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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嬌媳

第二十三章 談心

公府嬌媳 淺春山 3017 2023-02-01 17:51:08

  謝知筠不是第一次來榮景堂。

  國公府雖沒那么多規(guī)矩,不要求家中晚輩晨昏定省,卻也總有各種家事,謝知筠作為長媳,自是要出面的。

  故而她對于榮景堂還算熟悉。

  今日一進來,她就覺得有些不對。

  衛(wèi)蒼隨意慣了,從不喜屋中有香味,故而作為國公夫人的崔季也不在榮景堂燃香,往常都是擺些佛手橙果,增添些果香便罷了。

  今日卻是燃了香的。

  謝知筠細(xì)細(xì)一嗅,就聞出沉香的氣息。

  她看向趙嬤嬤,低聲問:“怎么燃了香?”

  趙嬤嬤自是驚訝于她的細(xì)心聰慧,也低聲答:“夫人這幾日吃藥,藥味苦澀,這才叫燃香?!?p>  謝知筠低低應(yīng)了一聲,腳下更輕,很快便繞過堂屋進了寢房。

  國公夫婦的正屋很簡樸,甚至沒有她跟衛(wèi)戟所住的春華庭雅致,屋中并無太多的古玩擺設(shè),若說有什么亮眼的景物,還要數(shù)外間擺放的兩盆碩果累累的金桔。

  謝知筠不左顧右盼,直接跟著趙嬤嬤進了寢房,安靜站在屏風(fēng)后行禮。

  “見過母親?!?p>  那屏風(fēng)也簡單的很,不過是六面竹刻屏風(fēng),上面只刻有山水圖景,一點都不貴重。

  謝知筠聲音落下,崔季有些干澀的嗓音便響起:“進來吧?!?p>  謝知筠這才上前幾步,繞過屏風(fēng)來到床榻邊。

  崔季病了這兩日,瞧著人憔悴了許多,她頭發(fā)松松盤在發(fā)頂,面上無妝,依稀顯露出年華已逝的蒼老。

  她靠在軟墊上,身上只穿了件素色襖子,呼吸聲音很是沉重。

  “坐下說話吧?!?p>  謝知筠便自己搬了把椅子,放到床邊坐下。

  “母親怎么今日瞧著更病弱了些,可要再請大夫來瞧瞧?”謝知筠真心實意擔(dān)憂她的身體。

  崔季笑了笑,神色輕緩了些。

  “不過是老毛病了,早年國公爺還未成就如今的基業(yè),難免是有些顛沛流離的,冬日里曾受過些傷,后來也沒能養(yǎng)好。”

  崔季說得很平淡:“你今日歸家去,可曾出了事?”

  謝知筠也不隱瞞,簡單說了父親和弟弟的鬧劇,便道:“阿行知錯了,父親也罰了,過幾日便好了?!?p>  崔季便嘆了口氣。

  “家中只他們父子二人,一旦起了沖突,難免會鬧得厲害一些,你如今出了嫁,又不能看顧,確實會心焦?!?p>  崔季安慰她:“倒也無妨,小公子年紀(jì)再長一些,能懂些事了,就好過許多?!?p>  她有心安慰,謝知筠便也客氣有禮。

  “母親說的是,如今我也想著替阿行相看一二,若是能早早定下親事,說不得他就能懂事一些?!?p>  崔季有些驚訝。

  瑯?gòu)质兰医韵餐砘?,謝知筠如今虛歲十九,方才出嫁,比尋常百姓人家要晚上一兩年光景,她記得謝知行今年才十五有余,謝知筠就想著給他相看了。

  謝知筠便解釋道:“父親不欲續(xù)娶,家中總無女家主是不行的,原還有我,如今我不在,許多人情往來都不很方便。”

  崔季聽到這里,語氣里倒是很寬慰。

  “你從小便能打理謝氏門楣,國公府的內(nèi)務(wù)對你來說要簡單許多,”崔季道,“以后國公府就靠你了?!?p>  謝知筠沒有應(yīng)下,只道:“母親喚我過來,可是有事要說?”

  崔季就道:“自是有事的?!?p>  “永豐倉的事公爺和伯謙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同你說過了,我就不再贅述,你同伯謙商議行事便是,如今家中的事要同你說一說?!?p>  “家里事情不算多,眼看就要開春,要給府中仆從一人做兩身新衣,一人一床新春被,往年都是錦繡緣接咱家的活計,今年若你沒有其他想法,還定錦繡緣便可?!?p>  “布料、棉絮等錦繡緣都有,賬目在鄭娘子那里,你定奪便是?!?p>  這就是有舊例可尋,謝知筠在謝家也操持這些事,很是得心應(yīng)手。

  “我明白的,母親放心,賬目我自然會一一看過。”

  崔季神情越發(fā)舒展。

  她認(rèn)真看著謝知筠,道:“除此之外,家中的花園草木你也一并看顧,怎么換隨你喜歡便好,我往日很少逛園子,你的兩個妯娌顯然也沒那附庸風(fēng)雅的喜好,只有你能看得懂了。”

  謝知筠聽她這么說,忍不住笑了笑:“母親,還有淑娘子和安娘子呢,兩位妹妹也喜歡侍弄花草,回頭我也問過她們兩人,再侍弄花園也不遲?!?p>  “好,也聽你的?!贝藜拘α诵?。

