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主之心
東方的上空有幾道微微彩霞,一片寂靜中迎來了黎明,村里陸續(xù)有雞打鳴:“咕唂喔,喔喔~”
溫淺被雞叫聲驚醒,睜開眼,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
在出屋的瞬間,瞥見書桌上的玉佩,猶豫半秒,她直接揣入了袖中,淡漠的踏出了房間。
迎面撞上了睡眼朦朧的溫玉,她正揉著雙眼,秀發(fā)微微凌亂,白皙的臉蛋還有紅團,一副剛起床的模樣。
溫玉見到溫淺先是驚訝,隨后想起自己還未梳洗打扮,不好意思的捂著臉,低語道:“大哥,起這么早?”
早?
溫淺抬眼一看,只見天色微亮,十米之外還泛著白濃濃的晨霧,確實挺早的。
這是她來古代一個月后,起床最早的一次。
“嗯?!?p> 溫玉得到大哥冷淡的回應,轉(zhuǎn)身欲走,耳邊再次響起了他的聲音。
“阿玉,今日我去鎮(zhèn)上,讓娘不用給我留飯。”
溫玉身子一僵,抬頭看了溫淺一眼,隨即又垂下頭。
“那你什么時候歸家?難道大哥又想一直住在鎮(zhèn)上的小院了?!?p> 正邁下臺階的溫淺,瞬間聽出她輕柔語氣中帶著絲絲不滿,阿玉這是有些不高興了!
今晚本還打算住在鎮(zhèn)上的小院,看來這想法只能擱淺了。
她連忙哄道:“阿玉,放心,大哥今晚再遲,也一定回家?!?p> 溫玉聽了這話,婉鄢一笑,轉(zhuǎn)身蹦蹦跳跳的跑回了屋。
溫淺見素來文雅嫻靜的溫玉,居然也有活潑可愛的一面,臉上露出淡淡笑意,背著雙手,離開了。
安樂鎮(zhèn),陳府。
書房中。
一身富態(tài)的陳立農(nóng)和龍隱鏢局的東家魏諾,一人手上都拿著一張書名冊,面上皆是歡喜之意。
“魏大人,您手上那本書名冊,就是今年最有望考中舉人進士,甚至整個宣城案首的年青俊杰?!?p> 陳立農(nóng)放下手中的書名冊,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繼續(xù)道:“我這本書名冊,不過是些疑是中舉的人,別污了您的慧眼?!?p> 魏諾挑了一下眉,放下手里的書名冊,拿起剛剛陳立農(nóng)放下的花名冊,笑道:“陳員外說笑了,這是我職責所在,豈能遺漏任何人?!?p> 若是自己不看這本名冊上的人,萬一有人名列前茅,入了主子的眼,自己卻不得而知。
主子怪罪下來,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說不定你這老東西,還會落井下石!
丟官事小,丟命可就不值了。
陳立農(nóng)客氣的笑了笑,帶著絲絲討好:“魏大人做事就是謹慎盡責,令老夫欽佩?!?p> 魏諾輕點一下頭,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陳立農(nóng)這個老東西,可不是良善之輩。
他打開手里的書名冊,一頁一頁看了起來,上面不僅有中了秀才功名的年青男子,也有剛過童生的少年天才。
忽然,溫乾二字落入了魏諾的眼中,心底泛起一絲嘀咕:這名字有點熟悉,似乎在哪里聽過?
只見名冊上寫著:
溫乾
未及冠(未滿二十)
未婚配
溫家村人,出生克母,成年喪父,家有后娘姜氏,兩妹一弟。
溫乾十五歲中了秀才,接連科考四年均名落孫山,今年疑是中舉。
看完所有信息,魏諾頓了頓,準備翻下一頁,卻發(fā)現(xiàn)這已經(jīng)是最底頁了。
他放下書名冊,用手輕敲著桌面,平靜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此人如此年青,就算四年未中舉人,也不應該排在最后一名?
況且,名冊中有十幾人三十有余還是個舉人身份,這溫乾明顯比他們有優(yōu)勢許多,怎會落在最后?
陳立農(nóng)收起兩本書名冊,見魏諾敲著桌面出神,出聲提醒道:“魏大人,魏大人!”
