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p> 一顆石子精準的擊中了路燈的邊緣，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寂靜的小巷中。
“媽耶，這是龍卷風(fēng)襲擊垃圾堆??！
一聲驚嘆蓋過了之前的聲響。
一位雙手插兜的少年嘴角抽搐的走了過來，看著散落滿地的垃圾瞪起了一對死魚眼。
他的臉色因為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有些蒼白，穿著一件黑色衛(wèi)衣與一條洗的發(fā)白的牛仔褲，背上背了一個容量看起來很大的雙肩包。
雖然他的面色看起來不是很健康，但那一雙死魚眼實在是引人矚目。
無他，只是因為這是一雙走在路上都會被路人覺得是在嘲諷自己的眼睛。
秦詞在這一片狼藉的垃圾堆前站定，望著滿目瘡痍的垃圾，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頭。
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尸體的味道。
空氣中還彌留著一些腐爛發(fā)臭的死尸味道，像是在家中某個夾層中死掉已久的哺乳動物。
發(fā)爛發(fā)臭。
雖然氣味已經(jīng)在漸漸飄散，但這并不影響他被臭的頭暈。
夏日的蟬鳴逐漸遠去，遠方的喧鬧聲也傳不到這里。
寂靜。
處處透露出的異常讓秦詞的汗毛直立，他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shù)個想法。
兇殺案、拋尸現(xiàn)場、殘肢斷臂、鯡魚罐頭……
除了鯡魚罐頭，其他事件對于普通市民來說都顯得恐怖異常。
普通人想到這里的時候，往往會因為自己嚇自己快步離去，但秦詞卻在此時展露出了他的與眾不同。
他直接動手刨了起來。
兇殺案、找兇手、提供線索、獎金。
錢??！這都是錢?。?p> 雖然危險，但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在他的認知里，只要跟人命沾邊的事情就沒有便宜的。
“真是奇怪啊?！?p> 在隨機刨開幾袋垃圾之后，他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發(fā)現(xiàn)，連一盒過期的罐頭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他不禁產(chǎn)生了這樣的疑問。
不過也好。
人生無常，誰知道會不會上一秒他找到線索，下一秒背后就刷出來個兇手一刀把他咔擦了？
畢竟真碰見兇殺現(xiàn)場也只是中彩票，他的保底則是這里撿撿瓶瓶罐罐與其中高價值的廢品。
大獎只存在幻想之中，保底才是人生常態(tài)。
他可不想成為“大獎”中的獎金來源之一。
雖然嘴上說著沒事沒事，但秦詞的注意力始終在觀察四周與搜尋有用物品之間來回切換。
萬一，萬一呢？
“怎么氣味又消失了，難道是我的嗅覺出問題了？”秦詞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不……不對，是氣味的源頭被帶走了。”
望著面前凌亂不堪的垃圾堆，他嘆了口氣。
花了十分鐘時間刨開了每一袋垃圾，別說是尸體，就算是什么殘肢碎肉都沒有，簡直讓人大失……不，真是讓人慶幸沒有卷入什么奇怪的事件之中。
他中斷了剛剛的思考，決定先把今天的保底拿了。
“別人抽卡我挖寶，別人出金我出貨。”
但是，扭過頭來再看他剛剛杰作，簡直像是壓路機又碾過一遍再卷來一場超小型龍卷風(fēng)。
“老師說的好，自作孽不可活?。 鼻卦~的面目扭曲了一下，認命般的開始往外掏裝備。
一根攪棍，一個架子，一雙手套，與一個口罩。
安全四件套，健康你我他。
雖然因為自己給自己加大了工作難度，但一切都沒關(guān)系。
在刮獎猜謎之后，就是保底時間！
那么，我要開動了！
………
………
“哦哦哦哦，出貨了！好多瓶子！”
“哇！金色的變形金……剛芭比娃娃？！”
現(xiàn)在小孩子的玩具都這么邪典嗎？！
“這種連環(huán)套又是什么恐怖東西?。俊?p> “臥槽！捕獸夾！”
……………
當他探索到最后一個垃圾袋，翻出里面的垃圾之后，就算久經(jīng)沙場的他也不禁感嘆道：
