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川顫微著接過,中途筷子還掉了一次,低頭不語,吃力地撥動碗筷,果腹!
她要保全招娣,也不能對不起盛公豐,那是他身為人子要對阿娘還恩,只要盛公豐活著,他阿娘的仇,一定能報。
即使其中盛公豐還是會迫害招娣,可他相信招娣一定能化險為夷。
因為這世間招娣沒有軟肋,他也不會成為招娣的后腿!
招娣抬著一雙鳳目,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拿去未吃完的花生米,在手中撥弄,等了良久稷川的答復(fù),有些不耐煩,花生米暴躁地跳入盤中。
招娣拍去手中的花生皮,徐徐開口,“小公子以為不說話,就能護住盛公豐了嗎?”
招娣頓了頓,眼底心疼像是再也忍不住了,聲音也帶著些許哽咽,“你為他受苦,可他已經(jīng)將你視為棄子!”
稷川終于抬頭對上招娣的眼神,其實他聽出了招娣聲中的哽咽,有些心疼,可招娣卻以為自己的話終于打動了他,繼續(xù)說道!
“如果我猜得沒錯,千叟宴那次是你們布局,贏得比賽獲取賞賜,逼我不得不嫁,而你臨陣脫逃已經(jīng)觸怒盛公豐了,如今他又與中瀛世子勾結(jié),故技重施,你作為一個逼迫的棋子已經(jīng)失效,在他眼里已經(jīng)是廢子,他不值得你為他如此……你聽我的,告訴我他究竟是誰,我一定會保全你的!”
招娣說到最后,越來越激動,眼底的渴求,哀求也無意表露。
四下寂然的牢獄,回聲很大,“故技重施”一直回蕩在稷川的耳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稷川早該想到盛公豐如此詭譎多變之人,怎會這么多年只籌謀一人,為之復(fù)仇。
怕是天下他豢養(yǎng)的棋子,怕是數(shù)不勝數(shù)。
他稷川不禁后悔,不該早日脫離盛公豐的掌控,這樣他還能再盡一點微薄之力!
不至于讓招娣再次陷入兩難境界!
他想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招娣,可開口時它母親的臉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詢問他,怒罵他,“稷兒你不幫阿娘報仇了嗎…………你這個不孝子,我生你一場,你卻只顧自己,不顧阿娘的仇了!”
轉(zhuǎn)而又是招娣怒目圓睜的臉,也在嘲諷他,“是你爹殺了我祖父……你這個有左渤血脈的人,我看你一眼我就覺得惡心!”
最后,一張張質(zhì)問式臉與招娣的臉重回,讓他頭痛欲裂,無法呼吸!
兩人沉寂不語,最后被遠處傳來的嘶啞的聲音打破。
“齊王殿下,你不能進去!”
“本皇子要和你們將軍談事情,耽誤了事情你能負責(zé)嗎?董招娣你以為你用孝期未滿,無法嫁人的話,就能搪塞左渤,搪塞皇室嗎?”
稷川的異常招娣并未注意,聽到外面的動靜更是忽略了稷川神色的變化,稷川暗道,“我就知道小將軍會有辦法解決的,終歸是我多慮了!”
昏暗的地牢使二人的臉龐一明一暗!
稷川是陰溝里的老鼠,那明亮的光彩,他終究是奢求,他卷起眼簾,回答招娣的問題,“董將軍真是高看我,我不過是商賈之子,怎會識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若不是董將軍帶我前去拜訪,我連進丞相府的機會都沒有!”
招娣失笑,轉(zhuǎn)而大笑,再次抬眼時眼神中皆是狠戾,拿起桌上的筷子,徑直插入稷川手背,隨著繼續(xù)慘烈的嘶吼,門外掙扎的齊王也到了二人牢獄前!
齊王看著招娣不斷地轉(zhuǎn)動筷子,血跡滴答聲滑落到招娣的裙擺,齊王不禁冷汗,后悔闖入,連忙閉眼不敢再看,可就在閉眼之際,卻看見招娣的淚珠滑落,可再次睜眼時依然是招娣冰冷的臉和怒聲的質(zhì)問!
“他可真是好手段,讓你,讓董修德如此維護!”轉(zhuǎn)而又拔出筷子,劇烈的疼痛讓稷川摔倒在地,招娣見此蹲下,抓起稷川的傷口,不停地按壓,“既然你要給我裝糊涂,我就再給你七天的時間,七天過后若你的嘴還閉這般嚴重,別怪我不客氣!”
別怪我不客氣!
我數(shù)三個數(shù),你再不喝,別怪我不客氣!
稷川想起那日生病,招娣也是這般說,那時他覺得招娣語氣冷淡,可他依然忍不住打趣,如今才知道,那日招娣已經(jīng)用了她全部的溫柔。
來照顧他,來哄他!
如今再聽同樣的話,才知道閻王爺在身邊是什么感覺!
招娣,對不起,為了阿娘,為了阿娘的仇,只能再一次欺騙你。
坦誠相待!這輩子他是做不到了!
