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敲門聲響起,喬潤之正在廚房燒水,此時便是第一個過來開門的人:
“誰啊”
“我”
一聲簡短的回答,魔羅此時正站在門外。
待到進(jìn)門之后喬潤之才驚訝的說道:
“妻主你是怎么了?”
看著魔羅身上臟兮兮的,又有一股子臭味,喬潤之明顯有些驚訝,他知道周家是受了王透和王意的人情才給了魔羅一個工作的機會,卻想不到第一天上工竟然落得這般模樣。
“我需要洗個澡?!?p> 魔羅自言自語了一句話,完全沒有管站在身邊的喬潤之便向里面走去。
徑直來到了王透和王意所在的屋子面前敲了敲門。
“潤之,這么快水就燒好了?!?p> 來人正是王意,他笑著開了門笑意卻僵在了嘴角。
“妻....妻主....不知妻主深夜造訪....”
“別說了。”
魔羅揮揮手打斷王意的場面話,緊接著將周琪交代的那封信拿了出來——
“這是周家讓我交給你們的?!?p> 王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接過信,在見到萬魔羅的一瞬間他甚至連最壞的打算都想好了——
如果她是來找他和少主侍寢的,亦或者是想做些別的什么.....
可是預(yù)想結(jié)束的卻比現(xiàn)實要快的很多,魔羅只是迅速的放下信之后便離開了。
她先去廚房查看了一番,喬潤之果然還在廚房燒水,見到是魔羅過來,借著廚房的燭光喬潤之才看清魔羅有些許狼狽的身影。
“妻主你今日....”
他想問問今日妻主做了什么竟然導(dǎo)致如此狼狽,可是左思右想半天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魔羅只是掃了一眼在灶臺上面燒的滾熱的水,又看了看已經(jīng)見底了的水缸,心下已經(jīng)明了——這一灶臺的熱水便不是給她燒的。
“妻主!”
眼見著魔羅四處看了看就要離開,喬潤之更是感知到了什么,趕緊說道:
“妻主勞累了一天,不如就用這水來洗個熱水澡舒緩一下吧。”
魔羅轉(zhuǎn)過,見到喬潤之擔(dān)心的眼神,很真誠。
可她不需要這樣的借花獻(xiàn)佛。
“若不是為我準(zhǔn)備的,那倒也是不必了?!?p> 說著魔羅便去了后院,在井旁重新打水。
“潤之,你還在這里啊。”
就在潤之沒有反應(yīng)過來魔羅的意思的時候,王意卻適時的走了進(jìn)來,他似乎是有意的避開了魔羅,對著喬潤之說道:
“今日王透身子有些不適,不想沐浴了,且我看妻主渾身臟污的回來,我?guī)湍銓⒃⊥昂蜔崴У狡拗鞯膶嬇P里面吧,她第一日上工,若有不習(xí)慣也純屬正常?!?p> 王意是個慣會說話的,要不是這樣當(dāng)初也不至于三言兩語的將萬魔羅整個五迷三道,將自家少主的清白保住。
喬潤之也點點頭,想到剛剛魔羅的話心中也頗為不是滋味。
也許自己在她說了要悔改之后真的從未真正關(guān)心過萬魔羅,她這樣說是否代表著已經(jīng)心寒了呢?
不管喬潤之這邊內(nèi)心的小九九變成了九曲十八彎,魔羅這邊只是在一心一意的打水。
她來回了兩三趟才將廚房的水缸打滿,結(jié)束再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灶臺上面的熱水已經(jīng)沒有了。
想必是喬潤之拿走了。
至于喬潤之心中所想的心寒之類的事情,魔羅其實根本就沒有想過半毛錢。
起鍋燒水,魔羅剛剛做好這一切喬潤之便走了進(jìn)來。
此時王意早就已經(jīng)做好一切回到了房間,只剩下喬潤之一個人在。
“妻主,熱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就在您的臥寢之中?!?p> 魔羅好奇的看著喬潤之,心想那一鍋熱水不是要給別人的嗎?怎么轉(zhuǎn)眼之間就搬到自己的臥室里面了?
“請妻主移步?!?p> 喬潤之有些虔誠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魔羅有些措不及防,雖然腳步在向前走,但是眼神還在看著他,說道:
“你倒是也不必如此客氣....”
