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峰一別之后,趙非雨連夜趕路。不敢停留絲毫,生怕被身后的官兵追上。
雖然說趙非雨早早的就摘下了自己頭上所戴著的黃巾,但是趙非雨不知道那些官兵手里有沒有自己的通緝令,因此還是擔心自己會被那些官兵抓起來。
在靠著月潮功強撐著趕了兩天的路之后,趙非雨終于能確定自己現在應該是安全了,才停下了運功。停下月潮功的一瞬間,巨大的疲倦一下子席卷了趙非雨。
得先去找一個客棧,好好休息一下……
趙非雨在做黃巾軍期間,并沒有賺到過什么錢。
不過,在和李峰訣別的時候,李峰有交給趙非雨一個包裹,包裹里面是幾十錠銀子,和一張羊皮卷。那幾十錠銀子,趙非雨是準備拿去交給李峰的女兒,只不過,趙非雨在去找李峰的女兒的路上,終究是需要一些路費的,因此,趙非雨還是準備多少用一些這些錢的。
至于那張羊皮卷,上面抄著月潮功的全部功法??紤]到這終究是李峰的東西,按理來說,這張羊皮卷也應該交給李峰的女兒。但是,趙非雨不太確定像這樣的東西交給一個女孩子真的是一件好事嗎?思量再三,趙非雨還是決定先去找到李峰的女兒,再和李峰的女兒商討這張羊皮卷的處置方式。
而就在趙非雨準備去尋找客棧的時候,趙非雨突然感覺到了身后有一股視線正盯著自己。
“什么人?!”
趙非雨猛地回頭,然后發(fā)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自己所熟悉的人。
“別這么緊張,趙非雨,是我?!?p> 出現在趙非雨身后的人,是呂牧。
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呂牧,趙非雨興奮的說到:“呂牧,原來你沒事??!”
“你這語氣,難道是想要我有事嗎?”呂牧這么調侃道。
“當然不是了,我只是稍稍有些驚訝。對了,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李峰大哥呢?李峰大哥沒事吧?!”趙非雨趕緊這么詢問道。
“我并沒有看到李峰大哥。那天被官兵包圍的時候,我雖然說也試圖去找過你和李峰大哥,但是因為當天晚上太黑了,又到處都是官兵,我找了一會兒,實在沒有找到你們兩個。在殺了差不多一百個官兵吧,殺得周圍都沒有活著的人了,我就離開了。本想著要不要再去哪里再殺兩個官兵泄憤,結果沒有想到,在這里遇到你了?!?p> “你就騙人吧,還殺了一百個官兵。”趙非雨對于呂牧這番說法完全是嗤之以鼻的。
呂牧對此也不多做解釋,而是反過來詢問道:“那你呢?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的話……”
趙非雨嘆了一口氣,緩緩的將李峰拜托自己的事情告訴了呂牧。
“這樣啊,這么說的話,接下來你準備去洛陽嗎?你有這么多銀子,讓你堅持到去洛陽嗎?”
“李峰大哥給了我不少的銀子,稍微花一點的話,應該還是能讓我去洛陽的吧……”
“可那些銀子,是李峰大哥讓你交給他的女兒的吧。”呂牧一針見血的這么說到。
“確實是這樣……不過我也實在是沒其他的辦法了……”趙非雨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如果可以的話,趙非雨也想要將李峰交給自己的錢一文不少的轉交給李峰的女兒。
但是,趙非雨終究得面對現實,在這個亂世之中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也沒有一技之長的趙非雨如果一文錢都不花,別說到達洛陽了,恐怕過不了幾天,趙非雨要么會直接餓死在半路上,要么就得被迫去當山賊。
不過,就算花了李峰托付的銀子,趙非雨其實也沒有自信能夠獨自一人前往洛陽。畢竟,對于穿越而來的趙非雨來說,這個還是處于后漢時代的中國,陌生得宛如異世界。
“我就知道,沒有人幫你,你這個家伙就什么都辦不到。算了,誰讓我是你的大哥呢。就讓我出錢帶你去洛陽吧?!眳文烈荒槦o可奈何的這么說道。
“你什么時候又成了我的大哥了……”趙非雨嘴里這么念叨著,不過,趙非雨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勾了起來。
呂牧愿意幫自己的忙,帶自己去洛陽,還是讓趙非雨相當的高興。
在趙非雨點頭答應之后,呂牧并沒有立即就帶著趙非雨前往洛陽,而是表示先休息一會兒,然后帶著趙非雨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落里,村落不大,就只有十來戶人家,恰逢亂世,那十來戶人家都緊閉門扉,讓人難以判斷里面是否住了人。
“這里真的有能休息的地方嗎?”看著這荒涼的小村落,趙非雨有些犯難的嘀咕道。
“放心吧,這地方我以前躲官兵的時候來過,熟得很?!?p> 呂牧這么說著,徑直帶著趙非雨來到了一個看似普通農家住宅的客棧之中。
一進店里,呂牧便大喊道,“小二,小二!”
