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鐘情,日久生情,不管哪種,婚姻家庭既要有“愛情”為基礎,也要有日后的耐心經(jīng)營。
不少一見鐘情的婚姻,因婚后的柴米油鹽平淡日子,沖淡了初見時的激情,也有結(jié)婚沒幾年就分道揚鑣的。而那種初見沒感覺,而后慢慢走到一起,日久生情的婚姻,因雙方奔赴美好的家庭生活,也有白頭偕老的。
所以婚姻生活中,要有“愛”的流動。比如妻子做了一桌美味可口的飯菜,丈夫吃了及時贊賞一番。就沖著這聲贊美,妻子聽后一定心里甜絲絲的,連做飯時的辛苦都覺得值了。
這一點,林寒暉恰到好處地做到了。
“哇塞,今天的飯菜看起來就很好吃?!绷趾畷煕]有吝嗇自己贊美的語言,沖著正在擺碗筷的金小銀說道。
誰都愿意聽贊美的話,金小銀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目光移向陳思行,招呼道:“陳總,快請坐?!?p> 金小銀嬌羞的一面,是陳思行沒見過的,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結(jié)果站在一旁的林寒暉見狀,劍眉微蹙,趕緊拉過陳思行,請他坐下,隨即金小銀盛了一碗湯雙手端到他面前。
許是覺得剛才有些失態(tài),陳思行收回看金小銀的目光,轉(zhuǎn)到面前的湯碗里。龍骨蓮藕湯,湯色清亮,點點油花飄在表面,并不像餐館里的那么多油。
“不知道合不合您胃口,請隨意吃?!苯鹦°y見陳思行有些拘謹,忙開口招待。
“挺好的,一看就很好吃?!标愃夹姓嫘姆Q贊。
金小銀微紅了臉,客氣道:“家常菜而已,多數(shù)是跟我媽學的,潮汕菜也就學了幾天而已?!?p> “咳咳嗯,”林寒暉故意清嗓子提醒;“吃飯吃飯,吃完還有正事要談?!彪S后坐下來,接過金小銀端過來的湯,輕吹一下,端碗喝了一口,贊道:“不錯,好喝。”
三個人吃的很安靜,金小銀不知道林寒暉邀請陳思行來這里吃飯的目的,陳思行呢有很多話想和金小銀聊,可惜條件不允許,而林寒暉可能真的很餓,滿心思都在飯菜上。
飯畢,林寒暉拉著陳思行去了雕刻室,看樣子是在雕刻上遇到問題了。金小銀看著他倆的背影,滿意至極,兩個大師級別,一個親自雕刻,一個在旁指導,這件蝦蟹簍絕對是精品。
心情愉快,做事情也很麻利,一會兒碗筷洗好,進了房間繼續(xù)上網(wǎng)。
有王楚悅這樣的八卦朋友,公司近期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都會主動同金小銀說。禮品訂單很多,前幾天因為爆單太多,有一兩項商品沒法按時發(fā)貨,劉秉仁大發(fā)雷霆,責怪負責人。
本來禮品組的是交給金小銀代管的,可她外派潮州跟蝦蟹簍的單,這責任人就轉(zhuǎn)交給了其他同事。
如今的跨境電商,若說好做也好做,若說不好做也很難做。光靠一兩個單品爆單,還不足以維持平臺運營的各種費用,最好能有穩(wěn)定銷售的商品。
家電組的吹風機一直銷售挺穩(wěn),金小銀還嘗試尋找不同的型號和原廠,從而滿足歐美人不同的干發(fā)、吹燙需求。
禮品組的事雖說交給了其他同事,但客訴賠償?shù)奈r蟹簍由她在跟,她也時不時想,如果這件蝦蟹簍完工后,法國客戶張先生他想要的后續(xù)訂單,會是什么雕刻物件。
國外的客戶,目前熱衷精美的手工非遺項目,也許只是一時的興趣。隨著視覺疲勞,或者新鮮感的消失,國外的青年一代,在他們眼里或許覺得這些物件沒什么稀奇的了。
要想讓諸如金漆木雕在類的非遺項目,有廣闊的市場前景,還得下狠功夫琢磨一番。如果沒有市場前景,只是一味的學習繼承,肯定會導致年輕人放棄。他們新生代需要賺錢,也需要結(jié)婚,沒有收入,怎么和人結(jié)婚,組建家庭呢?
