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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成了農(nóng)村小哥的媳婦:東柳

番外:春夏秋冬

  東柳死后的幾年,我常常不知春夏秋冬,忘了季節(jié)更替。李婆婆在年后已經(jīng)呆傻了,有時她獨(dú)自坐在門口的杏樹下,見我路過,便笑著問我,你家東柳還不回來嗎?

  我心下苦澀,卻只道東柳還在地里,晚些回。

  一天晚上,蚊蟲頗多,山頭那邊霧蒙蒙的,不多時,便下起了瓢潑大雨,浩大的雨勢很快籠罩了小山村。

  我站在門前,身上披了外衣,愣愣地看這雨落。

  凄風(fēng)苦雨中,庭中樹枝散葉離。

  東柳,想起他說原本是叫做冬柳的,猶如冬天的枯柳樹,隨風(fēng)生,隨風(fēng)死,娘親說寓意不好,改了東柳二字,只是字可改,命卻改不了。

  我恨世上很多東西,原來在那頭,恨家里的人,恨我的出生,恨我的親生父母將我遺棄,后來與東柳成了家,我以為會安穩(wěn)地和他廝守……

  我又恨這世道的紛擾,鐵蹄之下百姓只如螻蟻,偷生尚且不能,那日東柳該有多疼,利箭自他的胸膛穿過,釘在骨間,鮮血染了一地。

  我眼前也被那血染得通紅,待我爬到東柳身邊時,東柳的身體已經(jīng)冷了,沒有一點(diǎn)溫度,東柳愛笑,此刻無論我怎么喚他,他都醒不來。

  ……

  睡夢中輾轉(zhuǎn)難眠,待夜深了,我才睡著。

  我記得冬日里我常常睡不著,天氣冷,我又體寒,徹夜手腳冰冷睡不著,東柳便摟著我睡,暖烘烘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從東柳的胸膛傳出來,我依偎在他懷里,臉上也熱乎乎的。

  那時春夏秋冬都是有顏色的,春日里,東柳喜歡在庭院里栽些花草,牽牛花、玫瑰,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花草,我不曾見過的。他日日悉心照料,過不了多久,院子里便充滿了生機(jī),紅、白、粉色的玫瑰,紫色、粉色的牽?;?,開得那樣好。

  起初我還說東柳,東柳竟像小姑娘一般愛花的,他聽了只沖我笑笑,我某日從李婆婆家里回來,籃子里裝著雞蛋,是打算天氣暖了養(yǎng)幾只雞仔的,一進(jìn)屋子就看見一個瓦制的瓶子里插了幾支玫瑰,我看著這花,便知道是東柳弄的,嘴角不禁露出笑來。

  東柳進(jìn)屋,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應(yīng)該是見了我這幅模樣,頭上還掛著汗珠,也不管便笑著跑過來,倚在門口問我喜不喜歡,我說挺好看,他又笑笑,嘴邊的小酒窩便露在我眼前。

  夏日里酷暑難消,蚊蟲頗多,我又是個招蚊子的,睡上一覺脖子、手上便多了些蚊子咬的包,紅紅的,又癢又疼。我上手抓,東柳又心疼,他讓我忍著些別抓,翌日便從集市上拿了一匹紗回來,與我商量著要做成紗帳,我粗苯,做不來這些東西,只好拿著紗布去找李婆婆,不出半天,紗帳便做好了,東柳興致很高,很快就將紗帳安置上,夜里蚊蟲便不咬我了。

  晚上繁星點(diǎn)點(diǎn),東柳拿了草墩子出來,陪我在院子里看星星,似是銀河灑落在天穹,鋪滿了夏夜,星星點(diǎn)點(diǎn),只一仰頭,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周身都是流轉(zhuǎn)的星光。

  我仰著頭,脖子都酸了,東柳拿著草墩子給我坐,說夜里涼,坐石墩子上不好。

  我便聽他的坐在草墩子上,這三只草墩子是東柳割了山間的長草做的,一層一層用草編起來,大約有三十多公分高,東柳在草墩子外面套了層布,軟軟的,他弄了好些時日,飯后一有時間就拿出編,我看著多出來的一個,笑著問他怎么多了一個。

  東柳聞言臉上添了一層紅,隨即還露出一個羞怯的笑來,慢吞吞地說等我有了身孕,小的那個也有份。

  我微微愣住了,手也忍不住摸了摸小腹,一片平坦,我還不曾想過這些,東柳細(xì)心,連同著未來的孩子也算了進(jìn)去,我后知后覺地臉紅,東柳比我還不好意思,我壞心思起,忍不住逗弄了他一番,對他說,你怎么光想孩子不行動,說完我又有些后悔,夜里東柳又溫柔又磨人,在我脖子間留下了不少痕跡,我喘著氣,心里卻想以后不說這樣的混賬話了。

