!?p> 曾寬干脆地拒絕道。
上輩子就是在股市里折戟沉沙的,好不容易再活一回,還想讓老子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