“噫～這是家里養(yǎng)鱷魚了吧，嘴勁兒這么大！”
打開垃圾袋的一瞬間，映入眼簾的便是被咀嚼至細碎的骨骼，簡直像是被扔進了粉碎機里攪了十來八遍一樣。
聞一聞。
很正常的味道。
誰家把孩子餓成這樣??？骨頭都不放過！
給孩子吃點好的吧！
不過......這是什么？
在挑開這個垃圾袋后，他在垃圾袋的低下發(fā)現(xiàn)了一條只剩上半截的破舊的牛仔褲。
他一時間竟然分不出這是牛仔短褲還是被人裁剪成這樣的。
“時尚新款？”他充滿了疑惑。
仔細看去，褲腰上還別著一串鑰匙，簡直像是有人脫褲子拉屎但忘了把褲子穿回去。
“看看兜里有什么……”
……
當秦詞把兜里的東西都挑出來后，陳放在地上。
一張破碎小紙片，與一張覆滿污濁的紙頁，以及之前掛在褲腰上的鑰匙。
紙上寫著臨海路58號，這不就是隔壁嗎？
那鑰匙難道也是嗎？
不過就算是也沒他什么事了，隨手把鑰匙一把扔到58號房的門口后，他便繼續(xù)端詳起最后一張紙頁。
“噫，拿紙擦屁股了吧?！彼粗紳M污濁的紙說道。
“原湯化原食，就拿你擦擦吧?！彼焓钟眉堅谂Ｗ醒澤夏似甙吮椴拍ǜ蓛簟?p> 在確認沒什么問題之后，秦詞隔著手套搓了搓紙張，發(fā)現(xiàn)它還真就是一張紙。
什么年代了還在看傳統(tǒng)紙質(zhì)書？
他的印象中紙質(zhì)書已經(jīng)跟博物館劃等號了。
雖然秦詞認為紙質(zhì)書也有它的好處，但他的個人意見又如何阻擋歷史的洪流——絕大部分紙質(zhì)書已經(jīng)變成了收藏品進了圖書博物館了。
遙想他上次摸到紙質(zhì)書，還是初中學(xué)校組織參觀圖書博物館，里面有專門讓人借閱的新印圖書
真是……這種東西能賣錢嗎？
畢竟老師說過，知識的價值是無限的。
而且就算不能賣，拿回去收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再看書頁上的字，秦詞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十八年人生閱歷到底閱了個什么？
雖然這張紙已經(jīng)被撕去了三分之一，但并不影響他看不懂。
意義不明的文字，像是什么外星文明哪激光在金字塔上隨意雕刻出的圖案一樣，扭曲、詭異、讓人感覺到頭暈?zāi)垦！?p> 雖然讓人感覺很奇怪，但年輕人最不缺乏的就是一顆旺盛的作死心。
不過……警惕是他的人生格言，莽撞的人往往會葬送自己的一切。
所以秦詞又把這張疊好的紙拿了出來，并從包里翻出了一個小方盒子。
用手掂了掂盒子，很沉，但沉重則帶來了強烈的安全感，因為這是一個鉛盒。
這是他很久以前撿的。
曾經(jīng)里面裝著什么東西我們不用在意，只需要知道那張紙現(xiàn)在來到了這里就行。
把鉛盒封死后，秦詞才放下心繼續(xù)“淘金”。
只剩下一個垃圾箱了。
…………
片刻之后。
“真是......爽嘔...耶！“
他在摘下口罩后不小心吸入了一大口惡臭的氣體后干嘔了一聲。
這個世界講究效率與結(jié)果。
所以他迅速的解決了最后一個垃圾箱，并且從他的體內(nèi)掏出了戰(zhàn)利品。
用最短的時間干最多的活，這就是他的效率，而效率所產(chǎn)生的結(jié)果就是他身后一麻袋的“戰(zhàn)利品”。
從來到這里到掃蕩完畢再打掃歸類，總共用時三十分鐘。
接下來就是今天的最后一個任務(wù)了——戰(zhàn)利品回收。
…………
腳步聲回蕩在陰暗的小巷里，旁邊的路燈一閃一閃的，像是在提醒少年……
——夜路請小心。
鉛盒隨著主人的行動在包中一顫一顫，無人所知的黑暗之中，一張殘破的紙張忽然緊緊的貼到了由鉛所制成的盒壁上，紙張上的怪異符號像是行軍一樣整齊的蠕動，貼著盒壁的縫隙慢慢鉆了出去。
順著少年的皮膚、大腿、腳踝、慢慢的流向了遠方。
但不為人知的是……依舊有一半的文字還在紙上，靜靜地等待著。
…………
從回收站出來后，秦詞看了看手機。
8:45。
令人感嘆，自己的時間管理依舊出色。
今天的剩余時間并沒有其他兼職讓他去做，所以他才會利用起這些時間來回收一些廢品。
“您已到賬，二十一塊五毛。您的余額為4639.77元，感謝您的惠顧?！?p> 看著銀行卡里的余額，秦詞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這是屬于他的勞動成果，而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是他每天都會干的事。
