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周沅芷隨黃巢大軍返回蔡州,一路上黃巢見女兒面容憔悴,幾次想命令大軍停止前進(jìn),讓她好好休息一會,都被周沅芷拒絕了。周沅芷多次問起母親的病因,黃巢都是支支吾吾,環(huán)顧左右而言他。周沅芷一進(jìn)蔡州城,就要求去探望病中的母親,黃巢拗不過女兒,只好讓她去見夫人,暗地里卻派士兵監(jiān)視。
周沅芷思母心切,毫無覺察,她進(jìn)了王府,小心地推開了母親的房門,只見母親好端端地坐在床邊上做著針線活,身邊還有一個丫鬟端著茶水小心地伺候著。
那丫鬟見周沅芷回來,滿臉笑容,回道:“稟夫人,小姐回來看您了!”
黃夫人笑道:“是芷兒回來了!快到娘身邊來,娘有好幾天沒有見到你了,以后你出嫁了,娘想見到你,就更難了!”
周沅芷見母親笑容滿面,不像生病的樣子,滿心狐疑,走到母親身邊,輕聲問了一聲:“母親,女兒聽說您生病了?您到底哪兒不舒服,女兒請個大夫來看您!”
黃夫人聽了,也是十分驚訝,放下手中的針線,埋怨道:“沅兒!這大白天的,你說什么糊涂話,娘不是好好的嗎?哪來的病痛,就是生氣女兒不經(jīng)?;貋砜次摇\苾耗慊夭讨葸@么久了,也不過來陪娘好好說說話,娘即使有病也是讓你這個瘋丫頭氣的!”
周沅芷這才知道中了黃巢的苦肉計了,長嘆了一口氣道:“母親,您沒病就好!女兒不孝,不能常伴膝下,女兒希望母親大人能長命百歲,福體安康!”
黃夫人又道:“芷兒!娘也希望能活的長一點,還想給我的芷兒帶外孫呢?對了,徐至怎么沒有和你一起回來?”
周沅芷見自己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母親并不知曉,只好回道:“徐至他有事在身,不在蔡州!”
黃夫人顯然不信,埋怨道:“不會你們小兩口鬧別扭了吧!芷兒,你是個女孩家的,對待徐至要溫順一些!”
周沅芷依偎在黃夫人身邊,撒嬌道:“娘,看您絮絮叨叨的,幾天不見,您都快成了一個長舌的怨婦了!女兒還有急事要找爹爹去理論!”
黃夫人見周沅芷剛來,又要出門,勸道:“芷兒,不是娘說你!你一個女孩家,不要整天在外打啊殺的,那些都是男人們的事情,你最好待在家里跟娘學(xué)些針線女紅什么的,將來出嫁了,也好維持著家計,這才是我們女人應(yīng)該做的事情?!?p> 周沅芷心中生氣,但也不便在母親面前發(fā)作起來,只好又耐著性子坐了下來,陪著夫人說了好些閑話,才告辭而去。
周沅芷見黃巢不守信義,不顧父女情分,慶幸的是母親身體無恙,自己對這個家再也沒有什么可以留念的,她下定決心,不辭而別,離開蔡州這個是非地,去白亭和徐至?xí)?,一起流浪天涯?p> 哪知周沅芷剛要踏出家門,突然大門緊閉,幾個兇悍的家丁拿了繩索,圍了過來,陪著笑對她說道:“小姐,對不住了!黃王吩咐了,今后沒有他的命令,小姐一概不許離開家門,讓小的們時刻看著您,如果您私自離開王府,小的們就沒命了!”
周沅芷見情景不對,剛要跳上墻頭,不料腳下被繩索絆住,幾名家丁一擁而上,用繩索將周沅芷牢牢捆住,讓她動彈不得,又將她鎖進(jìn)東廂的閨房中。
周沅芷手腳被縛,只好扯著嗓子,在閨房中大聲喊道:“爹爹,快放女兒出去,你不能把女兒困在這里?。〉悴荒苷f話不算數(shù)啊,女兒要出去!出去!”,可是任憑她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搭理。
周沅芷漸漸地嗓子都喊啞了,沒有了氣力,萬念俱灰,癱坐在地上。
再說黃巢自從將周沅芷騙回家中,一天到晚見女兒在房間中大喊大叫,像瘋婆子一樣,知道她的心思還是在徐至那邊,心中又是氣憤又是煩惱。一天,他正一個人坐在議事廳內(nèi)發(fā)愣,突然見管家黃鶴進(jìn)來傳話,說朱溫朱將軍求見,黃巢連忙吩咐黃鶴,讓朱將軍進(jìn)來說話。
朱溫進(jìn)了議事廳,見黃巢一個人坐在那愁眉不展,悶悶不樂,知道黃巢在為周沅芷的事情發(fā)愁,他走近幾步,叫了聲:“黃王在上,屬下朱溫拜見!”
