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風(fēng)箏
馮大娘子看著滿地狼藉,心中十分肉痛,不動聲色的讓人進來收拾利落,趙恒自然也沒了別的心情,讓人將那女子送回去,自己則穿好了衣服召了陳百衛(wèi)進來。
而這次差事出了岔子,馮大娘子也得緊趕著回去交差,不好久留,等她一走,顧長歌才探出了頭,看看手里的帕子,又看看她去的方向,果真是朝著郭氏的院子去的,莫非當真是郭氏授意,那這里面又是什么呢?
王府里是有住家大夫的,方便為各主子診治,但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檢驗,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按住耐心,將東西藏好,整了整凌亂的衣裙去見了趙槐安。
她一走,便有暗衛(wèi)進入書房將自己所見一一與趙恒道清。
趙恒微一挑眉,想起方才所發(fā)生之事,怎么都覺得顧長歌不對勁,似是故意闖入,又故意打翻了東西,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可沒道理啊,她這么個女人能知曉什么,不過有些事不得不防,讓人跟著顧長歌,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陳百衛(wèi)點了點頭,“那春暉閣...”
“先不用管她,讓丫鬟們看著便是了,免得對方起疑,本王倒要看看這位又是誰塞進來的...”他讓人打了熱水進來沐浴,將整個人都泡在了盆子里頭,陳百衛(wèi)卻還沒走,遲疑著,趙恒從水里鉆了出來,身上濕漉漉的,頭發(fā)也貼在臉上,兩道劍眉微微動了動,“本王知道你要說什么,只是關(guān)于你妹妹...她所作所為是犯了大忌啊?!?p> 陳百衛(wèi)跪了下來:“屬下不敢期望別的,只求王爺無論如何也要保她一命,那是屬下唯一的親人....只要最后能保她一命,無論王爺要屬下做什么我都萬死不辭!”
趙恒:“你跟我這么久,按理說應(yīng)該允你,只是...只是眼下還得再找時機,你且下去吧,本王自會考量,不用擔心。”
陳百衛(wèi)施了一禮,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
夜晚的天空有一輪殘月,把一道寒冷的光投到地上,顧長歌回去后本打算去找大夫,可想起之前觀主說給季羨風(fēng)療傷,可見是懂醫(yī)術(shù)的,何必舍近求遠,于是帶著手帕去找了觀主。
觀主已經(jīng)要歇下了,聽是有人拜訪,又披了件外衣出來,掌了燈,“顧施主請坐?!?p> 顧長歌一臉歉意:“十分抱歉深夜造訪,沒想到關(guān)注這么早就睡下,我此來是有件事想麻煩觀主,不知能不能幫我看一下,這肉里面是否別有玄機?”
觀主打開手帕,是幾塊紅燒肉,帕子還浸了油,她看了片刻,只是簡單嗅了嗅便臉色大變,甚至不需用別的方法檢查就能斷定其中確實被下了毒,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毒。
“顧施主此物從何得來?莫非是有人對施主下毒?若真是如此恐怕此物無藥可解?!?p> “無藥可解?那還能活多久?”
觀主將紅燒肉放了回去,搖搖頭:“這種毒不會置人于死地,只是若是中毒者連服五年就會永無子嗣,也就是民間流傳的斷子絕孫方,不過那是尋常的藥,一般能查的出來,像施主拿來這等卻是秘不外傳,無色無味,無從察覺...據(jù)我所知只有藥王仙子七海棠才掌握了這門秘方?!?p> 說到此處,觀主臉上閃過一絲異樣,“是不是有人對施主下毒?這些人當真是狠毒心腸...”
顧長歌搖搖頭:“不是,是家中親戚最近在城中安置,托我查驗一番,想著觀主能明辨藥材精通醫(yī)理,所以才讓您幫忙瞧著?!?p> 觀主嘆了口氣:“你既給小風(fēng)送了藥膳,我也該投桃報李,解藥我是沒有的,不過倒是可以帶你去見七海棠,只是未必會很順利,施主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p> “多謝觀主,容我問問這位親戚的意思,這后宅之中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確實是叫人防不勝防,難怪王府沒有子嗣誕生,莫非是為了趙槐安?這也說不通啊,趙槐安是鐵打的世子,是毋庸置疑的,其余姬妾所生無非都是庶出,不會危及地位,又何必鬧這么一出,還是說是馮大娘子的意思?
