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墨【十一】
痛,腦殼痛。
墨瑜扶著腦袋睜開眼,看到場景就是,秦果坐在離他大約半米的位置,膝蓋上放了一本書,正悠哉悠哉慢慢翻看著。
“醒了?”感受到他的目光,秦果放下手中的書,詢問道。
墨瑜坐起來,揉揉余痛未消的腦殼,問她:“我怎么了?”
“跳樓,摔死了,身體摔得稀巴爛,拼都拼不起來,現(xiàn)在跟我說話的是你的魂兒。你心愿未了,需要了卻生前心愿才能安心去投胎,所以趕緊告訴我,你的心愿是什么吧,解決完問題就喝湯投胎去吧……”
墨瑜臉上有一瞬的空白,他竟然真信了,但是立馬反應過來不對勁,無奈道:“這都什么跟什么……”
大概是覺得他的木訥的表情有些好笑,秦果眼睛都彎起來,決定不逗他:“騙你的年輕人,你是不是身體不太好啊?就只是從上面掉下來,說暈就暈?!?p> 墨瑜無視了秦果的調(diào)笑:“去!本潭主身體好得很!”
“行行行!你好得很,趕緊起來吧潭主大人,想想辦法,怎么出去,你該不會真的想走墻上這些迷宮吧?”
墨瑜半信半疑,好像自從掉下隧道,他腦子就一直開始昏昏沉沉的,再然后,出了隧道,本以為見了陽光會更清醒一點,結果更暈……
“所以我們到底是怎么下來的?”
“還能怎么下來的?拽著藤條跟野人一樣,爬上來的唄。睡一覺睡迷糊了?”
墨瑜沒再問,鬼知道這姑娘說的真的假的,她不想說,問了也白問,算了還是。
不過好在,他只是暈了一陣子,身體機能并不受什么影響,還是能跑能跳能吃能喝的一條好漢。
墨瑜圍著書屋轉(zhuǎn)了一圈,最后下了審判書:“出不去的。這墻上迷宮有結界,哪怕找到了出口,也進不去?!?p> “那怎么辦?在這兒等著人救?還是餓死?”
秦果保持著那個盤著腿的姿勢不動,托腮看著他,眼里是幽幽燭火,還有一個墨瑜。
前些天光顧著約法三章和吵架斗嘴了,都沒來得及看這個姑娘,今天在燈光下一晃,墨瑜突然發(fā)現(xiàn),這姑娘真的長得好精致。
不是那種很傳統(tǒng)的柔美或者嫵媚,眼角眉梢都透著英氣和颯爽。
長眉入鬢,鼻梁的弧度很柔和,鼻尖翹翹的。本來這種長相會顯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冽,可她偏生長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減了一分凌冽,多了一分靈動。淡色的唇總是微微勾起,總覺得她一直在笑。
玉色發(fā)帶束起來的長發(fā)一邊耷拉到前面,俏皮可愛。
莫名其妙的,還挺勾人。
墨瑜不自然地別開臉,悶聲說:“應該還有別的出口。找找機關,再不濟,把樹砍了?!?p> “好主意,砍哪兒?”
墨瑜:“……”
您是真準備砍???杉山不知名莽夫,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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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樹屋里面濃濃的書香氣不一樣,樹屋外面一派祥和,夸一句世外桃源都不為過。
唯一煞風景的就只有那兩座半新不舊的墳,以及墓碑前一前一后站著的兩個人。
“這么多年過去了,師父還是對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師父和師叔之間伉儷情深,當真是叫弟子欽佩不已?!?p> 黎梓恭恭敬敬,可還是一臉的“我要算計你”,這是天生的,沒辦法。
但是神情卻比面對其他人時要謙卑許多。
冷雪不吃他這一套:“你跟來做什么?”
黎梓維持著俯身拱手的姿勢:“師父這是哪里的話,我跟來當然是關心師父和潭主,怕某些外人壞了我們的大事呢?!?p> 他語氣很是恭敬,聽起來很尊敬,但是總是叫人聽著心里不舒服,有點陰陽怪氣,總會下意識懷疑,他是不是肚子里憋了什么壞水。
“外人”兩個字說的風輕云淡,但是冷雪心里很清楚,他針對的就是秦果和另外一個丫頭而已。
不過他的針對不無道理,杉山每次來人都不會有什么好事發(fā)生。
冷雪從墓碑前面回過頭,盯著黎梓的發(fā)旋:“你到底想說什么?”
黎梓抬頭,狐貍眼含著笑,竟露出幾分天真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這杉山的人剛來沒幾天,西院就失了火,這之后樹屋就開了,您不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嗎?”
“還是師父,你其實知道,只是有意想要包庇她們?”
冷雪哼笑:“怎么?連你也能管我了么?”
“弟子不敢,只是可憐師父,終日對著這孤墳,卻什么都做不了。”
不遠處的樹屋一絲動靜都沒有,空氣中飄來花香,冷雪輕輕拂過墓碑上的灰塵,哂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