來到了臥室里面,果然一切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魔羅點點頭,對于喬潤之的細(xì)心還是很滿意的。
他真的是個很顧家很有心的好男人,若不是跟了萬魔羅這樣的人,必定能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當(dāng)家主夫。
魔羅將身上的衣服一一褪去,一直到一絲不掛之際才進(jìn)入水中。
騰騰的熱氣浮現(xiàn)在水面上,一股暖流包裹住了魔羅的身體,熱水帶來的舒適感讓魔羅輕輕的嘆了一口舒服的氣。
“妻主,我來幫您搓背吧?!?p> 就在魔羅享受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讓她渾身一緊。
回頭看不知道喬潤之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了屏風(fēng)旁邊,手中拿著一條毛巾,正等在那里。
“你.....”
魔羅下意識的往水里面隱匿了幾分,看向喬潤之眼神復(fù)雜:
“不必了,我自己能洗?!?p> 喬潤之搖搖頭,不退反進(jìn),走到浴桶前面對魔羅說道:
“侍候妻主是作為夫婿的責(zé)任,這段時間是我疏忽了,讓妻主受到了冷待,日后我必當(dāng)竭盡全力的侍候妻主。”
說著便先一步的拉起魔羅的一只胳膊搓洗起來。
魔羅不知道什么叫做讓她受到了冷待,她不覺得自己受到了什么冷待。
反而是現(xiàn)在喬潤之這般的熱情有些讓她措不及防。
印象中喬潤之和萬魔羅都是三年的老妻老夫了,萬魔羅不喜歡洗澡,平時除了親熱也不愿意讓喬潤之近身。
后來更是嫌棄喬潤之年紀(jì)大,看久了在漂亮的男人也就那樣,對他不咸不淡的。
喬潤之也有自己的風(fēng)骨,不論萬魔羅怎樣對自己都堅強的挺著支撐著這個家。
“妻主,你受傷了!”
魔羅的回憶被喬潤之有些高的音量打斷,只見不知道何時喬潤之已經(jīng)從胳膊轉(zhuǎn)戰(zhàn)后背。
她的后背上面由于白天被林家追殺,身上都是些斑駁的淤青淤紫,后腦也腫了一個大包。
“無礙,只是小傷?!?p> 喬潤之則是擔(dān)心的走到了魔羅的面前認(rèn)真的說道:
“那妻主你和我講講今日你究竟去做了些什么,可不能瞞著我!”
看著喬潤之擔(dān)心的模樣,那雙明亮的眼睛在燭火的映照之下有著攝人的光芒,那張精立體的五官讓人挪不開眼。
魔羅不禁在心中暗罵:這天殺的萬魔羅怎么就覺得他是昨日黃花了呢。
嘆了一口氣這才無奈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
而此時在另一邊的房間里面還有兩個人的氣氛沉重的很。
自從從魔羅的手中接到了這封信,王透就已經(jīng)許久沒有說話,就連王意看了信之后也有些苦澀。
“周昂在信中的意思是說,女皇準(zhǔn)備放棄我了....咳咳咳咳....”
“少主別動氣!”
眼見著他咳嗦的愈發(fā)嚴(yán)重,王意趕緊將桌上那已經(jīng)涼了多時的藥端了過來,扶著王透服下,又給他順了順氣,看著他不咳了才停下。
“想我南宮透,是冠絕京都的才子,卻不想會落到這般田地....”
“少主您也別太難過,周家大小姐已經(jīng)在想辦法了,只是如今魏國公管得嚴(yán),暫時不能將您接回去.....”
“呵呵...”
南宮透悲戚的笑容露出,眼神里面盡是悲傷:
“我十二歲那年,女皇為我和魏桉聯(lián)姻,她從未心悅過我,如今更是要趁我病要我命,她算什么未婚妻主!”
看著自家少主急促的喘息,眼見著舊疾又要復(fù)發(fā),王意趕緊上前安慰道:
“少主你切莫動氣啊,動氣傷身,況且周家大小姐中意您許久,定然不會讓您長期流落在外的,信上也說了她是因為朝會暫且走不開,不然早就親自動身來了。”
“走不開?若真是關(guān)心,快馬加鞭早就來了。女人,終究是薄情寡義....”
南宮透的眼中閃過一抹絕望的神色,自從他被女皇聽信欽天監(jiān)的謠言指派去給偏遠(yuǎn)的單于做和親的少主之后,一切都變了。
他注定到不了單于,也回不去京都,朝廷中那些想讓他死的人,便是想讓他死在這山高路遠(yuǎn),山匪橫行的路上。
他們遇見了山匪,摔斷了腿,還遇見了萬魔羅一家人,現(xiàn)在已然是茍且偷生。
為什么,就因為他是那京都之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才子,很有可能會以男子的身份入仕,便連性命也不配留下嗎!
“長姐,長姐還在被關(guān)禁閉嗎?”