看來還是得從馮大娘子身上下手才能找出癥結(jié)。
她讓先前倒賣世子物件的小廝幫忙盯著馮氏的一舉一動,讓他摸清馮氏行蹤,只要有點消息就立馬回稟過來,那小廝做事靈活,自上回陳氏一事后便想著巴結(jié)上顧長歌,所以才豁出去,最后被打了二十個板子。
按理說他原本是要躺個十天半個月的,可后來王妃給送了好的傷藥,五兩銀子一瓶的物件,擦一擦,現(xiàn)在也能勉強下地,本還想再歇兩天,可聽說有事要自己去做,立馬應(yīng)了下來。
倒也不完全是為了銀子,只是怎么也覺得這番算是王妃的人了,那前途,自是無可限量。
冬季嚴寒,空氣中起了一層薄霜,屋里暖和的很,讓人很好睡,一覺睡到大天亮,還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被逼著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結(jié)婚,幾乎是被強行綁著塞進婚車里的,等到酒店了她還不死心想逃,沒能躲過惡勢力的魔爪,等到了宴會廳,門一推,便看到一個長身玉立,身形筆直的男人站在那,一身白色的西裝,只是一個背影,就讓人覺得貴氣逼人。
她站在原地,手里還拿著一束捧花,本想問問身邊人時,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還高朋滿座的宴會廳這會子一個人都沒有。
“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币皇獯蛄讼聛?,耀的人睜不開眼,那男人轉(zhuǎn)過身來,背對著光,看不清他的五官,卻能從中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安心,顧長歌不自覺就被吸引上前,努力的想要看清男人的臉,卻被濕漉漉的東西給舔醒了。
她睜開了眼,才發(fā)現(xiàn)手搭在了床邊,元寶乖巧坐在床邊,睜著一雙濕漉漉的銅鈴眼睛,正伸著舌頭舔她的手指。
顧長歌側(cè)過身,順勢摸了摸元寶的毛發(fā),“你可真會挑時機,差點就要看到了...”
“主子醒了么,馬車已經(jīng)準備好了,食材和鐵鍋也備好了,奴婢給您打水梳洗?!?p> 顧長歌應(yīng)了一聲,將元寶抱到了床上,被窩里暖和,桃枝打了熱水進來,“今天可真冷,不過好在啊天氣還不錯,要是因為天氣改期,小世子又得委屈了,這會應(yīng)該也要到了,您快準備準備吧,可別讓世子久等了?!?p> “知道啦?!庇心敲匆凰玻肫鹆死蠇?,以前也是這般喋喋不休,只可惜以后再也聽不到老媽的嘮叨了。
她嘆了口氣,洗漱完畢,穿上了厚厚的衣服,簡單吃了個早飯便出道觀。
從側(cè)路出去就看到兩輛馬車停在那,大約是聽到動靜,有個瘦小的人影從簾子里鉆了出來,一看到來人,臉上便洋溢著笑容,也不顧車內(nèi)人的阻攔,“王妃母親,你可算來了!”
顧長歌一個不婚主義,完全沒想過喜當娘,到現(xiàn)在都適應(yīng)不過來,尷尬一笑,“你怎么不去屋里等,這外面多冷啊。”
趙槐安努力搖搖頭:“不冷的,父親人人在車里鋪了狐毛,又有小爐子,可暖和,不信的話母親隨我來?!?p> 他一把抓住顧長歌的手,小小的手冰冰涼涼的,估摸著是上回落水的事,身子還沒養(yǎng)好,再加上后來又對石榴花過敏,顧長歌心中一軟,反手握住他的手,將其放在自己的手爐子上,并著一堆上了馬車。
車內(nèi)坐著一個穿著緋紅色云錦長袍的男人,手腕上套著一串琉璃珠,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么,直至一聲父王才將他喚醒過來,他放下手里的珠子,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副笑意,將趙槐安抱到了懷里,對顧長歌卻是不咸不淡。
“后面還有馬車,我下去坐?!?p> 趙恒:“既然來了就好好坐著,馬車寬敞,也不是容不下第三個人,這樣來回走動,什么時候才能出發(fā)?也不知怎么想的,冬天放紙鳶,也只有王妃你才能想的出來這種法子?!?p> 顧長歌不樂意了,靠著車壁坐了下來,“王爺這話就不對了,誰規(guī)定冬天就不能放風(fēng)箏,再者說了,帶槐兒出來玩是與我約好的,沒想到您日理萬機也能跟著來,實在難得難得。”
趙恒臉黑了,這話怎么都覺得好像自己不該來,是厚著臉皮來的似的...
趙槐安趕緊拉了拉顧長歌的衣袖,眨巴眨巴黑溜溜的大眼睛,“父親,母親,你們別吵了,是槐兒想讓你們陪著,所以才沒有告訴母親父親也會來,母親莫要生氣,都是槐兒的錯,是槐兒....”
“好了好了,母親沒有生氣,你乖,待會到別的地方咱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