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眼角瞄到互不相讓的婆母與四弟妹都沒有心思看過來,于是朝常曦微微一笑,感興趣道:“難怪我家心姐兒私底下說你是一妙人兒?!?p> 第一次被人這么形容,常曦“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如果上輩子跟她斗生斗死的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還有常家那幫恨她入骨的人聽到,肯定氣得吐血,大罵錢氏母女有眼無珠。
“那是我的榮幸?!?p> 這話逗笑了錢氏,真正接觸下來,第一次覺得秦氏眼光還是不錯的,這常氏的身上半點小家子氣也沒有。
“心姐兒覺得很愧疚,如果累你被趕出府去,你在外若遇到什么困難,盡管來知會一聲,我能幫的一定相幫?!?p> 別看常曦表面上很瀟灑,但典妻回到家之后,很多人都會被夫家逼得活不下去,最后走上絕路的也不鮮見。
錢氏這話有多少真實性,常曦不做評斷,畢竟她與錢氏沒打過交道,就之前聽來的幾句閑話是判斷不出來錢氏為人的,有時候看似無辜的人其實也并非無辜,這樣的人她也見多了。
“二夫人覺得我能離開嗎?”
聽到這句反問,錢氏愣了愣,這常氏是篤定走不了嗎?
這是不看好婆母容氏取得最終勝利。
“四弟妹再如何也強不過婆母的?!?p> 常曦笑笑,并不駁斥這句話,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畢竟婆母最大,但現(xiàn)在看來容氏似乎也沒有占盡上風。
錢氏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婆母容氏并沒能完全壓住秦氏實現(xiàn)一言堂,同樣是兒媳婦,她在容氏面前就像老鼠遇到貓一樣不敢反抗,反觀人家卻能據(jù)理力爭不落下風。
這對比讓她情何以堪?
常曦自然看到錢氏攥緊帕子的手,這顯露出她的內(nèi)心并不如面上平靜,心里失衡的人有時候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所以這事情發(fā)展成這樣,背后也有錢氏的手筆?
如果真是這樣,那錢氏此人就實在是心狠手辣兼深不可測,把每個人的反應都算進去了,不過卻低估了秦氏的戰(zhàn)斗力和錯估了她的反應。
當然這個猜測目前沒有依據(jù),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錢氏,心里卻是暗暗盤算著這局面如何破對她最為有利。
“如果四弟妹贏了,常娘子怕是也要提心吊膽吧?”錢氏狀似一臉關心地問。
“怎么會?”
錢氏愣住了,這常氏怎么半點擔心也沒有?這不合常理。
“你不怕四弟妹秋后算賬?”
看著錢氏好奇的表情,常曦笑著回應,“四夫人是講道理的人?!倍闾魮茈x間的水平并不高明。
錢氏一愣,畢竟之前容氏問話的時候,如果常曦表態(tài)要留下,那么秦氏根本就無須如此費勁與婆母抗爭。
她細細回想當初常曦回應容氏的話,咂摸了好一會兒,這才發(fā)現(xiàn)常曦早已將自己從這件事上摘得干干凈凈,她不卷入風暴中,那風暴自然就吹不到她的身上。
容氏贏了,只會憐惜常曦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人,搞不好還會多給點銀兩送她出府。
秦氏贏了,那也不會怪常曦不站她那邊,畢竟面對容氏給予的壓力,不是誰都能頂?shù)米〉?,更何況常曦還給她留了活口,不然她從一開始就要輸?shù)脧氐住?p> 高!
實在是高!
這常氏處事滑不溜手的,跟她的年紀與經(jīng)歷實在不符,讀書真的會讓人開智若此?
她自認也是學富五車的,可她年輕時清高自持不懂變通,這才沒能從一開始就討得婆母的歡心,半生蹉跎下來,越發(fā)不受容氏待見。
錢氏這會兒甚至有些自厭了,正反省之時,突然聽到了身邊有人驚呼,“四夫人?”
她忙回過神來朝秦氏看去,只見秦氏這會兒把桌上的茶盞打碎了,然后抓住其中一塊較大的碎片抵住自己的喉嚨,兩眼通紅地看向容氏。
“婆母若是硬要相逼,那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不然休想我會妥協(xié)?!?p> 這絕決的樣子,嚇得容氏險些站不穩(wěn),好在身后的陪嫁嬤嬤扶得快,不然怕是要跌倒在地。
“老四家的……你別激動……咱有話好好說……”
容氏知道這四兒媳婦歷來強勢,卻沒想到她的性子隨著年紀漸長非但沒收斂,還越發(fā)激烈,早知道如此,她就會采取別的方式來處理此事,決不會將秦氏激化至此。
“婆母,我不是想要忤逆不孝,而是晉哥兒的子嗣就系在那常氏的身上,我實不能放她走,啊——”
秦氏一個激動,腳下沒踩穩(wěn),身子不由得往后仰,而她的后背方向卻是笨重的桌椅,萬一摔在那上面,肯定要受傷。
因是被老夫人容氏宣進來訓話的,所以無論是她還是錢氏,都沒帶下人。
換言之,此時她的身后無人相扶。
本來看戲看得好好的常曦無奈嘆息一聲,她不想做個好人的,真的!
不過想到做“好“事后可能得到的收益,她當機立斷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搶在秦氏落地之時托住她的身體,當然秦氏手中的碎瓷片被她刻意忽視,所以那手剛好撞到桌角,碎瓷片瞬間刺進手心,鮮血當即橫流。
“四夫人……”
她佯裝關心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有侍女匆匆進來高興地稟報,“老夫人,四老爺和九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