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一來猶初見(五)
蘇志遠(yuǎn)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池簡!你當(dāng)我蘇家上下都死了不成?錦月的婚事你就悄悄定了?”
池簡苦著臉解釋:“大舅哥,不曾定下不曾定下!”
“那這傳言是怎么回事!我蘇志遠(yuǎn)的外甥女,就這樣被人攀誣清白?”蘇志遠(yuǎn)重重一拍椅子扶手,直接裂開。
池簡嚇了一跳,一臉的苦相也不知有幾分是為了那扶手心疼的。
池若星朗聲道:“我一個半路被認(rèn)下的旁支,不過初到府中,沒有靠山也不得照拂?!?p> “住的那屋子連窗格都是斷的,一身衣裳連個正經(jīng)的顏色都沒,這池家竟還有我能欺負(fù)的人?”
蘇志遠(yuǎn)這才細(xì)看向池若星的衣衫,“你可拉到吧,你這身料子一看就……”
蘇志遠(yuǎn)忽然卡殼,閉上了嘴。
許是這小丫頭氣質(zhì)卓然,方才竟沒瞧出這衣衫并不是她的。
這男袍身量比她大得多,且面料精致,光澤斐然,不是凡品。
仔細(xì)一看,那衣衫下擺沾滿塵土,膝蓋處還有印子,顯然這小丫頭穿著這件衣衫沒少在地上跪著。
蘇志遠(yuǎn)雖是舅舅,卻也不便逛池家的后院。
這小丫頭說自己在池家這般凄慘,在蘇志遠(yuǎn)心里已是有了六七分真。
蘇志遠(yuǎn)瞄了池簡,見他一臉心虛,心中便有了數(shù)。
都說外甥肖舅,可自己這個外甥女,也不知是怎地,蘇家的家風(fēng)一點都沒遺傳到。
反倒凈學(xué)著池簡那一派小家子氣的模樣,終日里計較雞毛蒜皮。
偏因著早逝的妹妹,自己又放心不下,不知多少次做了這管閑事的人來池家給她撐腰。
此時秦大娘子向前一步:“池若星,你少在這空口瞎說,你住在上好的菡萏院,還不滿足?”
池若星眼神掃過她身上:“那敢問秦大娘子,我可有丫鬟女使?按例應(yīng)有幾人?如今人在何處?”
話說完,池若星又把眼神轉(zhuǎn)向池簡。
池簡看一眼蘇志遠(yuǎn),又看一眼池若星,趕緊打圓場:“今日的事,全是誤會。”
池錦月不服氣,還想說什么。
池簡問她:“錦月,你說若星打你,可有證據(jù)?”
“女兒的身邊的婢女瞧見了?!背劐\月理直氣壯。
蘇志遠(yuǎn)開口:“錦月,你可換了衣服?”
池錦月不明所以:“不曾啊?!?p> 蘇志遠(yuǎn)指了池若星:“這小丫頭一身臟兮兮的,手上身上都是灰土,若她近了你的身,怎么你身上這么干凈?”
池簡見大舅哥都不幫著池錦月了,趕緊跟著說:“大哥,錦月在池家是大姑娘,沒人敢欺負(fù)她。如果真有,我定然把那孩子吊起來打掉一層皮去!”
池錦月眼見舅舅也不向著自己,便哭著跑出了門。
蘇志遠(yuǎn)走的時候表情很是復(fù)雜,臨出門時看池若星的那幾眼頗有深意,仿佛日后要來尋仇一般。
池簡這回坐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對著一臉不服氣地秦大娘子耐心囑咐:
“秀兒,你給若星趕緊置辦一身好料子好頭面,明日的賞花宴,讓若星也結(jié)識幾個閨中好友?!?p> 說罷,池簡又對著池若星囑咐著:
“明日家里辦賞花宴,雖說只邀請了幾家至親好友,但也是府上的大事,你得盛裝出席才好!”
繼而他又親自點了一眾婆子女使,
“以后若星就搬到菡萏院住,你們幾個分過去伺候,現(xiàn)在趕緊將屋里收拾出來!”
“今日我?guī)Щ貋淼哪切┵p賜和玉擺件,都搬到菡萏院去!”
池簡此時顯得十分和藹,真的很像個合格的父親:
“若星新來家中,這幾個月朝中太忙家里也顧不上你,這個年紀(jì)的女兒該置辦的物什怕是還不全?!?p> “今日家中得了些大內(nèi)的賞賜,我這做爹的便將此番得的賞賜都與了你,當(dāng)中也有衣料首飾,你要好好保管?!?p> 池若星點頭,說了句多謝。
等池若星到了菡萏院的時候,池錦月已經(jīng)到了。
池若星冷眼看著她,正對著菡萏院一屋子的賞賜和玉器,嘴唇都在顫抖。
方才池簡的一番布置,池若星的身后也跟了兩個嬌俏可人的小女使。
“恭喜妹妹得了賞賜?!背劐\月聲音軟軟的,甜甜的。
池若星在心里噦了一下。
這樣夾著說話,時間長了不會氣虛嗎?
可惜自己也不是個男人,不能充分地感受這份嬌媚。
“你應(yīng)當(dāng)恭喜父親才是,這些賞賜是父親今日帶回來的,與我并不相干?!?p> 池若星不想與她多說,此時面無表情不愿搭理。
“怎么就與妹妹不相干了?定是昨日的事讓妹妹受了委屈,父親才會將這賞賜拿來安慰妹妹?!?p> “噢?你也覺得我昨日受了委屈?”池若星似笑非笑地看著池錦月。
池錦月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頭,“自然委屈?!?p> 池若星心中吐槽,你這臉變得可真快啊。
“那你打算給我點什么安慰安慰我?”
“???”池錦月覺得自己的腦瓜有點不會轉(zhuǎn)了。
池若星眼中露出些鄙夷:“怎么?張張嘴皮子就想演出姐妹情深來?你還嫩了點?!?p> 說完,池若星轉(zhuǎn)身就走。
本就不想搭理這個女的,偏她非要纏上來。
“你站住!”池錦月在后面喊。
池若星加快了腳步。
許是這身子太弱了,池若星才走了幾步就覺得胸口發(fā)悶,扶著身旁女使的手走得慢了下來。
偏池錦月身邊的那個梔香幾步趕了過來,一掌就拍在池若星的后背上,
“喂!我們姑娘叫你站住,你是聾了嗎!”
這一拍不要緊,中午那會子的那口血,又翻騰上來了。
誰知道那梔香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又推了池若星一把。
池若星已被身邊手快的小女使扶著,仍舊被推了一個趔趄,于是那口血全噴了出來。
其實那不過一口淤血,也沒多少。
池若星本打算晚上等旁人都睡了再想法子逼出來的。
但此時這一噴,竟有了意外的收效。
那場面看起來格外壯觀。
先是扶著池若星的那女使“嗷”的一聲嚎了出來,恰到好處地引來了周圍下人。
另一個小女使年紀(jì)不大,聲音倒響亮,一邊嚎一邊往書房跑:“主君!大娘子!不好啦!梔香把星姑娘打吐血啦!”
池若星回過頭,眼神狠厲地看向梔香。
梔香已經(jīng)被嚇得麻了爪,后退了幾步,渾身發(fā)抖。
三十離
你的書架上,有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