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敝x老夫人慈愛得看著她,“你行知哥哥那兒我方才已經(jīng)說過他了,一會兒我再讓他親自到你面前跟你賠罪。你要是心里還有什么委屈,便與外祖母說說,我替你訓(xùn)他?!?p> 云奚搖搖頭,“外祖母,我不委屈。”
她在腳床邊坐下,將頭輕輕靠去謝老夫人膝上,“我明白的,日后徐哥哥若走了官路,這些場面都是無法避免的。眼下,不過是提前送到我面前罷了?!?p> 她聲音輕輕,“我不難過,我只要他心里有我便好?!?p> 謝老夫人撫著她的發(fā)悠悠一嘆,“你自個兒想通了更好,其實說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哪個哥兒不拈花惹草的?外頭風(fēng)花雪月的不妨事,日后你嫁過去,他知了你的好,自然會收心?!?p> 她原想著,得費心寬慰姑娘幾句。
又或是,姑娘實在氣不過,鬧著要將這親事撒開了手去。
卻沒料,她不吵不鬧,就這么溫溫吞吞得過去了。
這一點,倒是比她母親強,卻不知這究竟是福是禍。
謝老夫人心下又是一嘆,也沒留她,放她回棠落園里去。
謝珩已在此處等著了。
他穿一身牙白長衫,立在海棠樹下,人如濯濯春月柳,鮮亮清朗,半點瞧不出那夜隱露陰鷙的模樣。
見到她,端端正正合袖作了一揖,“妹妹別惱,原都是我的錯,喝醉了酒做出這糊涂事來?!?p> “不怨哥哥?!彼矶汩_,掩帕捂唇,“哥哥昨兒是喝了多少,眼下還是一股子的酒氣。”
“熏著妹妹了?”他笑,“還沒來得及回園里換衣裳,生怕妹妹惱我,先來了這處。”
“哥哥去換衣裳罷。”她抬眼瞧他,眼波哀怨,半是惱意半是嗔怪,“我并沒生氣,便是生氣,也該是生得他的氣,也該是他與我來賠罪,與哥哥有什么相干。”
次日,徐知簡果然來找她賠罪。
昨日自凝香館中醒來他便知不好,回府挨了一頓批,自個兒心里也埋怨,怎得就把持不住,這節(jié)骨眼上還做出這種事來。
于是翌日一早收拾妥當(dāng)了,親自登門來謝罪。
兩人尚未過明面,不好獨處,只在園子里相見。
云奚給他斟茶,“哥哥不該來的。若去那里,便不該來此。若要來此,那日便不該過去?!?p> 此時,她是對意中人心懷怨懟的尋常姑娘。
“是我的不是?!毙熘喺J錯認得分外懇切,“妹妹昨日可傷心了?若是想打想罵,便沖我來。我自受著,絕不忤逆妹妹,只望妹妹原諒我這一次。”
云奚抬眸,幽幽看他,“哥哥這是說得什么糊涂話,我們并不曾有什么,原不原諒的從何說起。”
兩人的關(guān)系只在口中,無聘書也無過禮,實要說起來原也沒錯。
徐知簡自知心虛,并不辯解,只道:“妹妹何必說這樣的話來傷我的心。若我心里沒妹妹,今日便不會過來了。只那日我實在喝醉了酒,這才一時糊涂犯下大錯。”
他隔著衣袖去牽她的手,“妹妹海量,便饒我這一次。日后再不會如此了,我定一心一意向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