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勞動改造小叔子
牧老娘終于把氣兒喘勻了，掙脫開牧云開的手，對明月頤指氣使地說：“我餓了，去廚房把飯菜熱了?！?p> 明月拿著菜刀在牧云河與牧云天眼前晃了晃，“去生火熱飯!”
牧老娘炸毛了，指著明月咆哮，“你個惡婦，君子遠庖廚，他們怎么能進廚房？我是讓你去?！?p> 明月淡淡掃了她一眼，“君子？哼！牧云河，牧云天，你們自己選，是去廚房生火熱飯，還是留在這繼續(xù)吃我的棍子？”
牧老娘一下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嚎，“惡婦，忤逆長輩，毆打小叔，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家門不幸啊……”
牧云開坐在那里一直默默不語，微喘著，做了一個合格的吃瓜群眾，事實上，他的力氣已經(jīng)耗盡了，否則老娘也掙脫不開他的鉗制。
明月跟著兩個小叔子走到廚房的時候險些一跟頭栽下去，她驚呆了。兩口鍋都是缺口的，青菜、紅薯、米面和雞蛋滿地都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進了倉庫呢，還是被賊狠狠地翻騰過的倉庫，木柴從灶坑里稀稀拉拉的一直散落到了門口，這沒把房子燒了都是灶王爺顯靈！
小萌告訴明月說：“主人，那些糧食都是村民給的，是昨日送來恭賀你大婚的賀禮?！?p> 明月點點頭，終于知道婆婆昨天為啥說家里沒錢了，原來大家給的并不是份子錢。
“你們倆，先跟我把這里收拾了，然后再熱飯?！彼戳艘谎叟枥锏恼刍j，接著就指揮著兩個小叔子開始干活兒。
牧云河捂著受傷的屁股歸攏青菜和雞蛋。
牧云天哭著把米面和帶著泥土的紅薯給放到了墻角。他的手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何時干過活？更別說還是用手去撿滿是泥的紅薯。
明月把木柴歸攏好，起身已經(jīng)是出了一身的汗。這個身體真的不是一般的虛胖啊。
她笑著看向兩個苦大仇深的小叔子，“這就受不了了？下午才是真正的開始勞改呢！”
她活了兩碗面，把兩個灶都生上了火，指著熱折籮的那個灶對牧云天說：“你，過去燒火?！?p> 又指著牧云河說：“你，給我燒這個鍋，我烙幾個蔥花雞蛋餅?！?p> 牧云天委屈地說：“嫂子，我不會燒火?！?p> 明月停下切蔥花的動作，唰地舉起菜刀，“你不會學(xué)嗎？看你二哥怎么燒你就怎么燒。”
牧云河捂著屁股上的傷，說道：“我們這兩個鍋做的不一樣，火候是不是也不一樣?。俊?p> 明月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小天，你就按照燒開水那樣燒就行。”
“燒開水怎么燒？”
聽了牧云天的話，明月真想一刀下去剁了他，“你個廢物。你添柴吧，我教你?！?p> 突然，院子里牧老娘的哭嚎怒罵聲戛然而止，她吸吸鼻子，這是做的什么??？這么香？
牧云開眼前一亮，唇角微微揚起。
牧云河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嫂子，這頓飯是我來到這里后吃過的最好吃的飯了，比昨天村長找人給做的酒席還好吃?！?p> 牧云天現(xiàn)在也不顧忌什么端莊優(yōu)雅的形象了，跟牧云河搶了起來，“二哥，那個餅是我的?！?p> 牧老娘心里五味雜陳，哎，他們竟也過上了這種日子。
牧云開把盤子里剩的最后一張餅夾到了明月碗里，“你也吃，不能只喝湯?！?p> 明月捧著一碗紅薯湯搖頭，“不，你們吃，不用管我，我要減肥，以后三餐都要定量?！?p> 看著明月把最后一張餅夾到了牧老娘的碗里，哥幾個都驚呆了。不是，娘那么罵嫂子，嫂子竟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牧老娘也很詫異，但是，明月接下來的話差點把她噎死。
就聽明月淡道：“您老多吃點，養(yǎng)好身子，家里沒錢給你買藥，還有，你要靜養(yǎng)，身體不好就老實在屋里躺著，別出來瞎管閑事，氣都是你自己找的，別人可沒你這么閑就想著氣人，大家都很忙的真沒空跟你吵架?！?p> 說完，明月把最后一口紅薯湯喝干凈，起身就回屋了。