不過這些似乎和自己沒關(guān)系,一旦林寒暉雕刻完成,他們的婚姻也就到頭了。如果后續(xù)的訂單會在林氏雕刻下的話,充其量他倆只是單純的業(yè)務合作關(guān)系了。
想到這,金小銀不免惆悵起來,她感覺上次林寒暉的吻,看起來不像戲弄她的樣子,可事后林寒暉又沒有繼續(xù)向她示好,表白真心的跡象。
不得不說,那個吻如同一顆落入水中的小石子般,搞得金小銀這幾天心湖蕩漾。哎,果真沒有談過戀愛,有人稍稍耍點手段,自己就栽進去了。
不行,得把控住自己的情感。金小銀再一次在腦中給自己敲了敲警鐘,謹防自己不小心落入林寒暉虛幻的愛情陷阱中。
見林寒暉和陳思行在工作室待了很久,金小銀借著送茶水的由頭進了屋。她靜悄悄站在門口,目光一下子落在雕刻好第一層輪廓的蝦蟹簍上。
潮州木雕的雕刻技法,有浮雕、沉雕、圓雕、通雕,雕刻蝦蟹簍是將通雕技法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浮雕沉雕,主要雕刻平面的畫面,可以用畫稿直接貼在木頭上去雕刻,而通雕是立體雕刻法,需要靠腹稿。每一層是怎樣的畫面,皆在雕刻者心中。
許是兩人正專注于討論,金小銀進屋他倆沒有發(fā)覺。金小銀站在門口,聽著他倆討論,聽了一會才知道他倆說的內(nèi)容。
原來林寒暉腹稿中有一只螃蟹爬出簍子口的畫面,現(xiàn)在雕刻上出現(xiàn)了小小失誤,陳思行正給他提挽救意見。
出現(xiàn)失誤,這是雕刻過程中的大忌。好在原木留有余料,還有改變的空間。且陳思行不管在雕刻時間上還是經(jīng)驗上,顯然比林寒暉足。
只見陳思行拿著一根較細的長刻刀對著失誤的地方比劃著,手在不經(jīng)意間微微抖動了一下。
“你的手怎么啦?”林寒暉驚訝地問道。
旁人或許對輕微的手抖不易察覺,可細心的林寒暉一看就覺得有問題,他這一聲驚呼不僅讓陳思行陷入緊張中,也讓站在門口的金小銀跟著擔憂起來。她忙將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走上前來一看究竟。
陳思行之所以會出現(xiàn)短暫的緊張,主要是自己的小秘密終于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還是直接被最友好的師弟看出端倪了。
“沒什么,可能是經(jīng)常雕刻勞累所致。好了,說重點。”陳思行并不想讓林寒暉和金小銀知道的更多,若無其事地把話題岔了過去。
金小銀看了林寒暉一眼,很識趣地走開,把茶杯分別遞給了他倆后又靜悄悄地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腦子里一直在想陳思行手抖的事。最早找陳思行的陳氏雕刻,是希望和他們合作,陳思行以單多為由拒絕了。可后來他在金小銀找不到雕刻師傅的情況下,曾主動提出實在找不到他會來幫忙雕刻,想必第一次拒絕不是真正的因為單多,而是因為手抖的緣故。
金小銀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一個手藝人,如果手有問題該是多么殘酷呀。即使現(xiàn)在的陳思行更多的在做管理,但想必從小耳濡目染,把木雕放在首位的人來說,不能再繼續(xù)雕刻,心里很難受吧。
世事無常啊,心愿多數(shù)不能跟現(xiàn)實重合。
正當金小銀愣神間,從屋外傳來林寒暉的叫喚聲:“小銀,陳師兄要走了?!?p> “哦——”金小銀應聲,正準備起身往外走,不料陳思行敲了敲沒有關(guān)閉的門,探身進來笑著打招呼,“謝謝小銀今晚的款待。那個,我要走了,有空去我辦公室坐坐?!?p> 陳思行已經(jīng)好幾次邀請了,金小銀不好再拒絕便應了下來。
本以為他會馬上離開,結(jié)果他來了一句:“你住這里會不會不太方便?”
金小銀有些不明所以,隨即想到他意有所指,她現(xiàn)在是訂單跟單人員,又是女孩子,和林寒暉這樣的男人住一起不合適。
這一帶全是老民居,住的大多是老年人,抬頭不見低頭見,閑來無事的老太太們肯定會八卦他倆。雖說老人家見怪不怪,男女不是夫妻住一起也很常見,但陳思行有他的想法,他認為金小銀和林寒暉合住一起,雖分著房,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還有一處私宅,可以借給你住。”
見金小銀一直不語,陳思行擔心她因為是免費提供給她住,有點不好意思,便接著說:“當然,你也可以適當給些房租。”
“嗯,還是不用麻煩了,林師傅做好蝦蟹簍我就離開,幾個月而已,搬來搬去挺麻煩,況且我還要做飯給林師傅吃?!?p> “一點兒都不麻煩,我那里可以拎包入住的,離這兒也不遠,不耽誤你過來給阿暉做飯?!标愃夹胁凰佬?,繼續(xù)勸說。
“師兄,別那么麻煩了,她在這里住得很好。走吧,我送你出去。”在外等陳思行出來的林寒暉湊了過來,終結(jié)了陳思行的勸說。
林寒暉一直等在外面,陳思行和金小銀的對話一字不差全聽在耳朵里。男人看男人,心思全明了,他剛剛對金小銀有了別樣情愫,定然不能給他人機會。
還想說什么的陳思行一邊被拉了出去,一邊沖著房門大聲說:“那好,小銀,你先休息,改天再……”
話未說完,人已經(jīng)拉到院子里了,金小銀在房間里無奈地笑了笑,腹誹林寒暉對他的師兄太不友好了。
同一天里,林寒暉的初戀和師兄分別到訪,對于鄭彩云的事,金小銀還想知道更多,于是她走出房門,坐在后廳沙發(fā)上等林寒暉。
陳思行現(xiàn)在是陳氏雕刻的總經(jīng)理,出門都有專職司機接送。林寒暉把他送到巷子口時,陳思行不忘提分開住的建議:“阿暉,要不然你搬去別處住?!?p> 對于陳思行的建議,林寒暉自然不予理會,他把陳思行塞進車里,邪肆一笑,“我喜歡住那里,其他地方我住不慣。好了,你多操心操心陳師傅壽宴的事?!闭f完關(guān)好車門,對著司機揮揮手,示意他開車。
車子漸行漸遠,消失在夜色中,林寒暉望著車行方向矗立一會,才轉(zhuǎn)身朝巷子里走去。
回到思苑,見金小銀在后廳坐著,便問:“怎么?還不睡覺?”