“嗯?陳員外,你說什么?”魏諾回過神來,看著身邊的陳立農(nóng)。
陳立農(nóng)道:“我們是不是該商議一下,今日的詩會,該拿什么獎賞前三名?”
陳立農(nóng)是個無利不起早的老東西,心眼小,勢利眼,又貪權(quán)攀貴,他這是藏了什么鬼主意。
魏諾眸光微冷,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一口,掩蓋嘴角勾起的譏諷,不解道:“以往不都是筆墨紙硯、琴棋書畫任選其三,莫非這次舉辦的詩會,陳員外有更好的提議?”
陳立農(nóng)富態(tài)的臉上掛著得意之笑:“小人是有那么一點小想法?!?p> “哦?說來聽聽?!蔽褐Z揚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帶著些許期待的看著他。
陳立農(nóng)笑了笑,從袖中摸出一張泛著金色邊紋的請?zhí)?,放在了桌上,“魏大人,我想把這張請?zhí)鰹榍叭莫勝p之一?!?p> 此帖正是前兩日楚秦給他的,其中一張是交給溫乾,可陳員外并沒派人送給他,而是拐彎抹角用在了即將舉辦的詩會上。
陳員外相信自命不凡的溫乾一定會來,就算不來,請?zhí)淙胨酥帧?p> 他手中還有一張自家用的請?zhí)?,完全可以去溫家村邀請溫乾同行,還能賣他一個好。
魏諾滿臉疑惑的打開請?zhí)辞謇锩娴膬?nèi)容后,眼眸一沉,假裝羨慕的看著他:“陳員外,好本事,能與安陽王的世子搭上關(guān)系,佩服佩服!”
“哈哈,哈哈?!标惲⑥r(nóng)大笑道:“好說,好說,若是魏大人也想結(jié)識楚世子,我可以為您引薦?!?p> 反正,我們背后效忠的主子都把咱倆仍在這窮山惡水的安樂鎮(zhèn)很多年了,是該換個人往上爬了!
魏諾沒想到陳立農(nóng)敢明目張膽的說出拉攏自己的話,頓時變了臉色:“陳員外如此有心,就不怕主子下在我們身體內(nèi)的蠱?”
陳立農(nóng)面色一僵,沒想到魏諾會如此掃興,哪壺不開提哪壺,語氣一冷:“魏大人說什么呢!我接近楚世子,也是為了主子,休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呸!蠱又如何?
沒有主子的笛聲,它永遠是只沉睡在體內(nèi)的蟲子,而且主子已經(jīng)四年沒有找過我們了,說不定………
魏諾不知陳立農(nóng)的心聲,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沉思片刻后,笑道:“是我失言了,望陳員外多多海涵!”
陳立農(nóng)搖頭嘆息:“魏大人,你對主子忠心耿耿,小人敬佩還來不及,怎會怪罪,客氣,客氣了。”
怪罪就不用說了,若有機會我必定把你踩入污泥,你手里的龍隱鏢局,我可是眼饞已久?。?p> 也該換個東家掌管了……
魏諾眼底快速閃過一絲陰寒,隨即笑瞇瞇的說道:“陳員外自掏腰包,把這參加世子及冠禮的請?zhí)o了此次詩會的前三名,我又怎能落下?”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本書籍,放在了桌上:“《三十六計》作為此次詩會第一名的獎賞,陳員外認為可好?”
“什么?《三十六計》!”
陳立農(nóng)震驚的看著桌上微微泛黃的書籍,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仔細端詳片刻后,驚呼道:“這是秦國嫡皇孫秦昭所著的《三十六計》,還是完整的孤本?!?p> 魏諾點頭:“不錯!”
陳員外有些眼饞的放下書籍,尷尬的笑了笑:“此書確實能成為第一名的獎賞,我的邀請?zhí)徒o第二名的,那第三名給什么獎品?”
魏諾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大笑道:“哈哈,第三名?何須我們費心,隨便賞件筆墨紙硯都行?!?p> 說罷,起身就朝外走。
陳員外先是臉色變了又變,隨即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這小子也有了反主之心啊,故意怠慢第三名,如此不公平的獎賞,只怕是個人都會心生記恨吧!
我還以為……這小子真如嘴里說的那么忠心不二呢!
果然,江湖之人就是奸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