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玉語氣并不懇切,更多還是在炫耀自己。
瞧我這一拳!多厲害!
杜安鹿一眼就看出了陳小玉所想,當(dāng)了這么久的小娃娃,自然是知道怎么讓人開心的。
陳小玉心腸很好,值得。
“好呀,鹿鹿學(xué)姐姐,也打壞人?!?p> 杜安鹿話一說口,就覺得有些好笑。
要是單純評價武力值,杜安鹿自己動手的效果不知道強(qiáng)多少。
別說一個老賴,就是一個老賴軍團(tuán)今天也得哭著走。
但之前老賴使勁調(diào)戲陳小玉,陳小玉都沒有述諸武力,反倒是那老家伙沖著自己污言穢語的時候,陳小玉轟出了這驚世駭俗地一拳頭。
說回來,陳小玉竟然是為了自己這般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杜安鹿道,“姐姐,大俠,俠義心腸?!?p> 那陳小玉光看臉的話也生得端莊,被杜安鹿扣了一頂俠義心腸的帽子,居然臉頰部分微微地泛著些粉紅。
陳小玉話語中雖不羞赧,但話語推辭。“可別這么說,我和剛才那個老頭子,也算是有過節(jié)的?!?p> 杜安鹿微微驚詫了一下,問道,“玉玉姐姐也有一個……”杜安鹿回想著腦海中某人的樣子,“矮矮的,三角眼,兇巴巴的,奶奶?”
陳小玉想這奶娃娃大概是聽多了嚇唬小孩的故事,道“哪有那么多的虎姑婆,別聽大人們瞎說?!?p> 杜安鹿又道,“那,老賴也去過你家要買你?”
這回陳小玉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
等她笑完了,越發(fā)覺得杜安鹿這孩子不光長得可愛,說起話來也是有趣得很。
“多大的娃娃,你娘親就帶你去看唱大戲了?那臺上演的東西不要信,就算要買,也不會真的有人能把自己家養(yǎng)著的孩子賣掉?!?p> 杜安鹿睫毛眨了眨:有啊。
她再看看陳小玉看起來材質(zhì)款式都在上乘的服飾穿戴,想想自己是為了趕場才穿了身新衣服的,陳小玉應(yīng)當(dāng)是真正的富貴人家了,生活所見自然和她三歲的杜安鹿不一樣。
兩人等了又等,前面排隊的人在緩緩減少,但也惹人焦急。
陳小玉拉著杜安鹿道路邊坐一會兒,順便從樹上折了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方方正正的棋盤,又撿了些石子。
“下棋會嗎,玩一會兒。排了那么一條長龍,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這可提起了杜安鹿的興致。
想當(dāng)年,杜安鹿一手黑白子下得全仙界哀鴻遍野。
并不是因為她棋藝精進(jìn)。
藏經(jīng)閣里浩如煙海的圍棋圖譜,哪個翻開來都是蜘蛛網(wǎng)上落蒼蠅——
瞅著惡心。
杜安鹿能贏得幾萬歲的老家伙們暗地里罵娘,自然有她的辦法。
陳小玉見杜安鹿思想飄出兩萬里,“我贏了……一會兒到廟里你幫我寫個帖子,我看你這娃娃帶福氣,沒準(zhǔn)許愿都比我靈?!?p> 算你有眼光,杜安鹿想,“那,鹿鹿贏了呢?”
陳小玉想了想,還能讓這奶娃娃贏了?
杜安鹿對陳小玉的健碩體型倒是有些好奇,某些人先前生了病,雖然吃了靈芝,身上的傷病好了大半,免不得以后刮風(fēng)下雨要有些不適。
若是陳小玉能傳授些適合凡人強(qiáng)身健體的鍛煉方法的話……
杜安鹿道,“我贏了,玉玉姐姐教強(qiáng)身,姐姐,好不好?”
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向陳小玉“暗送秋波”,用眼神攻略他人這件事,杜安鹿是懂的。
陳小玉:“行。”
自己倒是沒什么秘密的。
杜安鹿挽起袖子,躍躍欲試。
這真是,棋逢對手!
