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川猶豫良久,閉著眼幫招娣褪去衣衫,手指劃過招娣肌膚時,像觸電一樣,僵著不動,情況也挺危急,稷川也不敢有其他的妄想,一口氣好幾個動作伴隨,就將招娣衣裳剝了個干凈!
半睜著眼,看清被子在哪后,連忙緊閉雙眼,又給招娣裹好了被子!
一套動作下來,腿也有些僵住,半蹲著換腿,又繼續(xù)趴在招娣床邊!
下巴抵住床沿,看著招娣慘白的臉,緊咬著牙關(guān),明明已經(jīng)那么疼了卻固執(zhí)的不發(fā)出任何呻吟!
“小將軍!你這是怎么了!為何這么痛!”
輕撫著招娣的臉頰,指腹輕碰時,那份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了,解招娣衣衫時,無意間碰到招娣的肌膚,手也瞬間抽離,不敢再碰!
過了一炷香后,屋外的雨滴順著瓦片滴滴答答地滑落,打在青石板上,聲音清脆,很是好聽。
隨后稷川就見焦急的身影,在招娣屋外徘徊,猶豫良久,那人才開口詢問,“招娣!你還好嗎?下雨了你腿部隱疾要注意保暖呀!”
稷川知道屋外的人是董知陌,知曉了招娣今日如此是因為腿部有隱疾,心里酸楚,抓著招娣的手更加用力,轉(zhuǎn)頭又惡狠狠地瞪著,屋外的董知陌!
他除了心疼招娣受此苦楚,但心疼過后更多的是嫉妒,他嫉妒董知陌,嫉妒董知陌陪伴招娣五年,嫉妒董知陌如此了解招娣,他害怕那錯過的五年,他會不會用一生都無法補回,用一生都換不回待在招娣身旁的機會!
雨聲漸漸停息!屋外的董知陌就這樣在屋外站了一夜!
稷川在屋內(nèi)也是折騰了一夜,替招娣換了打濕的被褥,又重新蓋好,來來回回好幾次,稷川閉著眼忙碌,有時睡意上頭,還狠狠地磕在招娣胸前!
招娣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看見稷川睜著大眼,打量著自己!
稷川目光熾熱,見招娣逐漸清醒,激動道:“小將軍,你醒了!”
門外的董知陌聽到動靜后,連忙詢問,“招娣你醒了!”
顯然董知陌沒有聽清,屋內(nèi)稷川的聲音,要是得知稷川在屋內(nèi)陪了招娣一夜,定然又揪著稷川的衣領(lǐng),怒罵!
招娣下意識抬起胳膊,捂著稷川的嘴,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與稷川孤男寡女的在一屋呆了一夜,定然毀她的名潔,可自己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擔(dān)心自身名潔,而是擔(dān)心稷川被董知陌打!
露出胳膊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胳膊上并無衣物,下意識的蹭了蹭腿,才發(fā)現(xiàn)被中的自己也是一絲不掛!
招娣低聲說道:“你……轉(zhuǎn)過頭去!”
稷川聽話默默站起,可蹲實在太久,站起時腳下一軟,竟然滑到招娣懷里!
他發(fā)誓他真不是故意!真的是腿軟!
可在招娣面前裝慣了可憐的他,招娣就是覺得她是故意的!
招娣惱怒的,隔著被子推開!
這次發(fā)現(xiàn)他跌倒時手竟然碰到了招娣的鎖骨處,招娣的汗珠附在他的指腹,他下意識竟然想去聞聞,可卻被不識趣的董知陌打斷!
“招娣,你好些了嗎?城內(nèi)的災(zāi)民我已經(jīng)安頓好了!你放心,不會有差錯,你若是難受可以再休息一下!”
稷川聽此哭笑不得,他這話說得倒像是不想讓小將軍休息,反而逼著小將軍趕緊起來干活!
他真想看看招娣的反應(yīng),是不是如他一般!
床邊傳來“簌簌”的穿衣聲,他不敢回頭,可腦海中竟然閃過招娣花白的身體,一件件穿上衣服的樣子,畢竟他也無意間瞟過一眼,自然能想象得到!
微紅著臉沉下頭,瞬間覺得屋內(nèi)很熱,又卷起衣袖,扇風(fēng)!
再次抬眼時,招娣已穿好衣物,站在稷川面前,低聲說:“你先躲一下,我有話和他說!”招娣指了指屋外的董知陌!
稷川聽話默默躲在床簾后!
怎么有種奸夫被抓的感覺,我怎么能是奸夫,稷川晃了晃頭,搖出自己荒謬的想法!
開門后的一陣冷風(fēng)吹過,差點帶起床簾,招娣緊張做賊心虛般地擋在董知陌面前,故作輕松地說道:“我沒事,老毛病了!我下午過去一趟!你讓董方羽帶著人先幫百姓們把房頂修繕好!”
董知陌垂眸瞧了招娣好久,招娣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慘白,毫無血色,董知陌也不敢再叨擾招娣,接連答應(yīng),便退出招娣的視野,見招娣關(guān)門后,才加快腳步去辦招娣交代的事情!
招娣回屋后,在柜子里翻騰出藥箱,示意稷川坐好!
掀起稷川的袖子給稷川,上藥!
