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金融學院西門的東北菜館。
昏黃的燈光下,曾寬和同宿舍的兄弟們圍坐在一起聚餐。
油膩的桌子上早已杯盤狼藉,腳下更是七倒八歪地擺滿了酒瓶。
曾寬從小腸胃不好,吃了不干凈的東西馬上就跑肚拉稀,比天氣預報準多了。
每次在學校周圍的小飯館吃飯,他們都要先看著曾寬吃一陣,根據(jù)他的反應(yīng)來判斷那家飯館的骯臟程度,要是他沒什么事大家才動筷子。
吳辰說,以后科學發(fā)達了曾寬應(yīng)該被大量克隆,給每個衛(wèi)生監(jiān)察大隊都配一個,就像每個救援大隊都配條搜救犬一樣。
如果曾寬或他的克隆在一個飯館吃過以后沒鬧肚子,食品衛(wèi)生就算合格,否則罰款。
學校西門的東北菜館是為數(shù)不多曾寬吃過以后不拉肚子的館子。
老板叫東哥,東北漢子,虎背熊腰,面如滿月,招呼起人來熱情似火。
飯菜分量大、油水足,所以早就被曾寬他們宿舍定為喝大酒的首選之地。
由于上輩子大家都混得不如人意,所以畢業(yè)后他們宿舍已經(jīng)多少年沒聚過了,這次曾寬借著重生之機,迫不及待地把大家招呼到一塊兒喝酒。
“曾寬,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深藏不露,什么時候?qū)W的炒股,我怎么不知道?”
張達醉眼迷離地問道。
“哪有深藏不露,天賦異稟而已?!?p> 曾寬伸手抽出根大前門點上,借著酒意吐出一串悠長的煙圈。
“少特么裝逼,在坐的都不是外人,你實話實說?!?p> 高磊在一旁起哄道。
“少泡妞,多讀書?!痹鴮挿笱苤?。
“滾你大爺?shù)?,你課上不是說了嘛,司南教的那些都沒什么用,我還讀哪門子書?”
高磊把眼一瞪。
“也不是沒用。只是在股票市場里,當一種理論或是技術(shù)被絕大多數(shù)交易者所掌握甚至被奉為圭臬時,往往便會失效?!?p> “不僅如此,它們有時還會搖身一變,成為別有用心者收割韭菜的工具。畫好了圖形等你上車,然后把車門焊死,想跑都跑不了?!?p> “而我們之所以還要學習它們,只是為了分辨并規(guī)避這些陷阱,當然不能去按圖索驥、刻舟求劍。”
曾寬上輩子的大起大落都是因為股票,所以對這些歪理自然耳熟能詳、張口就來。
怎么說呢?他認為自己應(yīng)該屬于那種具有極高專業(yè)素養(yǎng)的…韭菜。
“你說的每個字我都知道什么意思,為什么連在一起就愣是聽不懂呢?”
高磊聽完使勁兒晃了晃腦袋。
“聽不懂才要學嘛,沒事兒了去買一本《股票作手回憶錄》,吃透它之后咱再聊。來,走一個?!?p> 曾寬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勵一番,然后趁機灌酒。
“曾寬,你丫既然有這本事,悶聲發(fā)大財就行了,為什么非要在司南的課上出風頭?”
張達皺著眉頭道。
“是啊,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性子?!?p> 焦培也在一旁隨聲附和道,“害的我們一開始還為你捏一把汗?!?p> “也沒想著出風頭,我就是單純看不慣那幫舔狗的德性而已,跟沒見過美女似的?!?p> 曾寬說罷,偷偷瞥了張達一眼。
“哈哈,你這話聽著雖然過癮,不過打擊面太大,把張達也捎帶上了。”
張達喜歡司南這事宿舍里的人都門兒清,但就屬吳辰嘴快,此時也不顧張達尷尬,當眾說了出來。
“舔狗怎么了?我告訴你們丫的,舔狗才是真愛。只有將自己置身到卑微的塵埃里,才更能懂得愛情的真諦。”
張達倒是臉不紅心不跳,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尊榮。
“能屈能伸,真爺們兒!來,敬你一個?!?p> 曾寬舉起面前的酒杯跟張達碰了下便一飲而盡,也趁機扯開話題,“王鵬,昨兒晚上的大四學姐活兒不錯?竟然一夜未歸?!?p> “別扒瞎?!?p> 王鵬是地道的遼海人,東北口音濃重。
一米八五的身高,體型魁梧、肌肉壯碩,曾經(jīng)獲得過全國大學生跆拳道比賽亞軍,尤其擅長一招勢大力沉的下劈腿。
“我那是向?qū)W姐請教問題,不小心忘了時間,所以就沒…沒回宿舍?!?p> “嘿嘿,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高磊笑了兩聲道,“一個年少力壯,一個芳心暗許,又借著考研的共同話題整日膩在一起,難免會有個心猿意馬、擦槍走火,大家都理解?!?p> “趕巧又到了春天,正是動物們發(fā)情的季節(jié)?!?p> 吳辰見高磊起了頭,也興致勃勃地在旁邊助攻。
王鵬臊了個大紅臉,窘迫地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悶聲喝酒。
曾寬歪著頭醉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頓生無限感慨,年輕真他媽好!
正當大家有說有笑之時,曾寬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提示有短信進來。
可是還不等曾寬去看,高磊卻搶先拿了起來?!翱隙ㄊ穷櫼獍l(fā)來查崗的,吃個飯也不安生,我替你回了她。咦,不是顧意,是個陌生號碼。”
高磊拿著手機眉頭一皺,接著不自覺地念了出來,“曾寬,方便的話請來教師公寓樓下的讀書亭。司南?!?p> “什么?!”
張達聽完一把奪過高磊手中的手機,眼睛瞪得溜圓,“還真是司南的號碼?!?p> 吳辰:“喲嗬!”
焦培:“有情況。”
王鵬:“老牛逼了。”
面對這條突如其來的短信,曾寬也有些莫名其妙。
雖然引起司南的注意確在計劃之中,但他也屬實沒料到這位美女老師竟會如此直抒胸臆,這大晚上的。
心念一閃而過,曾寬佯裝鎮(zhèn)定地說道:
“別多想,估計司老師就是想跟我聊聊股票的事兒?!?p> 焦培:“非也,鄙人觀之,司老師此舉乃醉翁之意不在酒?!?p> 吳辰:“什么時候不能聊?為什么偏偏選大晚上的?”
高磊:“酒至半酣,美人在側(cè)。這要是不發(fā)生點兒什么都對不起在坐如饑似渴的觀眾?!?p> 王鵬:“好使。”
張達惱怒地看了一圈眾人,紅著臉道:
“都別特么起哄!曾寬,這事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既然老師發(fā)話了,怎么也得過去露一面?!?p> 曾寬攤了攤手,略顯無奈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顧意那邊你打算怎么解釋?”
張達陰陽怪氣地追問道。
“司老師叫我過去聊天,又特么不是上床,犯得著跟她解釋嗎?”
曾寬說完,走過去從張達手里摳出手機,轉(zhuǎn)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兄弟,不會出事兒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