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王倫打定主意不收林沖,正尷尬間,卻有個人開口了,朱貴如今還只是山下酒店的小頭目,還未當(dāng)上頭領(lǐng),但朱貴心知王倫的心意,卻不愿林沖離開,此番著實冒了不小的風(fēng)險。
只聽朱貴諫言道:“哥哥在上,莫怪小弟多言。山中糧食雖少,但近村遠(yuǎn)鎮(zhèn),皆可以去借。山場水泊木植廣有,便要蓋千間房屋,也是無妨。這位是柴大官人力舉薦來的人,如何能教他別處去?況且柴大官人自來與哥哥有恩,日后得知不納此人,臉上必不好看。這位又是有本事的人,若是納了林教頭,他來日必然肯為山寨出氣力!”
杜遷和宋萬沒有王倫這些花花腸子,聽了朱貴的話,也覺得有理,只見杜遷接口說道:“山寨中哪里會缺他這十來人的衣食?哥哥若不收留,柴大官人知道時必然見怪,顯的我們忘恩背義。我等受了柴大官人的大恩,怎么能拒絕呢?”
宋萬見狀也勸道:“看在柴大官人面上,可容他在這里做個頭領(lǐng)也好;不然,這江湖上的好漢都要笑話我等不講義氣了?!?p> 王倫見所有人都勸他收留林沖,心中氣悶,但他的小心思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只能在心里憋著。想著自己的擔(dān)憂,王倫只覺得心塞塞……
這時,忽然有一人進(jìn)來說道:“大頭領(lǐng)莫非不愿收留林教頭?若是這樣還請大頭領(lǐng)早點說,我也好把林教頭帶回去,請我家大官人另行安排!”廳內(nèi)眾人回頭一看,正是那帶林沖來的莊客!
這莊客本來不愿摻和這些事的,但林沖知道這王倫是個小心眼的,如何會不做防備?這莊客才來就走了,林沖心中已經(jīng)察覺到了,這王倫若是想留他,大可以在看到信之后就先排交椅再擺宴席。所以林沖在宴席之前就找到在門外候著的張三,要他去尋莊客,許以銀錢,教這莊客來幫著說話,量這王倫也不敢推辭。但朱貴首先幫他說話,卻是林沖沒想到的,心中自然記下了這份人情。
王倫可不能讓這莊客這么做,趕忙解釋道:“只要林教頭不嫌棄小寨弱小簡陋,不覺得委屈,我怎會不愿收留呢?”
林沖都是知曉王倫心思的,聽王倫改口了,自然不會錯過機(jī)會,當(dāng)即一抱拳,應(yīng)道:“如此,林沖拜見大頭領(lǐng)!”
事到如今,王倫除了捏著鼻子認(rèn)了還能怎么辦?只能半推半就的應(yīng)了,不過他怕林沖搶了他的位子,又耍了個心眼,在讓林沖坐了第四把交椅之后,又讓朱貴坐了第五把交椅。卻是因為他看出朱貴心里有些向著林沖,想用這第五把交椅將朱貴拉攏過來。心中卻是又已經(jīng)打定主意絕對不讓林沖掌權(quán)!
隨后王倫給林沖安排了房子,又將張三李四等人歸于林沖統(tǒng)領(lǐng)。林沖也不在意沒有其他職權(quán),就此在梁山安定下來了。
之后那莊客自是收了林沖的銀錢回滄州復(fù)命去了。
……
林沖在梁山住了兩日,也算是習(xí)慣,就想著給林氏和李景等人傳信報一句平安,但他初上山,不好派張三李四他們?nèi)?,只得求到了朱貴身上。
朱貴自從做了第五把交椅之后,朱貴依舊擔(dān)著梁山探聽消息的職責(zé),水泊旁邊的酒店卻是不需要他直接管了,而是由他差心腹去管理。朱貴只需每日去聽聽在周邊安插下去的眼線的來的消息,過得倒也不錯。
這一日,林沖趁著朱貴還未離開就找上門來,朱貴見了,問道:“哥哥今日來尋我,莫非有什么事?”
林沖嘆道:“實不相瞞,林沖確實有一樁事要求兄弟相幫!”
朱貴道:“哥哥不必客氣,但說無妨?!?p> 林沖說道:“我以前在禁軍中當(dāng)教頭的時候,有一個同僚,與我如同兄弟一般,我被高俅那廝陷害入獄,家眷多蒙他照料,如今入伙了梁山,卻是想寫信與他報個平安,也好教家眷安心?!?p> 朱貴本就精明,只一瞬間就明白了林沖來找他的情由,拍了拍胸脯,對林沖保證道:“哥哥此事交給小弟便是,不知哥哥這位兄弟姓甚名誰,家住在東京何處?”
林沖回答道:“我這兄弟如今不在東京,在我去滄州時他因故被調(diào)往青州去了,姓李,名景,地址我已經(jīng)寫在這信封之上了”,說著,林沖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朱貴。
朱貴接到手,看了一眼,便發(fā)現(xiàn)信封上只有一個青州的地址,別的什么也沒有,忽然心里一動,“姓李,名景?”隨即問林沖道:“哥哥這兄弟莫不就是人稱‘小周郎’的青州指揮使李景?聽說此人殺了吃人心肝的清風(fēng)山三賊,端的是好漢一個!”
林沖以前并未聽過李景的名號,聽了也覺得驚訝,說道:“我這兄弟去青州的時候確實是個都指揮使,以前也曾寫信給我說起過清風(fēng)山,想來應(yīng)該就是他了?!?p> 朱貴聽了,便把李景如何得的這稱號講給了林沖聽,林沖聽了,心中嘆息道:“如今我與景哥兒一個是剿匪的官,一個是打劫的賊,只是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什么光景!”
林沖卻是不知道,天意弄人,但如今又有誰會知道在這兩人見面之后會翻出多么大的風(fēng)浪呢!
林沖又囑托朱貴道:“我擔(dān)心連累我那兄弟,是以這封信里我的名字我只字未提,但我那兄弟定能看出來是我寫的,還希望兄弟托付一個機(jī)靈的幫著送信,事成之后林沖必有重謝!”
朱貴說道:“哥哥無需這樣,我這便去幫哥哥把事情辦了!”
林沖自然又謝了一番,這才離開。
朱貴畢業(yè)不含糊,在林沖離開后,也收好林沖的書信,出得門來,徑直去找快船將他送到水泊邊的酒店。朱貴到了酒店,將還在酒店的人都招了來,輪番打量了一遍,將目光鎖在了朱三身上。
這朱三是朱貴的遠(yuǎn)房兄弟,當(dāng)初和朱貴一起落草的,是朱貴安排管理酒店的兩個人之一。此番幫林沖送信,朱貴自然要找一個既機(jī)靈又信得過的。朱貴越想越滿意,揮手招來朱三,又遣散其他人,這才對朱三一一小心吩咐,叫他去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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