而見到有難得的客人到來,客棧內的一位老人趕緊笑盈盈的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里邊請。老朽是本店的掌柜,小店貧寒,并未請什么小二,有什么事情?兩位直接吩咐老朽便是?!?p> 呂牧一邊從懷里掏出一些散碎的銀兩,一邊開口道:“訂兩間客房。再準備些吃的,備一壺酒給我們送來。”
“得嘞,兩位里邊請。我先為兩位安排好房間,再去張羅吃食。”老掌柜一邊將那些散碎銀兩收好,一邊為趙非雨兩人帶路。
呂牧帶趙非雨來的地方是一個小村子,這個村子里的這個客棧實際上也就是一棟普普通通的小木屋,整個客棧能夠拿來住人的房間,也就那么兩三間而已。
老掌柜給趙非雨和呂牧安排的,說是客房,實際上也不過是大小和監(jiān)獄差不多,環(huán)境也和監(jiān)獄差不多的狹窄房間,雖然擺著一張怎么看都是強塞進去的木床。而在塞入木床之后,原本就不寬敞的房間顯得更加的狹窄,趙非雨和呂牧進屋子之后,甚至連個落腳的地方都難以找到。
不過之前,在這種時候,也不可能再奢求什么了。更何況在之前在黃巾軍中的時候,更糟糕的環(huán)境趙非雨都待過了。
只能說確確實實是環(huán)境鍛煉人,曾經趙非雨在21世紀的時候,雖然并不是什么住別墅的富豪,但是好歹吹著空調喝可樂的生活趙非雨還是能過一過的。而現在,風餐露宿對于趙非雨都是相當尋常的事情,趙非雨也并沒有感覺多難以接受。
在將自己的東西放在房間之后,趙非雨剛準備休息,呂牧拿著酒和一盤切好的熟肉來到了房門口。
“難得還有這個環(huán)境,陪我喝一點如何?”
經過這段時間的趕路,趙非雨早已經是饑腸轆轆,不說喝酒,趙非雨還挺饞呂牧手里端著的熟肉的,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兩人在狹窄的屋子里收拾出一片還算干凈的地方,將熟肉和酒放在木板床上,兩人盤腿坐在床上便享用了起來。
呂牧一邊給兩個土碗里滿上酒,一邊閑聊到。
“趙非雨啊,你之前說去洛陽,是給李峰大哥的女兒送東西吧。那送完你有什么打算嗎?和李峰大哥的女兒成婚,然后找個地方隱居,去過不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呂牧這調侃,讓趙非雨拿起酒碗的手一抖,碗里的酒水都差點撒了一床。
“呂牧,你就別調侃我了。我從未和李峰大哥的女兒見過面,怎么可能和她成婚。再說了,就算我看得上人家,人家還不一定能夠看得上我呢?!?p> “你也別這么自卑,你雖然不能算是一表人才,但是起碼有手有腳,年輕,腦子也好用,在這個亂世里,你就已經比巨大多數的人條件都好了?!?p> 呂牧這話雖然確確實實的實話,在這個亂世,的確不能追求太多。但是,這話怎么聽怎么不舒服。
“那還真是多謝你能看得起我啊……”
趙非雨語氣古怪的答應了一句,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不知道是因為這農家自己泡的酒沒泡好的緣故,還是因為剛剛才被呂牧調侃了的緣故,趙非雨總感覺自己喝的這一口酒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說,趙非雨你還是想要在這亂世里闖出一番明堂咯?!眳文烈贿呥@么說著,一邊將一些下酒菜丟進自己的嘴里。
而對于呂牧這個問題,趙非雨還真想過。
作為一個對于三國這段歷史還算熟悉,同時也看過不少三國題材穿越文的人,趙非雨也想過像那些穿越者那樣利用自己那來自未來的知識在這個亂世里成為一代名將,甚至自己做主公統(tǒng)一亂世的情況。但是,那也只是一開始,很快趙非雨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倒不是因為趙非雨顧忌什么時間悖論,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搞死了哪個重要人物導致未來發(fā)生變動。純粹是因為趙非雨發(fā)現對于這個時代不夠熟悉,還沒有任何錢財和名氣的自己,根本連起步都辦不到。終究東漢末年還是一個講究身份的年代,啥都沒有,就算趙非雨真的拿著一本《三國志》跑到曹操府跪著求見曹操,說自己有辦法辦法幫曹操統(tǒng)一全國,大概率也是被當做散播妖言的人給直接趕出去。
已經十分明白這一點的趙非雨嘆了一口氣,語氣苦澀的說道:“再說吧,我現在只想先將李峰大哥拜托的這件事完成了再說。對了,光問我了,呂牧你呢,你接下來準備做什么,繼續(xù)去找一個地方當黃巾軍嗎?”