剛才稷川挽起袖子,扇風(fēng)時,她就注意到季川的手背有咬傷的痕跡!
她平時雨季犯病時,第二天清醒后,舌尖都會泛著血腥味,那是她無意識咬傷自己的傷口!
這次醒來舌尖不像往昔一般,看見稷川手背的咬痕,定然能猜到,稷川為了不讓她受傷,將自己的手作為她發(fā)泄疼痛的工具!
招娣仔細處理傷口很是認真,眉眼間也不是冰冷一片,稷川望著就覺得心頭生暖!
“下次別這么傻了!我疼慣了!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么!你受傷我心里會過意不去!”
“小將軍的意思,下次小將軍若是再犯病,還要我來照顧嗎?”
天色昏暗,帶著屋內(nèi)也是一片昏沉沉的!
可兩人的臉上皆是一片春光,也帶著屋子也亮了幾分!
招娣啞口無言,這話的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
有些惱怒地看著稷川,又想到今日自己一絲不掛地躺在稷川身邊,又更加惱怒,衣服總不該是自己疼時自己扒干凈的吧!
她料定稷川居心不軌,占她便宜!
想著手尖的力度也大了幾分,稷川吃痛倒吸幾口涼氣!
“小將軍……輕點,疼!”
“知道疼就好!小公子要明白,你眼前的人,不是嬌滴滴的小女娘,是可以砍下他人頭顱,當(dāng)蹴鞠踢的將軍,是受萬箭穿心,也可殺死百萬雄師之人,所以我不需要照顧,也不需要小公子為了保我,而自己受傷,明白嗎?”
稷川愣神,像是被招娣的話嚇著了,招娣霜雪般神色,眉眼間盡是將相的威嚴,語氣也帶著幾分惱怒,不管是誰看見如此招娣,定然渾身起著雞皮疙瘩,更有甚者,頭皮也會跟著輕顫!
招娣見稷川如此神情也并不奇怪,她收好藥箱,準(zhǔn)備拿衣服去盥室洗去昨日留的一身臭汗!
“可小將軍也是人呀!”
招娣動作僵住,衣柜擋住招娣的上半身,稷川看不清她任何表情!
招娣沒有想到嚇壞后的稷川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或許他并沒有害怕,只是在想如何勸解她罷了。
招娣突然覺得這話很暖,假裝沒聽清,再次詢問了一遍稷川。
“你說什么嗎?”
“可小將軍也是人呀!是人都會生病,都會痛!都會需要人照顧!”
兒時的招娣,看見生病的小孩被母親抱在懷里時,她好羨慕,也想被阿娘抱著,所以她故意不穿秋衣,夜晚站在寒風(fēng)里,故意感染風(fēng)寒!
可第一次生病后,阿娘沒有來!
第二次生病,阿娘來了,留下一句“她命格硬,死不了!”
第三次生病,阿娘連一句話也沒有留給她,那天她躺在昏暗的房間,聽著外面的熱鬧,后來才知道阿娘有了身孕,為了保胎連“病”這個字都不聽!
后來她痊愈,阿娘卻小產(chǎn)了,自然將這份罪過怪罪招娣身上,那一天她,她聽完了阿娘最惡毒的話!
也是那一天開始她討厭生??!
五年的蝕骨之痛都是自己一人挺過,沒有任何照顧,即使祖父,董知陌關(guān)心她,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那份蝕骨之痛,無藥可醫(yī),無人可救,她只能熬,熬過去就好了!
所以她又何必矯情呢,何必將自己的病態(tài)展現(xiàn)給他人呢,別人看到后又能幫她什么呢,久而久之她習(xí)慣了隱藏,習(xí)慣了將堅強、固執(zhí)的一面展現(xiàn)給他人!
而稷川今日就像是拿了一把刀剖開了她堅硬的外殼,哪怕那份外殼劃傷了他的手臂,他也固執(zhí)的闖了進來!
原來生病了,也可以聽到如此溫暖的話,招娣有鼻頭有點微紅,喉嚨也有點發(fā)痛,但心確實暖的,很暖很暖!
稷川不曾看到招娣微紅著眼,躲在衣柜后!
招娣也沒有看到稷川神情中,透出的一份真實的心疼!
四下寂然
招娣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昨夜謝謝你照顧我,你也肯定沒睡好吧!回去好好休息!”
“我不累,我聽了一夜的雨聲,一點也不累!”
招娣神情緩和后,稷川也大著膽子,站在招娣身前,兩兩對望!
稷川掐著指尖,囁嚅道:“雨打梨花深閉門,孤負青春,虛負青春!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
“我下午還有事,我先去洗漱了!”招娣慌忙逃到盥室,關(guān)上門后,才敢大口喘著粗氣!
稷川失落,看著逃走的身影又覺得很搞笑,望望屋內(nèi),又望望窗外,“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盥室蒸氣四散,招娣揉了揉眼,朦朧畫面中浮現(xiàn)出稷川方才念詩的樣子,他的耳垂好像有些微紅,臉上好像也透著紅!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招娣重復(fù)著稷川沒有說完的詩句,不停地拍打了水面,臉藏在自己的手指中,嘴角不自覺上揚,心跳聲“咚咚”地響著,下一秒就將自己完全地沒入水桶中!
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對稷川的心思!
布不覺曉
很喜歡這一章,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