牧老娘還沒來得及罵呢，就聽明月在屋里吆喝，“云河，小天，你們快吃，我換完衣服就帶你們?nèi)ズ笊?，等我出去，你們就算沒吃完也得跟我走。”
牧老娘已經(jīng)顧不上罵明月了，她的注意力成功被兩個狼吞虎咽的兒子給轉(zhuǎn)移了。
牧云天的臉上還帶著一個大黑道兒，手是洗干凈了，因為不洗手明月不讓吃飯，但他臉上蹭上的灶坑灰是真沒時間管，明月把日程安排的太緊湊了，就留那么一點時間吃飯，不抓緊吃就要餓肚子。
牧云河因為屁股上有傷是站著吃的，聽見明月的催促，他把半張餅往嘴里一塞，盛了一碗折籮直接蹲在地上把頭都埋進碗里了。
牧老娘盯著這兩個眨眼就變得面目全非的兒子，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這可是她金尊玉貴的兒子啊，怎么一會兒工夫就徹底變成了鄉(xiāng)野村夫了！她徹底沒了胃口，抹著眼淚回了屋。
牧云開吃得也很快，但卻依舊舉止優(yōu)雅，他越吃越開心，尤其喜歡那盤子醋溜白菜。
只不過……
牧云河瞄了一眼親大哥。你臉上的驕傲和自豪是幾個意思？
聽見房門打開，牧云開背對著門說：“我跟你們一起去?！?p> 明月幾步上前，“云河，小天，吃完了不知道把桌子收拾了嗎？去收拾了，再給我把碗洗了?！?p> 牧云開看見自己眼前的女人有片刻的愣神兒。
明月此時已經(jīng)換上原主原來的粗布麻衣，袖口還用布條給扎緊了，方便一會兒干活兒，頭發(fā)也用布條松松垮垮地綁了一個低馬尾，給人的感覺就是很利落能干。
她瞥了一眼牧云開，“你這樣虛弱跟著去能行嗎？”
牧云開站起身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起猛了……
村里人都站在自家門口不悅地看著四人從眼前經(jīng)過。
不過，牧云開是趴在明月的背上經(jīng)過的。
他堅持跟著，明月又怕他再把自己給累著就決定背著他，他還不到七十斤，明月前世什么負重訓(xùn)練沒經(jīng)歷過？這樣剛好有助于減肥。
可是鄰里鄉(xiāng)親不這么認為啊，他們還以為牧云開是欺負明月呢，于是對他們兄弟三人是指指點點。
“牧云開，上午還彬彬有禮的，這還沒過多久呢，你就開始欺負明月了，你下來！”
“牧云開，不要臉的，你下來！”
于是，明月就一路解釋過去，“啊，哈哈，不怪他，我背著他這是鍛煉身體，鍛煉身體，叔伯嬸子們都回去吧?！?p> 從他家到后山就隔了四五戶人家，一點都不遠，明月本想著這都是小意思，但她再次低估了這身體的虛胖，才走了一百米渾身就被汗?jié)窳?，可是，她從來不輕言放棄。
村長開門剛好看見明月他們走到自家門前，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后山便抬步跟了上去。
“明月，你這樣真的行嗎？你之前可是一點兒重活兒都沒干過的啊?！?p> 明月的氣息已經(jīng)有些亂了，“沒事，鍛煉鍛煉就好了，村長大伯，等到了后山再跟您聊天，我現(xiàn)在有點喘?！?p> 到了后山，明月本想著走深一點，因為小萌說那邊有獵物，但牧云開堅決反對，于是，幾人便在竹林的邊上停了下來。
村長指著面前的一處荒地說：“咱們這里就荒地多，官府說了，這荒地誰家開出來就是誰家的，頭三年免賦稅。明月，你娘之前用不著開荒就能養(yǎng)活你，但是現(xiàn)在你家可是啥都沒有啊，牧家別說荒地，他們家院子里一根草都沒有，你成親的那些賀禮早晚會吃完的，現(xiàn)在初春，開荒種地還來得及。我本是想著明日帶著這兩個臭小子來開荒的，不成想你們今日就出來了?！?p> 明月唰地轉(zhuǎn)頭，盯著兩個小叔子說：“你們，跟著我把這塊地開出來?！?p> 站在一旁的牧云河和牧云天齊齊抖了抖，心肝兒都顫了顫。不是吧？開荒？不能開玩笑啊！
明月把牧云開扶到一棵粗壯的竹子下，“你坐在這歇著，要是堅持不住就叫我?！?p> 村長也要幫他們?nèi)グ尾荩髟峦窬芰?，“村長大伯，您在這陪著云開，把他一個人放在這我也不放心?！?p> 轉(zhuǎn)身，她看見牧云河和牧云天還呆愣愣地站在那，上前就揪著牧云河的耳朵教訓(xùn)道：“還想好吃懶做？你欠鄉(xiāng)親們的那一百兩后天可是就要還上的?！?p> 牧云河呆了，“都要我自己還嗎？可是，那是大哥借的，也是你說后天還的啊?！?p> 明月一腳踢過去，“我叫你忘恩負義倒打一耙，還推卸責(zé)任。”