南宮透的意識有些模糊,一貫過目不忘的他信中的內(nèi)容居然也有些記不清了。
“長公主因為您頂撞了女皇,還在關(guān)禁閉?!?p> 南宮透收回了眼神,那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緒,本就棱角分明的臉上由于流落在外朝不保夕顯得更是瘦削,臉頰兩側(cè)都有些凹進(jìn)去。
“終究是我害了長姐....你去給周昂回一封信,今夜便連夜送出去,說的好聽些,讓她盡快來將我接回?!?p> ——
而此時在魔羅的房間里面,剛剛將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喬潤之在一旁聽得是目瞪口呆。
“若是這樣,那妻主豈不是每日都很危險?!”
此時魔羅已經(jīng)從浴桶中出來趴在床上,她赤裸著上半身,將后背漏了出來,喬潤之則拿著一瓶紅花油在認(rèn)真的涂抹。
“若是這樣,當(dāng)初妻主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了樁差事?!?p> “你覺得我有的選嗎?!?p> 魔羅平靜的回應(yīng),平靜的似乎不是自己在做這件事情一樣。
“那妻主....明日是否還要....”
喬潤之的手指微微顫抖,看著魔羅身上青紫色的斑駁痕跡,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問下去。
“要”
魔羅言簡意賅的回答——
“一直到林家倒閉,或者是我死為止。”
“妻主莫要說這不吉利的話.....”
“你去,將我衣裳中的一袋子錢拿出來?!?p> 喬潤之被打斷話語也不生氣,走到了屏風(fēng)面前將上面搭著的衣物翻翻找找,拿出了一袋子錢。
“這錢你收著,若是有一天我回不來了,你便拿著這些錢和他們好好過日子吧?!?p> “妻.....”
魔羅擺擺手,示意喬潤之可以離開了,她已經(jīng)不想再聽喬潤之說什么。
喬潤之猶豫了一下,看了好幾眼魔羅這才離開。
其實之前預(yù)支出來的錢,魔羅已經(jīng)將剩下的都給了喬潤之,如今這些富余出來的,是用魔羅的命換來的,喬潤之拿在手中只覺得沉甸甸的,心中也苦澀的緊。
他本以為,若是來找王意和王透的人,定然會給魔羅安排一個輕松的工作,卻怎樣都沒有想到要做的是這樣賣命的活計。
這跟每天將腦袋綁在褲腰帶上面有什么區(qū)別?
帶著這樣的愁緒,喬潤之這一夜睡的很不舒坦,一大早就起來了。
今日的魔羅沒有早起,昨天的運動量已經(jīng)足夠了,她今日便好好休息了一番,畢竟今日也不知道周家會給她安排什么作戰(zhàn)計劃。
吃過早飯之后再次來到了朝陽酒樓,魔羅特意走的小路,謹(jǐn)防還沒到就被林家人按住。
今日的任務(wù)還是一樣,也是在各個商鋪之間流竄找茬,魔羅發(fā)現(xiàn)昨日的那幾人已經(jīng)不在,今日換了幾個新人,依舊是五大三粗的,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和一些商鋪有仇。
魔羅按照原定的計劃,找了一些桐油,這次沒有正面進(jìn)攻,之前是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現(xiàn)如今想必對方都已經(jīng)有所準(zhǔn)備,現(xiàn)在直接殺過去反而是自取滅亡。
果然今日的酒樓安排了層層的打手,魔羅從別家的房檐上面來到了林家酒樓上面,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桐油用帶著鉤子的繩子吊了上來。
一切準(zhǔn)備好之后一鼓作氣的全部從上至下、四面八方的潑灑出去。
漆黑的桐油猶如春雨一般嘩啦啦的從酒樓上面灑出,魔羅趁著這個空檔趕緊溜了。
她事先找了好幾處藏身的地方,要說還是要拖王透的福,讓周家延期幾日,給了魔羅充足的時間在平水鎮(zhèn)做規(guī)劃。
一晃幾日的時間就這樣過去,魔羅千奇百怪的招式也用了許多,雖然不是每次都能悄無聲息的逃脫但終究是性命無虞,對于魔羅來說受點小傷都不算什么。
一直到第七日的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能夠反應(yīng)過來了,自從周家的酒樓開張之后,其他的商鋪就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攻擊。
魔羅了解到,之前周家初到平水鎮(zhèn)的時候想要和商鋪組成的商會交好,可惜卻被平水鎮(zhèn)的商會給拒絕了,這才有了如今的諸多事宜。
既然對方都已經(jīng)是撕破臉的狀態(tài),那這事情終究是會有一個了斷的。
就在第八日的時候,魔羅再次來到了周家酒樓,這次周琪卻沒讓她再去找茬,魔羅便知道——
這場鬧劇是時候畫上一個句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