  其實謝知筠剛嫁進肅國公府時,正好趕上新年,肅國公府這樣的境況,每年過年都是興師動眾。

  謝知筠人生地不熟,故而都是崔季在操持典儀,這一忙就是一整個月,謝知筠也才把衛(wèi)氏和幾家姻親認(rèn)熟。

  過了元月,又至新春,謝知筠也不過偶爾同崔季說上兩三句話,如此促膝長談還是頭一次。

  興許是因為崔季病中,也可能她今日見了太多事,心境有些不同,故而婆媳兩個倒是相談甚歡,彼此都驚訝對方的細(xì)心周到,算是難得的脾性相合。

  “除此之外,米面糧油,廚房、柴房、水房的進項管理也交給你,”崔季道,“家中庫房有兩處,一處是貴重什物、金銀細(xì)軟,一處是尋常所用,這兩處的貴重鑰匙依舊放在我這里,要取用什么你派人來找趙嬤嬤取,寫了賬冊便可,另一處的鑰匙便交給你,家中誰人要用也讓尋你來取?!?p>  她倒是當(dāng)真放心謝知筠這原配夫人所出的兒媳婦。

  謝知筠笑道:“是,母親放心,我身邊的賈嬤嬤和朝雨也慣于打理此事,不會亂的?!?p>  崔季終于安了心。

  她也不再撐著,讓謝知筠扶著她躺回床榻上,這才舒了口氣:“還好你今年嫁了進來,又是這般的秀外慧中,往年到了這時節(jié),我病中還要打理瑣事,實在難熬?!?p>  虞晗昭和紀(jì)秀秀雖然比謝知筠早進門幾月,卻也是去歲夏秋時節(jié)成的婚,故而去歲國公府中只有幾位夫人在。

  依著之前衛(wèi)蒼所言,二夫人和黎夫人都不曾管過家,難怪崔季要帶病操勞了。

  謝知筠倒是不會一口應(yīng)承,她只道:“母親,兒媳年輕,總有不足的時候,還要靠母親指點?!?p>  崔季便拍了拍她的手,想要同她說幾句心里話。

  “淑丫頭幼時吃了不少苦,她母親一心求佛,自小不愿意管教她,我嫁給你父親沒多久就有了身孕,阿耀幼時身子又不好,我一個人管三個孩子,實在有些疲憊。”

  “那時候公爺四處征戰(zhàn),常年不能歸家,若非伯謙懂事聽話,能護家宅平安,日子指定更難過。”

  崔季忍不住嘆了口氣:“你看我,嘮叨起來就偏了?!?p>  “還是說淑丫頭吧?!?p>  然而崔季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趙嬤嬤的嗓音:“英夫人,夫人還在病著,您有話同老奴說吧?!?p>  緊接著就是衛(wèi)英刻薄的嗓音:“同你說,你又不當(dāng)家,難道倦意齋的炭火你也能管?”

  崔季蹙起眉頭,她看了看謝知筠,柔聲道:“你扶我起來?!?p>  謝知筠便扶著她重新坐起來。

  崔季喘勻口氣,才道:“你去請姑母進來敘話吧?!?p>  謝知筠不想同衛(wèi)英正面交鋒,但此刻被她堵在屋中也不是辦法,故而還是利落起身,繞過屏風(fēng)打開了房門。

  外間里滿臉怒容站著的,除了衛(wèi)英也沒別人。

  她聽到開門聲,抬頭卻見了謝知筠,不由冷哼了一聲。

  “怎么,你跟這位繼母倒是關(guān)系不錯?”衛(wèi)英的嗓音并不好聽,“你可別忘了,她可不是伯謙的親生母親?!?p>  謝知筠沒有搭理這句話茬,她對衛(wèi)英行禮,淡淡道:“姑母,母親請您進去敘話?!?p>  衛(wèi)英今日本也有事,故而沒同她糾纏,直接進了臥房。

  謝知筠沒有跟進去,她關(guān)好房門,出來在外間等。

  里面隱隱傳來爭執(zhí)聲。

  謝知筠面色平靜,她吃了一碗茶,就看到趙嬤嬤很是焦急。

  “嬤嬤莫要焦急,母親方才躺了一會兒,氣色尚可?!?p>  趙嬤嬤嘆了口氣:“都是老奴沒用,炭火房的人幾日不催就辦錯事,倦意齋的炭火怎么能少給,表姑娘還病著,他們一看夫人病了就立即拿腔作勢,也不看看英夫人是什么樣的人物。”

  簡單一句話,謝知筠便明白今日倦意齋的炭火給的少了。

  這倒是件小事。

  她笑著安慰道:“無妨,給足便是了,倒是不傷筋動骨?!?p>  果然她這話說完,臥房的門就從里面被大力打開,衛(wèi)英沉著個臉從里面快步而出,直接對謝知筠指點。

  “你婆母讓你跟我去一趟炭火房?!?p>  謝知筠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她看了看趙嬤嬤,然后便起身道:“好的姑母,您略等片刻,我同母親告辭就來?!?p>  衛(wèi)英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告什么辭?”

  她冷哼一聲:“你直接隨我來便是?!?p>  “怎么,怕我?”

  謝知筠腳尖一轉(zhuǎn),看著衛(wèi)英溫柔一笑:“怎么會呢?姑母慈愛有加,侄婦自只會敬仰。”

  她跟上前去:“姑母請前行,侄婦這就跟來?!?p>  她笑意盈盈:“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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