貍奴是她養(yǎng)的貓,也是謝珩送的。
他素來愛送她東西,零嘴玩物,一概不忌。
青梧并不稀奇,轉(zhuǎn)身將云雀拎了下去。
棲遲送了云奚便回竹園。
正屋里的燭火還亮著,謝珩披著件外衫負(fù)手立在廊檐底下,鴉青的衣裳和清幽夜色融為一體。
棲遲上前回話,“姑娘已經(jīng)回去了,讓我給公子帶話,說謝謝公子的雀兒,她很喜歡,必會好好養(yǎng)著,請公子放心。”
“就這些?”
“就這些?!?p> “好?!彼M首,唇角隱隱露出一絲笑意。
*
秋雨接連落了幾天,臨冬的時節(jié),微一起風(fēng),便是遍地生寒。
今日是鹿鳴宴,當(dāng)?shù)匮舶醋鰱|,宴請此次秋闈上榜的學(xué)子。
謝珩一早就出了府去赴宴。
謝珝病了這么些日子,也可以下榻行走,他先去靜性齋給老太太請安。
整個人消瘦了一圈,顯得衣袍也寬大,失魂落魄得緊。
謝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勸道:“不要泄氣,還有機會。今年不行,三年以后咱們再來。總不急于這一時,你年紀(jì)還小,眼下把身子養(yǎng)好才是要緊事。”
謝珝點頭,輕聲應(yīng)下。
謝老夫人又問,“之前你病著,我怕你多心,沒有問你。現(xiàn)下你跟我說說,怎么好端端地就從那湖邊掉了下去呢?”
“孫兒也不知?!敝x珝道:“許是那些日子看多了書,走路時沒留意就晃了神?!?p> 又坐著說了會兒子話,才辭了祖母去西院。
方姨娘病了一場,形容也很憔悴,卻仍是咬著牙將手里的茶盞擲地摔了個稀碎,“老天爺怎么如此不公?本來今日的鹿鳴宴你也該去的,現(xiàn)在卻只能待在府里看他們得意?!?p> “姨娘別氣?!敝x珝反過來安慰她,“總該是我沒這個命,也怨不得誰?!?p> 他陪著方姨娘用了午飯,直待到未時,才以身子仍虛,需要歇息為由離開。
打老遠(yuǎn)路過園子,就瞧見云奚和謝霜兩人趁著難得的好日頭放紙鳶。
謝霜要拉著他一起放,謝珝笑著擺手,“比不上妹妹身體康健,你們自己放吧,我看著便好。”
好在姑娘們精力也不旺盛,略放了幾下便也乏了,坐來一處同他說話。
“哥哥如今可大好了?”云奚問他。
“好的差不多了,勞妹妹掛念。”
“那便好?!惫媚锶崛嵋恍?,又溫聲細(xì)語得寬慰他,“哥哥別難過。我相信哥哥,三年后的今日,哥哥一定也在鹿鳴宴上?!?p> 她笑眼彎彎,他看著,話停在嘴邊,如鯁在喉。
其實想問她,那一日妹妹在哪兒?可也在湖邊?
其實想說,我好像瞧見了妹妹。跌進湖水的時候,我看見妹妹的繡花鞋,上面繡的海棠花。
鞋面一晃而過,他其實來不及分辨。所以擱在心里,任由疑慮與不解蔓延。
也曾想過,是不是自己一時看走了眼。
而現(xiàn)下,他看著面前這張溫柔嬌俏,笑意盈盈的臉,終于摒除掉心中所有的疑慮,萬分肯定下來-—絕不可能是沅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