  秋天,院外的柿子熟了,東柳忘了摘,我也忘了還有柿子可以吃,直到路過,樹上的柿子掉了下來,才發(fā)現(xiàn)是吃柿子的季節(jié)了。

  東柳便拿了竹竿把柿子打下來,我就在旁邊撿,過不了一會,便有了滿滿一筐柿子,東柳拿了一些分給鄰居,隨后又開始做柿餅。

  之前,他就不時做些零嘴,或者是玩的用的小玩意,我不禁感慨,東柳到底會做多少東西,編草、種植花草、木雕、做飯……實(shí)在不勝枚舉,每當(dāng)他拿著一個新玩意展示在我面前時,我都眼前一亮,心中不勝歡喜。

  柿餅烤過之后就放在罐子里封存,有時候我覺得嘴巴淡,就拿了些柿餅吃,嚼在嘴里甜絲絲的,東柳卻不讓我多吃,說是吃多了要壞牙。

  十場秋雨過后,這個小院便入了冬。

  起初并不覺得冷,東柳說還早呢每到冷的時候。

  冬日蕭瑟,沒了其他季節(jié)的鮮活,院子的水缸里,兩條小魚似乎也懶得游了,只在水缸邊吐泡泡。

  東柳變戲法似的,回到家里遞給我兩串糖葫蘆,上面的山楂又大又紅潤,裹著層亮晶晶的糖衣,我我倆就坐在爐子邊分著吃,入口酸酸甜甜的,卻又有些冰,東柳從外面回來手凍得紅通通的,我怕他又像小時候那樣生凍瘡,趕緊打了盆熱水叫他泡一下手,他倒還騰出空來親我一下,像只偷糧吃的小狗,親完便縮回身子,乖乖地泡著手,他以為我看不見他的臉,可那水盆里,清澈透亮,分明映著他還在笑的臉,我伸手拍了他一下,只說你學(xué)壞了,話語里帶了些嬌嗔,東柳抬起頭,在我耳邊說,“娘子會跟我撒嬌了”,我推開他,轉(zhuǎn)過身又咬了一口糖葫蘆,很甜。

  沒想到小院竟也是會下雪的,一早起來,地上便是白白的一層積雪,我走到雪地里,捧起一把雪,冰冰涼涼,天上還下著小雪,如柳絮一般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滿了小院。

  冬日困倦,好在農(nóng)忙也過了,吃過午飯東柳便拉著我出門,他一手撐著傘,擋了我們頭頂落下的雪,他說上山去看雪。

  在山村背后有一座山,四處群峰相呼應(yīng),落雪飄人間,枝頭覆滿白。

  東柳替我拂了衣裳上的雪,我們站在山上的亭子里,山下的風(fēng)光一覽無余,一陣陣霧氣縈繞在山間,陽光只透過云層灑下一片微微的金色,我被這風(fēng)光晃了眼,心想,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了吧。

  東柳出門從不空身,他總能從身后變出些東西來,這一會兒,他又從身后拿出了不知何時帶的熱乎乎的栗子,用油紙包了起來。我問他是不是什么小仙,不然怎么什么都能變出來,什么都會。

  東柳笑了笑,還是那句,說他有的不多,只想讓我高興。他一雙眼睛望向我時總是亮晶晶的,似乎裝了星星,被他這么一說,我的心又像是落進(jìn)了一顆小石子,落在幽靜的水潭里泛起一圈圈漣漪。

  隨后我踮起腳尖,雙手摟在他脖子上,輕輕地在他唇間落下一個吻,周身落雪,東柳將傘往我身邊傾了傾,另一只手也顧不上拿栗子了,摟在了我腰間的那一刻,栗子落了一地。

  周遭都是冷的,唇齒間是溫?zé)岬摹?p>  從夢里醒來,仿佛唇邊的觸感還在,我急急地往身邊一摸,什么都沒有。

  床上,屋里,只有我一個人??吭诖策呍S久,我才從夢里清醒了些,隨后心間又空空的,是啊,東柳早都不在了,我與他早已是天人永隔。

  睡意全無,我癡癡地在門口望了許久,想起回憶里的溫存,小院里似乎還有東柳忙碌的身影,鼻子發(fā)酸,臉上一熱,眼淚又收不住地掉了下來。外面天色還早,我擦了擦眼角,拉上被子又重新躺下。

  東柳的墳?zāi)沽⒃诖逋?,走過一座石橋,岸邊是東柳前年帶我種下的一株梨樹,我隨口提了一句說喜歡吃梨,東柳便記了下來,那天午后他便帶我種下了這株梨樹,三年過去,這株梨樹居然長高了不少。

  我走到墓前,面前立著一塊木碑,我自己刻上去的字,輕輕摸著上面的東柳二字,我不禁苦笑。

  坐在墓前,靠在墓碑上,我不知為何漸漸睡了過去,睡夢中,只感覺有人走近,是東柳,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也不喚醒我,只拉著我的手笑。

  不知過了多久,我睜開眼睛,身邊什么都沒有,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梨花落滿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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