牧云河被一腳給踹趴下了。
牧云天小聲嘟囔道：“不講道理，二哥說的明明是對的?！?p> 村長都看不下去了，“哎，孩子啊，你哥哥嫂子這都是為了誰??？你二哥若是還不上錢，那些人可是把你們一家都抓去賣掉的，你這樣的最有可能被賣到小倌館，你應(yīng)該聽說過那是什么地方吧?！?p> 牧云天狠狠一抖，他知道的，他看著二哥，眼中生起一團火氣，轉(zhuǎn)頭對明月說：“嫂子，我開荒，但是，我賺的那份兒錢要自己留著，不給二哥?！?p> 他走到牧云河身邊，照著他的屁股就狠狠踩了一腳，“叫你賭！”
牧云河哀嚎道：“疼，別打了，我知錯了，嫂子說什么就是什么，我開荒還不行嗎？”
坐到牧云開身邊，看著帶著兩個小叔子吭哧吭哧地拔草的明月，村長低聲說：“明月是個好姑娘，之前癡傻的時候就特別乖，從不闖禍，如今變好了，真的是可喜可賀，雖說她長得不是很好看，但能像她這般勤快會持家的姑娘不多，你們家可謂是白手起家，將來過好了，可不要負了糟糠之妻啊?！?p> 牧云開深深頷首，“不會，我牧云開發(fā)誓，這輩子只她一妻?！?p> 村長沒頭沒尾地補了一句，“你們身子都弱，就先等你們都養(yǎng)好了再去祭拜明月娘吧?！?p> “竹筍？是竹筍！”
明月的驚喜聲引得村長站起身看向她手里的東西，“明月啊，你來，讓他們兩個臭小子拔草，我教你挖春筍。”
村長一邊挖一邊告訴明月，“這竹林是無主的，只要你不是故意破壞，大家就不會攔著你挖竹筍砍竹子，竹筍和竹編都可以拿到鎮(zhèn)上賣錢。挖筍要注意四點：第一，要選一兩年生的植株，像這樣表皮青綠色的，第二，要選土比較松軟的地，你看這里，土微微隆起且松動開裂，這下面一定有筍子，第三，要判斷筍結(jié)的方向，年長的母竹，筍結(jié)一般是在母枝上或者母枝的前方，年幼的母竹，則是在竹鞭的分鞭上或者母竹的后方，不能盲目開挖，千萬別傷了竹鞭，第四，挖筍的時候不要用力過猛，像我這樣……”
明月學(xué)的很快，看一遍就記住了。
村長對明月很滿意，但是回頭一看，氣得直接跳了起來，“臭小子，你們拔草把自己埋了嗎？人呢？”
牧云開聽著呼嚕聲，指著草叢說：“他們睡著了?！?p> 村長上前掐臉捏鼻子薅耳朵，就是叫不醒他們。他又不能上手打，這是別人家的孩子，再不好都不會讓外人打的。他看了一眼明月，尤其是她，自己打可以，這要是別人對這兩個臭小子動手，她就能提著刀殺上家門。
明月對村長擺擺手，“村長大伯，你退后，你跟云開都把耳朵捂好?！?p> 村長還不明所以，牧云開卻是一臉笑意地捂上了耳朵。
明月蹲下身子，運氣，然后鉚足了勁喊道：“蛇！”
“蛇，蛇啊，救命??！”牧云河和牧云天嗷的一聲就醒了，尖叫著跑到了牧云開身邊。
明月雙手抱懷好笑地看著他們。
牧云開淡笑道：“沒有蛇，快去干活兒，否則要挨揍的?！?p> 回到家，明月便抱著自己挖的春筍進了廚房，她好餓，要先做飯。
牧云開跟著她要幫她燒火，被她拒絕了，還直接被推回了屋。
牧云河和牧云天則是直奔他們的屋，進屋就攤在了炕上。真的快累死他們了，一下午開出一畝地來，這是他們之前不敢想的，他們太能干了。
牧老娘聽見外面的動靜，起身下了炕，等她出門時，院子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
她聞著香氣走到廚房，她這還是吃完飯后頭一回進廚房，見被收拾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她都有些恍惚了，就覺得這不是自己家。
明月已經(jīng)做好了手搟面，正在用筷子攪動鍋里的面條，她聽見腳步聲并沒抬頭，她現(xiàn)在累得快要虛脫了，撐著灶臺一動都不想動，“把灶臺上的那盆鹵子端到桌上去?！?p> 牧老娘雖是有些不愿，但看看她疲憊的樣子，還是默默地端起鹵子出去了，又去叫了三個兒子吃飯。
牧老娘本以為兒子們會吃不下這種白面條，但看著吃得噴香很是滿足的兒子們，她想：我之前真的錯了嗎？
“吃完飯”
明月話才說到一半，牧云河趕忙接著說：“嫂子放心，我們會收拾好桌子和廚房的?！?p> 明月淡笑，其實，她是想說，鍋里有熱水，吃了飯都好好洗洗睡個好覺，但既然小叔子們這么自覺她也不好反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