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空空

　　“你來了！”

　　一個像是孩童的聲音忽地在楚相蘊耳邊響起，楚相蘊卻沒有表現(xiàn)出驚詫，只是癡癡地凝望著細密靈力編織成的光球。

　　“你為什么不理我？”童聲愈發(fā)歡快。

　　楚相蘊戀戀不舍地扭頭收回目光，這才注意到竟然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左右四看確實一無所獲。

　　“我在這呢！你剛才不是一直看著我嗎？”

　　“……”

　　楚相蘊將視線投回光球，表情又再次變得著迷起來，但她很快清醒過來，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最終還是沒有禮貌地撇過了頭。

　　“你是……這個光球？”

　　“不，是這個光球是我！”

　　楚相蘊不懂這有什么區(qū)別，但也并沒有追問，她只是低頭看向自己的鞋，只有這樣她才能不被這些靈力所吸引。

　　“你是誰？”她問出了最基本的問題。

　　“我是誰？應(yīng)該說誰是我？”

　　“……”

　　楚相蘊第一次遇見這樣難對話的對象，并不是多善言辭的她也沉默了，但下一刻她又想起來陳萬徑說的話。

　　如果不知道說什么繼續(xù)對話的話，可以重復(fù)對方的話語。

　　于是她問：“誰是你？”

　　光球歡快地回答：“藏空樓是我！我是空空！”

　　楚相蘊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的緩慢眨了下眼，“你是藏空樓？”

　　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靈器？

　　楚相蘊想起那些久遠的傳說，不，不應(yīng)該這么說，因為——

　　“藏空樓是我！我是器靈！”

　　是的，這樣的存在有它們自己的名字。

　　器靈。

　　楚相蘊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親眼見到這樣的存在，她抑制住自己想要詳細觀察的欲望，甚至有點焦躁地咬了下手指讓自己冷靜下來，但還是忍不住發(fā)出一連串的疑問。

　　“你是藏空樓的器靈？你是怎么誕生的？你的主人是誰？”

　　“……”這個名叫空空的器靈像是被她問倒了，突然安靜下來，光球也停下了晃動。

　　“你可以慢慢說?！背嗵N努力想出一句安撫的話語。

　　空空還是許久沒有回答，就在楚相蘊失望之時，光球表面覆蓋的光芒突然又開始閃爍。

　　“你的話變得好多?！彼恼Z氣里似乎有點委屈。

　　楚相蘊這輩子頭一次被別人說話多，她想了想無力反駁道：“我的話不多?！?p>　　“你一次問了我三個問題呢，第一個問題還是廢話?！?p>　　“……對不起?！背嗵N決定道歉。

　　光球像是被嚇了一跳，突然抖動起來，“沒、沒關(guān)系。”

　　它甚至都有些結(jié)巴了。

　　“沒有人和你說過對不起嗎？”楚相蘊問道。

　　“已經(jīng)很久沒人和我說話啦！”光球說完這句話突然又掉線般安靜下來，過了許久它才接上之前的話，“有一百一十九年了呢！”

　　聽著它的聲音，楚相蘊覺得面前似乎出現(xiàn)了個掰手指數(shù)數(shù)的幼童。

　　“不過之前倒是有個小孩經(jīng)常對著我自言自語，還總是拿著奇怪的儀器走來走去，很有意思?！笨湛盏穆曇袈犉饋硇Φ煤苁情_心。

　　“小孩？”楚相蘊嘀咕了一聲，心想凌霄府還會有小孩嗎？不過以這個器靈的年紀(jì)來說，恐怕誰在它眼里都算個小孩吧。

　　“是呀，可惜他聽不見我說話，也看不見我?！笨湛沼行┚趩剩趾芸扉_心起來，“但是你來啦！我一直就等著你呢！”

　　“你來這里是做什么的？有沒有我可以幫你的？”

　　“啊。”楚相蘊突然被提醒了，“我是來分院的?！?p>　　“分院？”那光球微微傾斜，像是做了個歪頭的動作，“那你是不是迷路了？”