黃巢見朱溫走到近前,才回過神來,趕緊站起身來,說道:“是朱賢弟啊,快快請坐!”,又吩咐身邊的丫鬟侍女們趕緊端茶倒水。
朱溫見黃巢心中不快,試探道:“黃王,是不是又在為沅芷公主的事情發(fā)愁?”
黃巢苦笑道:“是啊,讓賢弟看笑話了!真是女大不中留!芷兒自幼跟著老夫長大,就如親生女兒一樣,哪知道她為了一個楞頭小子徐至,竟然拋棄父母,拋棄富貴!傻女兒,你這才是對父母大大的不孝?。 ?p> 朱溫趕緊勸慰道:“黃王請寬心,公主年紀(jì)還小,太固執(zhí)了,還不能明白為人父母的一片苦心!”,剛說完,就聽到遠(yuǎn)處房間傳來周沅芷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朱溫故意驚訝地問道:“黃王怎么將公主拘禁起來了?”
黃巢答道:“賢弟你都聽到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放她出去,由著她的性子一意孤行,跟了一個毫無根基的黃毛小子受苦,天下有哪個做父親不心疼的?這樣關(guān)久了她,又怕她心中郁悶,遲早也會出事,再說夫人那邊也說不過去,我真是心中兩難啊!”
朱溫說道:“黃王不用擔(dān)心,正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屬下愚見:要除了公主的心病,根源還是在徐至那邊,這個徐至和慧風(fēng)十分狡猾,上次不但劫了死牢,放走了囚犯,而且挑撥我和尚將軍的關(guān)系,讓我們相互廝殺,他們挾持了公主好私下逃走!”
黃巢嘆道:“是啊,賢弟你上次就和我說過這事的,沒有想到徐至這么狡詐,那個慧風(fēng)爭強斗狠,手段卑鄙,也不是個善類。原先我還以為他們是個正人君子,熱血男兒,對他們也是刮目相看,如今想來真是看走眼了,還好沒讓芷兒跟著他們。”
朱溫說道:“公主雖然回來了,但是心思還在徐至那,正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依屬下愚見,徐至不能活在這個世上,我們需要盡快將他除掉,斬草除根,徹底斷了公主心中的念想,這樣才能挽回公主的心思?!?p> 黃巢無可奈何地說道:“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辦了,那依朱賢弟所見,應(yīng)該如何除掉那個徐至?”
朱溫說道:“只要黃王同意,屬下今晚就安排一隊人馬,偷偷地前往白亭,結(jié)果了那小子的性命?!?p> 黃巢不無擔(dān)心地說道:“殺了那個徐至容易,但是萬一芷兒聽到這個消息,尋死覓活的,那該怎么辦?”
朱溫笑道:“這個屬下也早替黃王想過了,只要我們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公主知道又能如何呢?她又不能確定是我們做的,只要徐至死了,時間一長,公主自然而然就會慢慢忘了他的。”
黃巢說道:“那好,那就麻煩朱賢弟今晚辛苦一趟了!”
朱溫連忙躬身道:“為黃王解憂,是屬下應(yīng)該做的,就請黃王靜候?qū)傧碌募岩舭?!”,說完就告辭而去,回府準(zhǔn)備了。
再說徐至在白亭苦苦等待周沅芷的消息,不覺日落西山,天色將晚,一輪明月從東邊冉冉升起,徐至早早吃了晚飯,一人靜坐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暗自練習(xí)武當(dāng)?shù)莫氶T氣功,從氣走丹田,氣貫長虹,蕩氣回腸,直到屏聲息氣。徐至練完后,只覺得這氣血周游全身,循環(huán)往復(fù),綿綿不斷。
原來這武當(dāng)派的氣功在練習(xí)時注重心靜如水,心無雜念,最高境界能明察身邊數(shù)百米外的微小變化,連一片樹葉的掉落,一個蚊蠅的掠過都能洞悉。徐至經(jīng)歷了人生的數(shù)次磨難,心態(tài)平和,處事不驚,再加他一年以來天天不間斷地苦練,漸漸進(jìn)入武學(xué)的佳境,竟然有些所得:例如,剛開始時他需要一柱香的功夫才能平定氣息,調(diào)和心態(tài),并且只能關(guān)注自身的氣息,不能覺察四周的事物;現(xiàn)如今他只需要片刻功夫就能進(jìn)入忘我的狀態(tài),四周數(shù)十米外的鳥鳴聲,數(shù)里外的馬蹄聲,都能聲聲入耳,辨別東西了。
徐至練完氣功后,又練起武當(dāng)派的外家功夫,他先是用腳在屋內(nèi)畫了一個簡易的八卦方位,然后轉(zhuǎn)動身形,快如閃電從西北方向的乾位轉(zhuǎn)到東北方向的艮位,然后翻身躍到正南方的離位,又把太極拳和太極劍四十八式,反復(fù)施展了幾遍。
徐至調(diào)完氣,練完功后,隱隱約約感覺到窗外有人影晃動,心想這驛館外必然埋伏了大隊的人馬,漸漸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逼近屋門,他為了隱藏自己探個究竟,一個“直上九霄”,越上房梁,翻開屋頂?shù)膸灼?,打開一個小小的天窗,只見屋子的窗戶被一個黑衣人用竹管捅破,這人不斷地向屋內(nèi)吹入迷香毒霧,徐至趕緊憑著了氣息,過了一會兒,有個黑衣人躡手躡腳踏入房間,正當(dāng)他走近徐至的床邊,掀開被子細(xì)看時,徐至從房頂跳下,斷喝道:“閣下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暗害我?”
