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九回 推波助瀾
在靜謐的夜晚,仇英杰右手輕握著一只高腳杯,杯中深紅的液體輕輕搖曳,宛如他內心波動的情緒,難以平息。他另一手隨意搭在沙發(fā)上,顯得放松卻又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緊張。這時,陸心悅悄然走近,她的步伐輕盈,不引起一絲聲響。然而,仇英杰的目光并未因她的到來而有所偏移,依舊緊緊鎖定在那泛著光澤的紅酒杯上。
心悅輕聲詢問:“你好像有心事?”她的語氣柔和,試圖探知他內心的波瀾。
仇英杰聞言,緩緩抬起眼眸,那瞬間的恍惚仿佛是剛從遙遠的思緒中被拉回現(xiàn)實。他再次將視線投向酒杯,輕聲問道:“心悅,你認為慕紫顏腹中的孩子,可能與譚逸琛有關系嗎?”他的問題帶著幾分試探,也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憂慮。
陸心悅不悅地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語氣中帶有幾分質問:“你在懷疑什么?英杰,難道就因為譚逸琛幫助了我們,你就要一直為他考慮嗎?”
仇英杰未曾料到陸心悅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坐直了身體,輕輕將杯子放在茶幾上,雙手交叉搭在腿上,正對著她說道:“那我問你,你是否知道譚逸琛與慕紫顏婚后并未立即在一起?”
陸心悅連忙追問:“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心中暗自揣測,難道譚逸琛會主動向仇英杰透露這種私人之事嗎?她對此感到難以置信。
仇英杰嘴角微微上揚,道:“原來你早已知曉。是慕紫顏告訴你的吧。既然你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就因為現(xiàn)在對方是你的親哥哥,你就因此不再過問了嗎?”
陸心悅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沉浸在內心的漩渦中。仇英杰洞悉了她的沉默背后,是上次回來與慕紫顏見面后的再也避而不見,是她對這段情感糾葛的刻意回避。他緩緩走近,溫柔地執(zhí)起她那雙略顯無措的手,輕輕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感慨:“心悅,我難以想象譚逸琛對慕紫顏的情感竟能如此純粹而深邃。那樣的新婚之夜,對任何男子而言,都是莫大的恥辱,而譚逸琛卻甘愿守望,直至慕紫顏終于向他敞開心扉的那天。你,真的相信他們之間各自都背叛了婚姻的誓言嗎?”陸心悅的眼眶泛起了淚光,她側過頭,不敢直視仇英杰那充滿疑問與關切的眼眸。
陸心悅在深思熟慮后,終于緩緩開口,聲音中透露出沉重:“我深感無力去干預此事。我無意揭開真相的帷幕,因為深知顏顏對譚逸琛的情感始終未變,而我哥自她婚后,也未曾忘懷,甚至試圖以各種手段想要獲取她的青睞。更令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哥知道譚逸琛未與顏顏過后沒有在一起時,他如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更加執(zhí)著地去追求著。如今的這一切,讓我內心充滿了痛苦……”
仇英杰見陸心悅哭泣,立即將她擁入懷中,滿是自責地低語:“心悅,是我疏忽了,不應提及此事,令你傷心?!彼麥厝岬剌p撫她的背脊,試圖給予安慰。待她的情緒略有平復,仇英杰凝視著她,繼續(xù)說道:“心悅,我深感我們必須為他們尋找出路。若這孩子并非你哥的,即便當前他愿意接納,顏顏也選擇離開譚逸琛,也難逃龍照先的算計。隨著孩子的成長,潛在的問題只會日益加劇,屆時無人能夠真正幸福。你認為呢?”
陸心悅傾聽著他的話語,內心深受觸動。她何嘗不明白,仇英杰所言正是她心中的憂慮。她低頭輕語,提及自己曾勸慰顏顏,若那孩子并非哥哥的,希望不要紛擾他的生活。然而,她話音未落,便抬頭與仇英杰目光交匯,心中的紛擾難以平息,終是道出實情:“顏顏明確告知我,那孩子確為我哥的。當時她因譚逸琛的背叛痛心,與我哥深夜共飲至醉,才有了這番意外?!背鹩⒔苷酒鹕韥恚屑毸伎贾?。突然想到易昊天的囑托,看來只有外人才看的真?。?p> 仇英杰重新落座于沙發(fā)之上,面容嚴肅而莊重,轉向陸心悅,緩緩言道:“心悅,假使我決定援手于譚逸琛,你是否會設法阻止?”陸心悅凝視著仇英杰那透露出堅定意志的眼神,思索片刻后,以同樣誠摯的語調回應:“不,我希望顏顏幸福?!痹挳?,二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繼而緊緊相擁,彼此間的默契與情感在這一刻得到了無言的升華。
在茶室的一隅包房內,艾米與雅茜對面而坐,氛圍緊張而微妙。雅茜的目光中夾雜著怒意,而艾米則悠然自得地品味著手中的茶。雅茜率先開口,聲音中帶著質問:“你竟有膽量回來?”艾米輕輕抬眼,回以一抹淡笑,未改品茶之態(tài),隨后優(yōu)雅地放下茶杯,從容不迫地回應:“我向獨來獨往,竟然不知道要聽從誰的安排?!?p> 此言一出,雅茜憤慨,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雙手憤然拍擊桌面。艾米見狀,連忙以玩笑化解緊張:“瞧瞧你,即將成為母親的人,怎還如此急躁?小心腹中的寶貝?!毖跑绲难凵窭镫m仍充滿憤恨,卻逐漸平復,緩緩坐下,手撫腹部,顯得幾分無奈。
接著,艾米話鋒一轉,語氣堅定:“我這次回來,只有一件事。你必須將我安排到仇英杰的身邊的工作?!毖跑缏勓裕媛兑苫?,嘲諷地說道:“你竟如此執(zhí)迷不悟……”艾米聞言,不禁笑出聲來,語帶諷刺:“我執(zhí)迷不悟?又怎及得上你?”這一問,讓雅茜啞口無言,只余怒目相對。
艾米輕哼一聲,繼續(xù)說道:“你手腕確實高明,成功懷上了譚逸琛的孩子,竟然還讓他們離了婚。盡管譚逸琛目前接納了孩子,但你能否承受住他日益增長的審視與質疑,并依然自信地留在國內嗎?”這番話無疑是對雅茜的一次深刻提醒與嘲諷。
雅茜聽后,冷笑回應:“你似乎也沒比我好到哪里去。你憑什么認為我會幫你?”