　　說著地上突然有四條光線散發(fā)出極為明亮的光芒，分別指向了四個不同的方向。

　　“你想要去哪個學(xué)院？”

　　空空很是熱心，即便光球無法做出大的動作幅度，也還是盡力搖擺，試圖給楚相蘊指路。

　　“你瞧，這條帶點青色的，就是東院！這個學(xué)院的小孩都很好動，每次來這里都走得快快的?！?p>　　“然后這這條白色的，是西院！這個學(xué)院的小孩可好玩啦，經(jīng)常會拿來各種神奇的東西來這里，可惜在那里面我從沒見過我的同類?！?p>　　“之后是這條紅色的，是南院！這個學(xué)院的小孩都很溫柔呢，會來給我讀書聽?！?p>　　“最后就是這條帶點黑色的，看起來是不是有點不明顯？這個是北院！這個學(xué)院的小孩很少過來我這里，不知道是為什么……不過我很想和他們交朋友?！?p>　　“怎么樣，你想去哪個學(xué)院都可以！”

　　“……”楚相蘊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fā)生，一時愣怔在了原地。

　　原來……還可以自己選學(xué)院的嗎？

　　其他人也是這樣的嗎？

　　“怎么啦？是不是選不出來呀。”空空像是知道她內(nèi)心的糾結(jié)一樣，話語俏皮，“那我推薦你去這條路！”

　　忽地，在這四條路之中，又出現(xiàn)了一條灰色的路，若是不仔細看就會消失在黑暗中一樣。

　　“嗯……這樣好像不是很厲害?！笨湛沼悬c苦惱地說著，然后上下擺動，像是跳了起來一樣，“這樣就好了！”

　　隨著它的話音落下，這條新出現(xiàn)的路突然被加上了特效一般，閃爍著金光，楚相蘊被這光亮刺的不得不瞇起了眼。

　　“這就看起來就很厲害了吧！”空空仿佛十分驕傲地說道。

　　“嗯……”楚相蘊等到眼睛逐漸適應(yīng)后才猶豫開口，“所以這條路通往哪里？”

　　凌霄府難道還有第五個學(xué)院嗎？竹清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啊。

　　空空得意地哼了兩聲，甚至自己還用嘴配了音效，“鏘鏘！”

　　“這是校長室！”

　　“……”

　　楚相蘊呆住了。

　　“校長室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當(dāng)了校長，就可以隨時來找我玩啦！”

　　說著它似乎也激動了起來，“選這條路吧選這條路選這條路吧……”

　　楚相蘊捂住了耳朵，心中莫名心動了一瞬，不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我覺得如果這么做了我可能會被趕回來……”

　　光球失望地黯淡下來，那條金光閃閃的路也就此消失，楚相蘊眼前剩下了最初的四條路。

　　“那你想去哪個學(xué)院呢？”空空的聲音有點沒精打采，像是被打擊到了。

　　見楚相蘊很是糾結(jié)的模樣，空空又指道：“之前和你一起進來的那些小孩……”

　　“第一個進來的選了這條路?！鄙l(fā)著白光的那條線閃爍了一下。

　　“第二個選了這條路?！鼻嗌墓饬亮藘上隆?p>　　“最后兩個都選了這條?！?p>　　楚相蘊的心提了起來，接著就看見那條幾不可見的黑線微微閃動，她忍不住看向這條路的盡頭，除了空氣中交織的靈力光線，什么也看不見。

　　……竹清，就在這個學(xué)院里嗎？

　　“我看你就選這條好啦！”空空指向紅色光線，“這樣你們東西南北就都湊齊啦！”

　　被它這么一插話，楚相蘊原本緊張的心情竟莫名緩解了，她用有些好笑的眼神看回光球，本來因為它外表帶來的疏離感也就此徹底消失。

　　但她仍是遲疑了許久，就連空空都無聊地再次搖擺起來。

　　“我……”

　　寂靜之中響起楚相蘊略帶干澀的聲音，但語氣卻意外的異常堅定。

　　“我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