兩人用圓長兩種石頭區(qū)分了黑白子,杜安鹿先手,第一位就占了天星。
陳小玉偷偷在肚子里笑了幾下,都說金角銀邊草肚皮。
圍棋里下了中間的,真是新手中的新手。
不過三歲嘛,能懂得棋盤和對弈,已經(jīng)是不錯了。
幾步之后……
眼瞅著這杜安鹿毫無章法,也無戰(zhàn)術(shù),將棋子下得如同打麻將砌長城。
看著一只哦胖乎乎的小手將棋子拿起來,便順著一條道往下落子,陳小玉也禁不住要阻攔。
“不對不對,你這娃娃,真的會下圍棋么?”
杜安鹿唇角一勾,圍棋?
將子落下,五個連成一排。
杜安鹿雙手叉腰,小臉兒揚了起來,“五子連珠!我贏了!”
剛才兩人過來的時候,就有人圍觀。
這杜安鹿一宣布棋局結(jié)束自己勝利,旁的人哄笑起來。
陳小玉道:“我和你下圍棋,你跟我搞五子連珠?說好的對弈呢?”
杜安鹿小肚子一腆,“就是對弈!圍棋高級還是五子棋低賤了?反正我贏了?!?p> 陳小玉哭笑不得,自己不過是問了一嘴,杜安鹿的語氣仿佛是自己欺負(fù)人了。
人人都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現(xiàn)在遇上奶娃娃,也……干脆閉嘴吧。
一人是認(rèn)得陳小玉的,道,“都說凌府家的人個個身有才學(xué),想不到也讓小娃娃戲弄了。”
旁一人則糾正他,“兩個都是凌家的,沒看見么,奶娃娃身上還掛著個凌家的玉佩呢?!?p> 這么一說,陳小玉疑惑起來,也將眼睛瞥到玉佩上。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這哪里是“玉佩”,而是自己凌潤云少爺萬年貼身帶著的。
少爺?shù)囊聶焕?,凌家老爺千挑萬選的珍貴掛飾簡直塞得打不開抽屜,哪樣拿出來都是價值不菲的。
少爺偏偏中意這一塊——在陳小玉看來偏小,形狀雕刻也偏女性了些。尤其綠底帶紫,不如純純翠綠更顯少年風(fēng)范。
這么寶貴的東西,怎么可能在一個外人身上。
陳小玉出手便向杜安鹿腰間抓去,杜安鹿輕巧閃過,玉佩晃動,才知陳小玉的目標(biāo)是這個。
杜安鹿道,“這是我的,我剛才贏了,而且賭注也不是這個。”
陳小玉也不管棋局了,只問,“蘭霞佩玉,從哪來的?”
杜安鹿把玉佩摘下來,放在手里端詳。
蘭霞佩玉?這凌潤云也沒那么講究啊,穿著一只靴子騎馬狂奔的貨,配飾的名字倒是很文雅。
蘭指翠色,霞光為紫,也是應(yīng)景。
杜安鹿和凌潤云之間的友情也沒什么需要隱瞞的,送個東西么……正常。
凌潤云還把金燦燦的元寶都給她呢。
誰知身邊的人也跟著轉(zhuǎn)了話頭……
“聽說那誰家,我就不說誰家了,十二三歲的公子總帶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東奔西跑的?!?p> “那有什么?小孩兒們在一起玩,挺正常的?!?p> “哎喲就說你長了個死腦筋,非親非故的,兩人策馬同游,吵架也不像尋常娃娃吵架,打情罵俏似的……正常嗎?”
“這……”
“聽說那公子家里要給定一門顯赫的親事,公子也不上心……成天惦記著往外跑……”
“這就有點……”
“是吧,是吧?!?p> 杜安鹿耳朵尖,再裝小孩子裝慣了,也知道旁人說的是誰是什么事兒。
可可可……這是什么事兒啊,凌潤云才十二!我才三歲!
這都要傳,是不是早了點。
旁邊兩人狠狠地補(bǔ)了一刀。
“年紀(jì)這么小,就這么……真是太刺激了?!?p> 杜安鹿好想殺人,有些人的興奮點真的是與眾不同呢。
更加在意這番說辭的人,當(dāng)然是陳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