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只開了個小縫,方圓又把門口擋住,反正以我的角度我看過去是看不到外面,就不知道外面的小和尚是否能看到我。
然后我顫顫巍巍的看見方圓輕啟菱唇,對著我一字一句道:“我沒事。受傷的人拔了蜂刺,讓他們歇息去吧,辛苦你了?!?p> “那住持,弟子就先告退了?!?p> 方圓轉(zhuǎn)身關(guān)上門,又開始默默的和我對視。
我額頭一緊,后腦勺又開始疼起來。天知道,我最怕看他的眼睛,二哥的目光也是冷的,但是不像他這樣沒有情緒,目空一切的冰涼,像是走在皚皚雪山,只有白的徹底的冰雪。
“方圓住持,我們不是故意的,這是個意外!”我縮回手首先出聲解釋,雖然這個解釋沒有多少分量,但我加大音量的嗓門成功的把五哥吵醒。
“唔,清江你吵什么。”
我拼命對他使眼色,眼珠子都快要飛出來了,可他渾然不覺,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問。
“你又怎么了,眼睛被蟄了!”
我真算是輸給他,我泄了氣。再乖乖的看著方圓,希望他手下留情,千萬不要把這件事給鬧大,不要把我送到皇太后的手上,我還要見宋遠(yuǎn)呢,嚶嚶嚶……
五哥這才看見方圓,絲毫沒有在別人房間睡別人床鋪的思想覺悟。
他坐起身,可依舊膠在床上,像衣服和床鋪粘住一樣,我給他打眼色讓他趕緊起來正主都回來了,再不起來我們就完蛋了!
可是我忘了,這是個根本就不會看眼色的神人。
“咦,這不是那天踢你那個小和尚,哈哈,他怎么在這兒啊?!?p> 我默了,我就淡淡的為你祝福,好自為之。
“殿下,這是貧僧的屋子,還請殿下從我的床上下來?!?p> 方圓站在門口,氣定神閑,讓我不得不心生佩服。反觀五哥,他怔了一下,又像是被嚇了一大跳,摸了摸被子恍然道:“原來這不是我的床?。俊?p> 他又對著我說:“我以為這是我的床。”
我就差咬著手帕對他招手了,是的是的,不是你的床,那咱能下來說不?
“殿下?!?p> 我被這一聲“殿下”叫的人都快化了,不要誤會,是因為我早已結(jié)了冰,這時候罕見的聽出了怒火,所以我覺得今天真的不應(yīng)該帶著五哥出門,出門也該看看黃歷,或者剛剛趁著他睡覺我就該偷偷溜走。
大勢已去,為時已晚,悔意悔矣。
五哥這才抬著他金貴的雙腳,從床上移到了桌邊。方圓在門內(nèi)站著,也不上前,他們對視著著,對視著。然后五哥坐下來,做了一個我半柱香之前礙于方圓淫威沒敢做的事情。
他淡定的倒了一杯水,還以一副主人家的派頭招呼方圓:“站著干嘛,過來坐?!?p> ……
方圓看了看凌亂的床鋪,看了看五哥,又看了看我,我的視線又跟著他轉(zhuǎn)向桌上那堆衣服。說實話,要不是我是當(dāng)事人,我可能已經(jīng)眼冒星星的以為誰在這個地方大戰(zhàn)三百回合不止。
他把門打開,說:“你們走吧?!?p> 我拉著不情不愿的五哥狂奔而去,好似身后有千軍萬馬追趕,走到院門口他又叫住我們說:“等一等,把你們的衣服拿走。”
五哥和我一路推搡著回了清荷苑,一路上我們都在互相批斗,他說我沒有腦子馬蜂窩也敢去桶,我說他沒有腦子別人的地盤也敢放肆。鈴鐺看著疲倦狼狽的我們二人,默默地張大了嘴巴。
我們都以為這件事會就這么過去,就像風(fēng)來疏竹,風(fēng)過竹不留聲;雁度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上М?dāng)我睡眼惺忪的被五哥從床上撈起來,還沒來得及發(fā)脾氣就被那那張豬頭一樣的臉唬的一愣一愣的??墒沁@還不是最糟糕的,接下來鈴鐺傳皇太后的話,讓我們中午過去和她一起用午膳的時候,我分明看見五哥已經(jīng)腫的只有一條縫的眼皮跳了幾下。
皇太后院落門口,我們五哥對視著,無聲的問對方:“怎么辦?”
“怎么辦,當(dāng)然是進(jìn)去了?!蔽覍χ麛D眼,示意他先走。
“你怎么不先走,為什么我被咬了,你一點事都沒有,這不公平?!蔽铱吹搅怂劾锏牟环?,如果那條縫也算眼睛的話。
走就走,我跨進(jìn)院子,皇太后身邊的嬤嬤笑著拉我進(jìn)去,說:“公主來了,太后娘娘等你們好久了,幾日不見,公主和五殿下都還好吧?”
“五殿下呢?”
“我在這兒!”我身邊傳來二哥甕聲甕氣的回答。
嬤嬤驚呼道:“天吶,五殿下你這是……怎么了?”
我捂著嘴笑的站不穩(wěn)往鈴鐺身上靠,沒有理會五哥越變越黑的臉色。
當(dāng)然,皇太后看見五哥的時候同樣驚訝,直呼道:“哎呦我的孫兒啊,你這是干了什么,原本漂亮的眼睛現(xiàn)在……”她定睛看了一會,沒想出個什么形容詞,我想,她其實心里是有一個合適的詞語,礙于身份不能吐出口。
五哥臉上越來越?jīng)]有顏色,我怕他秋后算賬,于是挨到皇太后身邊,說:“皇祖母你可不知道,昨天寺里落了只馬蜂窩,我和二哥經(jīng)過剛好馬蜂飛過來,五哥他都是為了保護(hù)我?!闭f到最后我都有些戚戚然,“要不是我非要往那邊走,也不會掉下個馬蜂窩,要是不掉下個馬蜂窩,五哥也不會被蟄了,皇祖母,都是我不對?!?p> 要不是礙于皇太后在場,看五哥的臉色,恐怕會對我豎個大拇指然后沖過來把我大卸八塊從我房間里的窗子丟下去。為什么不從他房間的窗子丟下去呢,他怕臟了他的窗子……
皇太后安撫的拍拍我的手,“他是哥哥,保護(hù)你是應(yīng)該的,可是這臉……我也沒被馬蜂蟄過,白雪,你知道怎么……解決嗎?”
白雪就是皇太后身邊的那個嬤嬤,她往前走了走,看了看五哥的臉,說:“老奴自小跟著娘娘,也沒聽過見過,倒是知道‘黃蜂尾上針’,該是有些麻煩的,不如讓五殿下去住持那處看看?”
我和五哥對視一眼,怎么扯上了方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