面對趙非雨的詢問,呂牧搖了搖頭,“黃巾軍就算了,我其實和你差不多,當初也是被李峰大哥幫助過,也是為了報答他才加入的黃巾軍?,F在李峰大哥都不知道怎么樣了,我也就沒有了回去繼續(xù)做黃巾的想法。”
聽到呂牧這么說,趙非雨的興致一下子就起來了。
“對了,呂牧你好像從未和我說過你以前的事情。你是怎么被李峰大哥幫助的,不介意的話,能同我說一下嗎?”
“我以前的事情啊……”呂牧低聲喃喃著,語氣是趙非雨從未聽過的低落。
“我出身在徐州那邊的一個小村子里。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母親就跟著別人跑了。村子里的人都說,因為我父親是個瘋子,所以我母親才跑了。我目前走的時候我還很小,什么都不懂,村子里其他小孩開我爸的玩笑,我只是在怨我父親。我怨他是一個瘋子,所以我母親才跑了,讓我成了沒有母親的孩子,因為他是一個瘋子,所以我才過得比別人差,還要被人恥笑。我無數次幻想過,要是我是其他人家的孩子,我會不會過得更好。直到那一天的到來……”
呂牧的眼神越發(fā)陰沉,趙非雨甚至隱隱約約能夠聽到那個土碗在呂牧手里發(fā)出的“嘎吱”聲。
“我記得,那天早上剛下了雪,是那一年里最冷的一天。一大早,村子里一群小鬼就跑去我父親那里想要戲弄一下這個‘瘋子’。他們謊稱我不小心掉河里了,結果我父親真的就直接沖進了河里,在那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找了我整整兩個時辰,直到被凍死在了河水之中。我最后見我父親一面,是在村子里的人在下游找到了我父親那已經發(fā)青的尸體。我現在都還忘不了,我父親那尸體上那急切的,像是在尋找什么一樣的急切眼神?!?p> “……”
趙非雨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那個平時樂天得不行的呂牧嘴里聽到這樣的一個故事。這個時候,趙非雨也實在是不好開口去打斷呂牧了。
“父親后來,我就成了村子里的乞丐,靠天天幫村子里的其他人干活換吃的養(yǎng)活自己。但是前年戰(zhàn)亂,村子里人家實在是沒有東西能給我吃了,就在我要餓死的時候,李峰大哥的那一伙黃巾正好路過村子,就把我救了下來。啊,抱歉,我是不是說得有些太多了,這些事情,你大概也不會樂意聽吧?!?p> 說完了自己過往的呂牧的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變回了那個趙非雨熟悉的呂牧。
這個時候趙非雨才敢開口道。
“不,我只是有些被嚇到了。我也沒有想到,呂牧大哥你居然會有這樣……悲慘的過往……”
“悲慘嗎?你不也是家道中落,差點死在路邊嗎?說悲慘,我們兩個半斤八兩吧?!?p> 聽到呂牧這么反駁,趙非雨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給安的那個士族子弟家道中落的背景設定,趕緊開口圓道。
“我這雖然說家道中落,起碼還過了一段好日子?!薄?p> “但是過了好日子才會更難受吧……算了,不聊這個了。這么好的時候,聊這樣悲傷的話題干嘛。還是聊聊你把李峰大哥的東西送到之后的事情吧,既然你沒有計劃,那跟我去徐州如何?”
“哦,徐州么?可以啊?!北緛砭蜎]有任何計劃的趙非雨想都沒有想便答應了下來。
見狀,呂牧忍不住調侃道:“這就答應我了?也不多考慮一下?你也不怕我把你坑到徐州賣了?”
“當然不怕啊,畢竟我知道你不會這么做的。”
看著趙非雨這想都不想就回答的樣子,呂牧搖了搖頭道。
“你果然像李峰大哥說的那樣,什么都好,就是少了點心眼。不過,你說得也對,我是不會把你賣到徐州去的。最多把你賣到長安去,聽說那里收男妓?!?p>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