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飛奔出去,自然不是回到偏京去。
她帶著兩個侍衛(wèi)在街上閑逛,其余的侍衛(wèi)有的在墻角,有的在樹上,還有的躲在布料商店掛起的樣品后邊,被老板頻頻側目。
本是想隨意消遣,打發(fā)時間。但各大館子坐了一圈下來,讓她有了驚人的發(fā)現(xiàn)。
這凌潤云,不簡單??!
這茶樓酒肆里,幾乎每個說書人都要在壓軸戲上講兩處以凌潤云為男主的故事。
當然最開始的還好,什么《凌少爺仙山奪靈芝》,《凌俠客集市拔刀為紅顏》……
這就算是正常的,她金玉就算心里隱隱約約掛著個未婚妻的頭銜,也能跟著鬧哄哄的人當個樂子。
結果后面的是什么?
《風流才子凌潤云,不愛紅妝愛奶娃》
《一根糖葫蘆,凌潤云拐走了他的白月光》
《雙騎同游且為樂,凌云奶娃把家還》
……
更有甚者,還與以女主視角講出來的故事,講出來簡直是香艷奢靡……
《凌家霸總輕點寵,奶娃哭包想逃跑》
《少爺,奶娃夫人帶球跑了》
金玉紅著臉聽了一下午,在心里狂罵不止。
凌潤云!念你是正人君子,一介書生。偏京傳得全是你的美名.
想不到到了你的地界上,竟然……看你做的好事,傳得都是你的美名!
我爹真是看錯你了!
金玉跟著聽書的人一起激動,直敲桌子,藏在桌子下面的侍衛(wèi)腿都蹲麻了。
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拉拉小姐的衣角,出聲提醒。
“小姐,吃了吃了,喝也喝了,天不早了,咱是不是也該回住處去了?”
金玉跟著故事情節(jié)把桌子拍得山響,一聲“小姐”將她拉回現(xiàn)實。
她用腳踢了下桌下的人,讓他重新藏好。
“急什么,我爹擋著我了解他,你也要擋著嗎?”
臺上講得正是凌潤云如何如何寵妻的橋段,金玉聽得入迷。
“我爹常常教導說,做事要有始有終,下面還有兩折沒講呢?!?p> 她又叫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和糕點。
“等著吧?!?p> 侍衛(wèi)沒辦法,往后退了兩步,在桌子底下藏好。
自家的小姐,銹鴛鴦成野鴨,畫團扇像西瓜,怎么到了聽書這件事兒就這么上心了。
真是奇怪。
侍衛(wèi)一邊感慨著有錢人的想法都很與眾不同,一邊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磕了起來。
這邊的金玉和侍衛(wèi)被說書人帶得或喜或悲,大起大落。
金蟾大殿里,陳小玉正端正跪在蒲團上,為自己家少爺即將到來的完美姻緣祈福。
大多數(shù)的詞都是父親在家里教好的,陳小玉背了半宿才會。
陳小玉因為背祈愿詞還和陳先生嗆嗆了一回,“這么難,干脆爹你去就算了!我記不?。 ?p> 陳先生很是生氣,“我一個幾十歲的老頭子去請姻緣貼,像話嗎像話嗎???”
陳小玉當時就閉嘴了,讓她娘知道,絕對打斷陳先生的腿。
杜安鹿也在大殿之中,身份還是陳小玉的妹妹。她沒跪。在蒲團上盤腿坐了一會兒。兩腿發(fā)麻。
一回頭,發(fā)現(xiàn)剛才還在數(shù)銀票的金蟾大師已經(jīng)沒了蹤影。
這不像話啊,丟下客人就跑了?
那金蟬大師說讓陳小玉把心中所想念上一個時辰,看陳小玉的勁頭,肯定是一秒都不會少。
回頭再看,那陳小玉虔誠得像一塊石頭,別說金蟾大師不見了,就是房子塌了她也未必知道。
杜安鹿從蒲團上站起身來,仔細打量了一圈,除了正中一個突眼扁嘴的大蛤蟆和金蟾大師屬實相像,就沒什么特別的了。
門外一陣腳步響動,隔著門縫都掠進來一股子肉食香味。
杜安鹿鼻翼動了兩下,心思也轉動了起來,隨即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推門出去,向著遠去的身影追了過去。
一道月亮門后,正是一間灰漆的低矮小屋。名為小池的小僧正提著一個滿溢香味的油紙包,敲動著小屋的門。
很快,門吱呀開了一條縫,一只小手伸了出來,極為快速地將油紙包拿了進去,又吱呀一聲關上了。
小池做起這件事來輕車熟路,轉身往外走。經(jīng)過月亮門的時候,躲在這里的杜安鹿無處可藏,急中生智之下,一揮手躲進了自己的空間。
這……
杜安鹿本是要在這里閃身一下便出去,誰知一進來就傻了眼。
滿天的蝗蟲,黑壓壓密麻麻。她原來的苞米地……
還哪來的苞米了,連桿子都吃了個干凈。
她急匆匆地跑到糧倉去,還好這空間中的糧倉是自帶的,大概是被加持了某種杜安鹿也不明白的法術,糧倉中的東西全須全尾,就算是她打開了門,蝗蟲也不敢靠近。
但是……但是外邊自己的靈田,莊稼已經(jīng)被吃完了啊!可惡!
再這么下去,她的空間就要被蝗蟲啃廢了。
沒了靈田,這空間不要也罷……
杜安鹿跑了出去,揮動靈力。
青色靈力飄逸而出,在面前拉成長絲細網(wǎng),五指頻繁收合,接觸到的蝗蟲便如黑色落羽一般,被斬斷后掉落下來。
杜安鹿在空間里上下翻飛,累得滿頭大汗。靈田種刮起一陣小旋風,將蝗蟲的尸體掃成一座山。
杜安鹿信心大增,就算沒有什么蛤蟆來幫著生物治理,我杜安鹿也能解決麻煩的嘛!
誰知掃成一堆的蝗蟲尸山反倒成了剩下小蝗蟲的餌食。
一個個小的,半大的,被靈力細網(wǎng)漏下的小蝗蟲,只在大蝗蟲身上啃了一口,便忽地如同蝴蝶破繭而出一般,身形驟然漲大,裂破原來的軀殼。
更有甚者,裂開后從一變二,體型直逼蜥蜴。
杜安鹿?jié)M頭冷汗,她收起靈力網(wǎng)來。
不能再用了,只要殺掉的時候尸體留下來,那么幸存者便會將尸體蠶食,又長大分裂。
……子子孫孫無窮盡也,這還有得玩嗎?
只有蟾蜍,青蛙……杜安鹿堅定了心念。
蝗蟲只要活著的時候被吃到肚子里,就絕不會再生!
她這般想著,閃身出了空間。月亮門還是那個月亮門,小池也剛剛走過,灰墻小屋的門里傳來了兩人的說話聲。
一個老者,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