若有下輩子,就讓他只遇到小將軍吧,只成為小將軍的念郎!
招娣見稷川昏了過去,接過蘇從潔早已遞來的方帕,冷聲道:“讓尤空青過來醫(yī)治!”轉(zhuǎn)而對著齊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入座。
“齊王殿下方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齊王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又是一片平和的董招娣,長舒一口氣,下意識地將招娣身邊的筷子緊握在手中!
對于普通人來說筷子是用來吃飯的,可對眼前這位安然的擦著血跡的女娘來說筷子可是用來殺人的。
那日慶功宴,他知道董招娣一根筷子殺一人的場景,今日又是親眼目睹了如此暴虐的董招娣的,還是要小心一點,筷子拿到手里他才安心。
畢竟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不會觸怒董招娣!
“哦!是的!我找將軍是……說……”齊王殿下偏過頭,不再看招娣,繼續(xù)說道:“你父母拿出了你祖父的遺書,許你不必戴孝三年!”
招娣鳳眸蕩起波瀾,轉(zhuǎn)而一邊哀傷!
遺書,來得可真是巧,盛公豐真是煞費苦心!
不僅搜羅了假遺書,還說服了董毅夫婦,不知道盛公豐給了什么豐厚的條件,能讓二人如此害自己的女兒。
這是要以家國大義和孝悌壓迫自己,要么乖乖嫁人,交出兵權(quán),要么違背孝義,成為天下唾棄之人,失去兵權(quán),成為大燕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無論她怎么選擇都是錯的!
招娣垂下眼眸,也不再擦拭血跡,將方帕隨意一扔,“齊王殿下,你來此難道只是為了告知我遺書之事嗎?”招娣頓了頓,眼神一直隨著尤空青腳步轉(zhuǎn)動,但到給稷川治傷時,又偏過頭對著齊王,冷聲道:“齊王有話不妨直說!”
齊王頷首道:“將軍如此爽快,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將軍如今陷入兩難境界,要么嫁于左渤失去兵權(quán),要么嫁于太子為妾,將軍乃人中龍鳳,定不愿意屈居人下,讓大權(quán)拱手讓人,本皇子愿給將軍第三條路!”
齊王捻著一縷青絲,眼神透著勢在必得的傲然,此時也敢回頭望向招娣,可不知是不是他太恐慌的原因,招娣明明與自己對視,可眼神好像又不在他身上。
難道她想拒絕,想嫁于太子為妾,還是嫁于左渤。
一個個不好的念頭涌上他的心坎,讓他更加焦慮,也不敢再賣關(guān)子,慌忙說道:“我可以娶……你,娶你為正妃,這樣你既不用為妾,也不用失去兵權(quán),這是兩全的法子!”
“你可真不要臉!”回話可不是招娣,而是在旁醫(yī)傷的尤空青,瞪著眼睛怒罵,還想再說,卻被招娣的“不得無禮!”給擋了回去,只能繼續(xù)低頭療傷!
齊王殿下:“………….”怎么又是這野丫頭,你才不要臉呢,扒開男人的衣服療傷!
可這些話他怎么敢說呢,畢竟身側(cè)的招娣方才狠戾的樣子,像陰霾一樣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況且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不必和這野丫頭浪費時間。
招娣喚人多點了些燭火,轉(zhuǎn)而又要人端來了火盆,“牢獄潮濕,不要凍壞了殿下!”嘴上這么說,可火盆卻一個也沒有放在齊王身邊。
轉(zhuǎn)而冷冰冰地說道:“齊王不必說得像是我的救世主般,你愿意娶我,想必對你也是有好處的,比如不用娶左渤的圣女!”
有人要嫁左渤,自然也要有人娶左渤的圣女,而那個娶圣女之人自然落在還未娶妻,又不用繼承大統(tǒng)的二皇子齊王殿下身上。
齊王聽此臉色十分差,眼簾也不斷地晃動,憑什么他要娶左渤低賤之人,而他的長兄太子就可以娶,手握天下兵權(quán)的鎮(zhèn)國將軍,若真是順了太子之意,他就離皇權(quán)之路越來越遠。
齊王臉色更加陰沉,轉(zhuǎn)而又拍案而起,稷川也被突然的響動嚇得輕顫。
齊王怒道:“我才不娶低賤的左渤圣女!”轉(zhuǎn)而對上招娣冷眼,語氣也有些懇求,“將軍也定不想為妾吧,所以你嫁我,我娶你,我們誰也不吃虧!”
“你倒是比太子殿下實誠不少!”
明明娶招娣就是交易之事,非得說是情深一片。
招娣聽到時心里不知道有多惡心,帝王之家哪有“情深!”
只有交易,比起“情深”的太子,招娣更喜歡“坦誠”交易的齊王殿下。
招娣拿起一張油燈,轉(zhuǎn)身離去,余光不經(jīng)意掃過稷川,轉(zhuǎn)而又向蘇從潔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齊王殿下,走吧,這里不是談事的地方,我們換個地?!?p>
布不覺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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