艾米眼神微瞇,注視著她,笑容中透著深意:“我清楚是你父親為你應下了那場車禍?!毖跑缏牶?,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望著艾米。
艾米不再理會雅茜,重新端起茶杯,細細品味著茶香,緩緩開口:“雅茜,我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將我惹怒,否則我寧愿兩敗俱傷……”雅茜聽聞此言,內心不禁微微顫抖,胸口的起伏變化盡在艾米的眼中。艾米見此情景,不禁發(fā)出一聲嫵媚的笑聲,隨即站起身,拎起包包說道:“我等待你的佳音!”言罷,她踩著高跟鞋,身姿搖曳地離開了。
望著艾米那似乎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愉悅情緒,雅茜內心不禁泛起陣陣漣漪,她的目光緊緊追隨艾米漸行漸遠的身影,直至其消失在視線之外。這份心中的不悅似乎不經(jīng)意間觸動了她腹中胎兒的感知,竟引得小家伙在母體中蠢蠢欲動,仿佛在回應著母親的情緒波動。
如今已身懷七個多月的身孕,每日都能深切感受到腹中生命的躍動,那是她與未來孩子之間無言的溝通。她輕柔地摩挲著自己的腹部,每一次觸摸都充滿了無限的溫柔與安慰,試圖讓這份寧靜傳遞給那尚未面世的小生命。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轉向窗外,眼神帶有一種向往安定的飄忽。在這一刻,雅茜心中已暗暗立誓:無論前路如何坎坷,她都將竭盡全力保護這個孩子,不容任何人傷害到他。她更不會容慕紫顏回到譚逸琛的身邊,至于艾米,她一定會殺了她!是的,她確實這么想著。
雅茜步入譚逸琛的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他沉浸在個人事務中,連一個眼神的交集也未給予。她得以自由地在室內踱步,享受著屬于兩個人靜謐的空間。此時,邢峰敲門而入,目光掠過悠然自得的雅茜,卻未做任何停留,徑直向譚逸琛的辦公桌靠近。
“哥,什么事?”邢峰語氣平和,輕聲問著。
譚逸琛從手中抽出一疊文件,細心封裝進文件袋中,隨后將其托付給邢峰,并鄭重囑咐務必親手交付于仇少。言畢,他再次沉浸于工作之中。
雅茜聽聞“仇英杰”三字,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漣漪。她注視著邢峰轉身離去的背影,隨即也悄然尾隨其后,步入走廊,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要不是答應了艾米的要求,她也不會這么費勁心機…
出了公司大樓,她迅速召喚了一輛出租車,并緊隨邢峰所駕駛的車輛,最終抵達了仇英杰公司的大樓下。隨著車輛緩緩停穩(wěn),她終于成功獲取了仇英杰的公司地址。此刻,她心中的計劃已經(jīng)逐漸成形,準備開始實施。
在安靜的辦公室內,仇英杰正專心致志地審閱著桌上堆積的文檔。此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劃破了周圍的寧靜。待得到允許后,秘書輕輕推開門,步入室內,告知邢經(jīng)理到訪的消息。仇英杰聞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迎接。他繞過寬大的辦公桌,與剛進門的邢峰親切地握了握手。兩人相繼落座后,邢峰直接且簡潔地從公文包中取出那個文件袋,恭敬地遞交給仇英杰。
仇英杰迅速接過文件,匆匆翻開,只見這些資料是陳金城從父親那里盜取的資料。他抬頭望向邢峰,眼神中透露出疑惑,期待對方能給出解釋。然而,邢峰僅搖了搖頭,表示仇英杰未透露任何詳情,僅委托他將這份資料轉交。對于文件的具體內容,邢峰同樣表示并不知情。
聽聞此言,仇英杰輕聲應了一句“原來如此”,便起身將這份沉甸甸的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入抽屜深處。正當邢峰準備告辭之際,他的腳步卻在門口遲疑了片刻,似乎有什么話難以啟齒。仇英杰敏銳地察覺到了邢峰的微妙變化,連忙詢問是否有什么需要幫忙或需要告知的事項。
邢峰沉吟片刻,隨后以一種深沉而關切地語調說道:“仇少,雅茜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產(chǎn)。我們計劃于下月隨譚哥重返M國……”
仇英杰全神貫注地傾聽著,邢峰接著說道:“我深知,譚哥心中始終牽掛著顏姐。然而,自那次見面之后,兩人便再未相見。譚哥為了抑制心中思緒,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我跟著他這么多年了,他的喜怒哀樂我都熟記于心。他每天過的如此艱辛,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我覺得我們應該給與他一些幫助。”
仇英杰迅速上前,輕輕拍了拍邢峰的肩膀,笑容滿面地回應道:“我也正有此意。昨夜深夜,我恰好與心悅談及此事,并且她欣然同意助一臂之力。如此甚好,此事便交由我來處理吧。”兩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