“咕嚕嚕?！笔嵌亲影l(fā)出的抗議。
現(xiàn)在，該回家吃飯了。
距離上次吃熱騰騰的飯菜已經(jīng)有一周的時間，那次吃烤魚的香味他現(xiàn)在還能回想起來。
因為是姐姐做的。
至于為什么一周只有回家能吃熱飯。
那當然是因為省錢。
自己平時在學(xué)校不吃食堂只吃能量棒，一天兩根，一周下來能省100，加上自己平時打工抽空淘金，一個月小3000還是有的。
除去其他一些開支，攢2500簡直綽綽有余。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但他從十五歲就成了這個家的支柱。
只是因為一場大病。
“視力衰退、白化、殘疾、器官衰竭。”
這些病全部都出現(xiàn)在了一個女人——他的姐姐身上。
看著遠方的繁華與喧鬧，他心里很明白。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錢要給有需要的人，現(xiàn)在還不是自己享受的時候。
但是……還是不夠啊。
身處陰暗小巷的他扭頭就能看見旁邊的高樓大廈，那里的行人走下燈光下，他則走在黑暗中。
從這里看去，那耀眼霓虹燈刺的他雙眼發(fā)痛。
他今年也才十八歲，他也想去享受自己的人生……
但名為“生活”的重量早已壓的他步履蹣跚。
同齡人正在享受校園生活的美好，而他則掙扎在溫飽線上。
像他這種人，想來也沒人會喜歡吧？
像條野狗一樣。
……………
這是最好的年代，但不是最壞的年代。
但是不管什么年代，都與他無關(guān)。
兩百年前有人將道路交給了年輕人，從那時起所有人的命運不再注定，但從小開始他的耳邊就一直就回蕩著一句話。
“這就是命?！?p>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1756年的今天，在這片大地上，沒有人會餓肚子。
但他還是選擇了一天只吃兩頓飯，能吃能量棒就能能量棒，能量棒只吃最便宜的那一種，那種寵物都嫌棄的無味品。
往好往壞發(fā)展就像是左右一樣，都是一種命運，不是嗎？
這是他選擇的道路，他不會責怪別人，只會怪自己沒有能力。
因為他還活著，他還要去繼續(xù)努力的活下去，他會去努力賺錢。
因為他的姐姐生病了。
因為他要救他的姐姐。
一個二人之家，一個人倒下，另一個人就要站起來。
治病很貴，保險也不會報銷黑戶，他們的存款也不夠申請公民資格……
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決定扛起這個“包袱”。
或許再等兩年就可以申請公民資格，但時間不會等她。
正如謹慎一樣，恩情也是他的守則。
姐姐把“做人”的機會給了他，那么他就會報答。
很簡單的因果。
她來自一個早已破滅的國家，在逃難到這里后便扎了根，生活迫使著她一直向前進，因為停下就意味著死亡。
據(jù)說那年因為寒冬，難民死亡近八成。
他很幸運，因為姐姐的庇護活了下來，姐姐幫助他的原因也很簡單，只是因為她的善良。
亂世中的善良簡直是像是大海中的針頭，但他就是被這個微小的善良所拯救。
她說，有余力幫助別人時，她便會伸手。
所以她把自己的“公民資格”給了他。
她還告訴他，你有自己路要走，不必像她一樣。
那個時候的秦詞剛剛6歲，而據(jù)姐姐所說，那時候她也才13歲。
她說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你還需要識字，你要去上學(xué)，讀過書才能出人頭地。
他的臂膀并不寬，正如她當年。
所以，正如當年，他要讓她活下去。
所以。
他不會放棄。
一命換一命，未來換未來。
【檢索中......】
……
......
【信息檢索完畢】
【已鎖定目標】
......
【基因檢索完畢】
【公民：秦詞，身份編碼40772173858****】
【根據(jù)公民即視信息判斷，目標疑似為超古代煉金要術(shù)翠玉錄拓印知識殘頁】
【翠玉錄：高危序列】
【目標信息......無法記錄】
【根據(jù)非凡知識管理法案根目錄第一章第一一九條，將對目擊者采取三級記憶清除】
【已對公民進行記憶清除，請盡快派遣干員進行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