那黑衣人沒有想到徐至就在他身后,顯然是吃了一驚,并沒有答話,回身就向徐至揮出一記重拳。
徐至揮出左手隔開黑衣人的進(jìn)攻,兩拳相撞時感覺到此人的勁力極大,也隨即將右掌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低頭閃過徐至這一掌,不退反進(jìn),一個秋風(fēng)掃葉腿,向徐至的下盤踢了過來。
徐至趕緊雙腳躍起,騰空一招“蒼松迎客”,右手變掌為指,點向黑衣人面上的睛明穴。
黑衣人退后一步,竟用二指禪夾住徐至點來的食指,令他動彈不得。
徐至吃了一驚,趕緊用左手向下猛擊黑衣人的小腹,令他后撤。
黑衣人右腿后撤,側(cè)身躲過徐至的一擊,他見徐至上身空虛,雙拳齊出,就是一招“黑虎掏心”。
徐至知道此人勁力巨大,不敢冒然接招,而是騰空一躍,越過黑衣人的頭頂,反手就是一招“猴子摘桃”,勾手劈向黑衣人的后腦。
黑衣人雙腿下蹲,雙手上舉,就是一招“霸王抗鼎”,徐至借著下落之勢,雙掌齊出,兩人四掌拍在一起,一聲巨響,黑衣人雙膝跪地,而徐至也被彈落到一丈之外。
徐至見那黑衣人跪倒在地,迎面又是一拳,直逼他的面門
哪知道黑衣人不退反進(jìn),飛起一腿踢中徐至,但他也中了徐至揮出的一拳,兩人同時倒地,黑衣人倒地后,一個鯉魚翻身,向后躍起,看了一眼徐至,踉蹌了幾步,冷笑了幾聲,跳出門外,高叫了一聲,“放箭,放火!”
埋伏在四周草叢中的黑衣人,瞬間都跳了出來,手拿弓箭,火把,紛紛將手中的箭和火把射向、擲向徐至住的驛館內(nèi),頓時箭如雨點,不斷地從門外,窗外射入小屋,不一會屋內(nèi)濃煙滾滾,火光四起。
為首的黑衣人得意地呵呵大笑起來:“還是朱將軍的這個計策好啊,可以處理的干干凈凈,不留一點痕跡!”,隨后又命令道:“各位,給我仔細(xì)盯好了這個屋子四周各個角落,如果徐至忍受不住,沖了出來,就用亂箭將他射殺!”
其余的黑衣人齊聲答應(yīng)了一聲:“是,大人!”
再說屋內(nèi)的徐至受了些輕傷,為了活命,他先是脫下上衣,舞動著衣服擋住不斷射來的冷箭,可是箭越來越多,衣服上已經(jīng)插滿了箭,漸漸有些抵擋不住。他以煙霧為掩護(hù),借著火光,尋找可藏身之處或防身之法,他見屋內(nèi)再無可容身的地方,只有一個做飯用的大鐵鍋,情急生智,頂起鐵鍋蜷縮了身體,用大鐵鍋罩住自身的要害之處,暗自想道:先躲過冷箭和大火再說。
又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為首的黑衣人見整個屋子大火熊熊,即將坍塌,但是屋內(nèi)的徐至仍然沒有動靜,也始終沒有沖出來,心想他肯定是被亂箭射死了,或被濃煙熏暈,被大火燒死了。
為首的黑衣人又等了片刻,才高聲說道:“大家先撤了吧!今晚趕回去還要向朱大人復(fù)命請功呢!”,四周的黑衣人應(yīng)了一聲,“諾”,就紛紛消失在黑色的叢林中。
徐至從灶臺中偷偷地探出了腦袋,他見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并沒有跟著大家一起撤離,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了白亭,一路向北而去,他覺得奇怪,難道這些黑衣人不是一伙的,他暗自從鐵鍋里爬了出來,尾隨在黑衣人的身后,看看他究竟去哪里?
天下一支歌
2018年5月6日,第2次修改。2020年7月29日,第3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