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趁危
沈重華掐了一個法印，手心里便多了一只紙鶴。他的嘴唇一張一合，似是說了一句什么，隨后就將紙鶴放飛了。
看著紙鶴愈飛愈遠，沈重華不知道這只紙鶴能否到達他想要它去的地方，思索片刻，沈重華又掐了法印，幻出了好幾只，同樣輕語一句放飛。
沈重華轉(zhuǎn)眼看了看裴姜，約莫是很痛，她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唇色也白的快趕上雪色了。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裴姜的身上似乎藏著一些魘氣的味道，也奇怪于為何裴姜不愿意趁著最后一點力氣進入她的那個隨身洞府。
難道那不比如今的處境更安全一些嗎？
不再多思，沈重華開始為自己療傷。
第十日，沈重華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六成，冰霜從裴姜的手臂蔓延到了胸膛。
這一回沈重華看清楚了，在那一層冰霜的覆蓋之下，有絲絲縷縷不易察覺的魘氣在游走?？峙逻@才是裴姜為何病體的原因。
尋常人魘氣纏身，恐怕早已人不人鬼不鬼，可是裴姜卻能保持理智。
但，如此下去，裴姜真的能自愈嗎？
沈重華不確定。
忽然，破敗的殿外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極其克制，聽得出來十分小心。
約莫是兩人。
沈重華不敢掉以輕心，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
“方圓百里內(nèi)的地方都搜過了，都沒有裴姜的蹤跡，他們都傷勢不輕，不可能走太遠，一定就在這魔神殿內(nèi)。”一個男子道，“才十日，那般重的傷，想必他們也還沒有恢復(fù)多少，必定能一舉擊殺裴姜?！?p> 赫然是何卓。
沒想到這兩人也不算太蠢。
“我要裴姜尸骨無存！”這道聲音是秦青的，咬牙切齒，恨意十足。
沈重華面向門口站著不動，不多時就看見了何卓和秦青的身影。
何卓的眸光一閃，他不得不承認，哪怕沈重華如此狼狽，依舊是蘭芝玉樹，端的是淑人君子。那雙鳳目含著凌厲，如同失了鞘的劍，讓何卓有那么一瞬間底氣虛了一虛。
何卓瞇了瞇眼睛，看見了一旁生死不知的裴姜，陰沉道，“沈師兄也知道，我們要的是裴姜。十天過去她還是這般半死不活，沈師兄何必執(zhí)著？”
他看出來了，沈重華的傷勢恢復(fù)了一些，但是到底恢復(fù)了多少，他不知道，所以不敢貿(mào)然出手。
秦青冷哼了一聲，“一個賤人而已?！?p> 沈重華眼神也沒有抬一下，“裴姜，我保定了。二位想要她的性命，便先問過我的劍。卻邪－－”
卻邪氣勢洶洶，那強大的劍氣讓何卓和秦青都臉色一變，不敢大意。
沈重華意在威懾，并不取性命，所以在何卓秦青被擊退之后，卻邪就回到了他的身邊。
“我無意傷你們，速速退去！”
秦青頗為惱怒，“沈重華！你以為真能保她一世嗎？!血債血償，既然她敢做，為何不許我們尋仇？你以為仗著自己的身份與實力，就能不講道理了嗎？即使此次不成，我秦青發(fā)誓，不親手血刃裴姜誓不罷休！”
當時在酒樓，沈重華還以為這兩人是為了構(gòu)陷裴姜而說了謊話，但如今看這模樣，卻好似裴姜真的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例如殺人父母。
沈重華不動聲色，“血債血償？如若她做了什么對不起你們的事，我代她償還便是。若是虛假之言，再無下次?！?p> “那一日，我已然將事情說的明明白白。裴姜吸食了我們的修為，還在我們的經(jīng)脈之上動了手腳。如此惡女，沈師兄還要護著她嗎？!”看著沈重華不為所動的神情，秦青憤恨道，“若是你不信，大可以來查！除此之外，裴姜是奚女云山云霧宗的大弟子，沈師兄應(yīng)當也知道奚女云山云霧宗一向為瑤池境所不容，沈師兄難道想要與瑤池境做對嗎？”
長進了，知道曉之以理了。
沈重華的眼神一暗，“你說的不錯。”
秦青以為此事有了眉目，大喜過望。
而一直望著沈重華的何卓，卻忽然暗道了一聲不好，連忙拉著秦青一個急身閃避，一道劍氣堪堪擦著他們的脖頸而過。即使及時閃避，還是在他們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微淺的血痕。
秦青摸了一把，看見手上的血色，失聲尖叫了一聲。
“沈師兄果真執(zhí)迷不悟嗎？”何卓厲聲質(zhì)問，“果真要護著這個魔女嗎？”
沈重華只是轉(zhuǎn)動眼珠子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是又如何？”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我們了！”何卓捏碎了一塊玉符。
沈重華認得那個玉符，哪怕再遠，也可以將一位蒼靈境的大能的一縷神魂召喚過來，附于其身。
仿佛是為了驗證沈重華的猜想，下一瞬何卓的眼神便變了，滄桑渾濁，犀利又讓人不適。
秦青見狀眼神一亮，拿出了告狀的氣勢，“祖父，就是那個裴姜！”
在進入秘境之前，靈劍宗宗主秦實生怕女兒在里面遭遇什么不測不可挽回，便求了父親秦燾賜下一枚玉符，以全萬全之策。與此同時，也得知了自己寶貝女兒的遭遇，自然怒不可揭。
秦燾早已是蒼靈境巔峰，半步登仙，這一縷神魂附身的威能自然不小，危害也不小，何卓未必能夠承受。但是宗主承諾過他，必定會傾盡全宗之力保住他，以后地位位同宗主門下親傳弟子。
如此好事，何卓哪有不應(yīng)之理？
秦燾的目光瞥見猶如將死之人的裴姜，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看這模樣，沈小友是要保全那魔女了？”
雖然他覺得何卓召喚自己只是為了擊殺裴姜實在是大材小用不知好歹，但是此時也不會落了靈劍宗的面子就是了。
靈劍宗算是背靠神劍門，加之秦燾本身半步登仙，自然不懼沈重華。更何況，拂柳山莊早就開始落敗起來了。
除了沈重華，拂柳山莊靠著那個只知道風花雪月的莊主還能走幾時？屆時靈劍宗未必不能躋身五大仙門之一。
沈重華看見了秦燾眼中的惡意同殺意，微微垂了垂眼眸。
靈劍宗啊，近百年來沒有姜錦姝的壓制，確實是越來越囂張了。
秦燾不給沈重華那么多時間，事遲生變，“百鬼碎尸－－”
秦燾的百鬼碎尸爪十分陰毒，中傷者不出一個時辰就會生機全無。
那黑霧形成的大爪向沈重華撲來，幾乎遮住了整個魔神大殿，牢牢的鎖住了沈重華的氣機，欲要將其吞噬。
但，沈重華也不懼，劍意沖天，藍白色的劍芒亮起，便是直直迎了上去。
一時間，二人就這樣僵持住了，靈力相撞之下的氣浪翻滾，秦青不得不閃到了一邊避其鋒芒。但是轉(zhuǎn)眼看見了另一邊的裴姜時，她的眸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