“那個,林寒暉,我有話問你。”金小銀收起手機,坐直了身子。
“好,你問?!绷趾畷熥哌^來坐在她對面。
今天去陳思行那里,得知鄭彩云有找過他。其實不意外,在拒絕她雕刻蝦蟹簍后,她一定會找陳氏雕刻的陳思行。說起來,鄭彩云認識陳思行,是林寒暉介紹的。
那時林寒暉一邊上學,一邊跟著陳泰宇學習雕刻。陳思行脾氣好,又穩(wěn)重,林寒暉把他當兄長看待,有時會將心里話分享給他聽,自然包括對鄭彩云的感情。
有一次,鄭彩云聽說林寒暉正在學習雕刻,跟著他一起來到陳氏雕刻廠,至此認識了陳思行。
在潮州,木雕行業(yè)很受人歡迎,學徒工很常見,但像林寒暉和陳思行這樣的既長得帥氣技術(shù)又好的,比較少,鄭彩云自然記住了陳思行。如今她從國外回到潮州,一打聽,陳思行還是陳氏雕刻的掌門人,在遭到林寒暉拒絕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了。
哪知陳思行也拒絕了她,還同她說了近期林寒暉的事,更沒想到她居然上門來找金小銀,所以現(xiàn)在金小銀有問題問,林寒暉心知肚明是關(guān)于鄭彩云的。
“下午,你的中學同學鄭彩云來找過我。”金小銀說的是他中學同學,沒說成“初戀”。
后廳的燈未開,有些暗,她房間的燈通過打開的房門照出來,給后廳一點點亮光,但她背對著房門方向而坐,林寒暉從他坐的位置看過去,看不清此時金小銀臉上的表情。
“哦,她跟你說什么了嗎?”林寒暉繼續(xù)盯著金小銀模糊不清的臉看,說話語氣不咸不淡。
“她同我商量,要你幫她先雕刻,然后補償我三倍的貨款?!?p> “那你答應了嗎?”林寒暉繼續(xù)淡淡地問。
“沒有,”金小銀回答,頓了一會兒又問:“她跟你不是關(guān)系很好嗎?你為啥要拒絕她?”
林寒暉蹙眉,聲線冷淡了些,“她跟你說我和她關(guān)系好?”
“是?!苯鹦°y點頭加回答。
“哼,”林寒暉輕哼一聲,對鄭彩云說她和自己關(guān)系好有些不滿,想想這些年都是自己一廂情愿把她放心間,人家卻是一走無音訊,連最起碼的通知都沒有。
“她說她和我關(guān)系好又怎樣,能抵得過夫妻關(guān)系嗎?”
林寒暉嗆聲說出這句話,直接讓金小銀內(nèi)心微微一顫。很快她反應過來,他說的僅僅是字面上的含義,畢竟婚前商定好的,他不能不遵守諾言。
“那沒啥事了,我先進屋?!逼鋵嵑土趾畷熣f鄭彩云找她的事,無外乎想確認林寒暉最終的決定。如今他遵守諾言,金小銀自然不用再追著去問了。
該說的話說完,金小銀準備起身,不料林寒暉快速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她身旁的扶手上。對于林寒暉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讓金小銀有些無措,想著兩個人已經(jīng)有好久沒近距離接觸了,金小銀條件反應地把身體往旁邊傾斜。
“干嘛?”金小銀微蹙眉頭,問道。
“那個,我想讓我們的夫妻關(guān)系更親近些?!闭f著身體不由自主地朝金小銀這邊靠。
鑒于他的決定太突然,感覺他不太正常,嚇得金小銀直接站起來,退到沙發(fā)后面,一臉防備:“你要干嘛?”
“說的還不明白嗎?”林寒暉側(cè)身看向站在沙發(fā)后的金小銀,有些光亮落在他臉上,沒有慣常的嬉皮笑臉,而是一臉認真。
許是見慣平日他的不著調(diào),冷不丁認真起來令人生疑。
“那個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苯鹦°y忙不迭地跑回房間,“嘭——”的一聲關(guān)上房門??粗鹦°y落荒而逃的模樣,林寒暉不禁感到好笑,瞬間又覺得好無奈。
當年追鄭彩云,自己有種無力感,怎么到現(xiàn)在想追金小銀,怎滴又出現(xiàn)無力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