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武的到來,重陽并不感到意外。她在東樓鬧的那場,在臨走之時,她見到了在廂房里的羅武。這些天,她在外游蕩,時不時遺留下了蹤跡,羅武今天到來,重陽還嫌他來遲了。
“到外面走走吧。”重陽說。
到院子里說話,岳西風會聽墻角,西風這姑娘可不像羅武的小廝,一個眼神過去就默默到前頭站崗去了;在院外說話又顯得怪異,易惹人注意。
今天的天氣不錯,在外走動的人不少,遠處的亭子里有些人在吟詩作賦,文人的游戲,少不了酒與美人兒的作伴,名曰風雅,名曰情調。
重陽和羅武慢慢走來,羅武輕咳了幾聲,說道:“余毒在身,各方面受到了影響,找你的蹤跡費了點心力,咳咳咳?!?p> “你能活到現在我很意外?!敝仃栒f。
“身邊有位善于解毒的朋友。”羅武說。
“但還是解不了,需要你來找我?!敝仃栃α恕?p> “是。”羅武承認,他來找重陽是實在沒辦法的舉措。
“師父讓我來清理門戶?!迸f事重提,重陽臉上愉悅的神情不變。
羅武沉靜了半響,說:“對不起,上次我不該打傷你?!?p> 重陽伸出了手,臉色沉了下來,“當時以為要死了,結果卻是被你戲弄了,我這只手,到現在還很不便?!?p> “對不起?!?p> 羅武干脆道歉,不為自己辯解的誠意,他的服帖,他的順從,重陽都感受到了,羅武是真到了末路了,無奈了,屈服了。重陽的目的達到了,說:“算了,反正你也得到教訓了,知錯認錯,我就大方原諒你了。”
這么一段對話,只有兩位清楚所包含的意思。
重陽說她來清理門戶,羅武很清楚,她只是打著清理門戶的名義,實際是報復上次戲弄打傷她的事。因為是報復,所以重陽有手下留情了,為羅武解毒的人說過,那毒本來可以更毒,但被加了點東西,毒性減弱了些。
所以羅武能拖著活到現在。
“你那朋友解毒的手段不錯。”重陽說。
羅武笑的很無奈,“只能壓制毒性一時,讓我有時間找到你?!?p> “如果你不是仗著有這位朋友,選擇了逃走潛伏,如果你中毒后馬上來找我,或是當場向我求情,你就不用像這樣狼狽地急著找我?!?p> 重陽一直在等羅武去找她,是羅武自己遲遲不來,重陽被虜,被帶到了小莊樓,羅武那時想找重陽,就難了。
這說明,如果羅武不來找重陽,不來道歉,重陽就真拿著清理門戶的名義要他死。畢竟上次的玩笑他開的有點大,畢竟是他自己不來找她,時間再久點,等到毒發(fā),神仙都救不了他。
“對不起。”除了道歉,還是道歉。
“那,解藥呢?”羅武討好地問道。抬頭看向重陽。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個乖乖認錯,乖乖受責的好孩子,頭低得低低的,沒有看向重陽?,F在一抬頭,重陽不見了!
羅武舉目四望,發(fā)現了遠處的重陽正在惡作劇。
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就在剛剛重陽發(fā)現了她一個仇人,那個仇人還在作死地蒙著眼,跟人玩“寶貝你在哪”的游戲。周圍姑娘多,重陽輕松地混了進去。
有些人就是得不到教訓,在風聲鶴唳謠言滿天飛的情況,明知小莊樓潛伏著危險,依然存著僥幸心理來玩耍。
既然他想試試重家的報仇是不是動真格的,重陽就讓他真實感受一下。
羅武見到那個蒙眼的中年人在重陽的誘導下踩到了碎石上,腳下一個踉蹌,摔了,正好摔在了石桌上!
這時中年人還只是弄亂了一桌的菜,被酒壺磕了頭,弄了一頭的酒。下一瞬他慌亂地想穩(wěn)住自己時,手按住了一條蒸魚,手滑了!徹底沒了支撐點,摔倒了,這次頭撞到了石凳上,真正的頭破血流!
“有眼不用,活該摔死?!闭Q坶g的功夫,重陽重新回到了羅武這邊。
羅武說:“云縱步真是厲害。”
重陽說:“得看場合,在雜亂的環(huán)境,有掩飾物的情況下,云縱步很好用。”
草地那邊的慌亂沒有讓兩人多停留,繼續(xù)沿著小路散著步,重陽說:“想要解藥,你得幫我一件事?!?p> “什么事?”
“我的東西都在蓮園。”
重陽話沒說完,羅武插嘴道:“你怎么惹到午爺了?”
看神情還挺嚴肅,重陽問:“你認識?”
“不該惹的人,不好惹的人?!绷_武簡單做了評價。
重陽就好奇了,“你都覺得不好惹的人,這人到底是什么人?”
羅武只道了聲:“不好解釋。你想拿回東西,比較難?!?p> 重陽也干脆道:“那沒辦法了,解藥在他那,你想要解藥必須把我的東西拿回來。你是知道的,我的東西比較雜,只有到了我手上,我才能給你找出解藥,你要想清楚了。對了,要去拿的話,把二胡也拿回來,雖然是普通的東西,但那是我認識的一位長輩已故親人的東西,我得拿回來。”
那二胡是沈娘爹的,重陽玩二胡是沈爺教的入門,用的就是那把二胡,沈爺以前時常把玩,那把二胡承載著滿滿的美好回憶。
這也是羅武遲遲不來找她該付出的代價,他早點來得話,就不會那么麻煩了。但他就是晚來了,所以必須為她做些事。
羅武皺了眉。
這時,重陽在遠處看到了一個人,說:“老天眷顧了你,你的解藥有著落了?!?p> 順著重陽的視線望過去,一個背著偌大行李的和尚正對著大海發(fā)呆。
那和尚,羅武認識,何山寺的和尚,更是他的師父,羅武不方便見他。不是人人都像重陽一樣不把他做過的事放在心上,不是人人都能像重陽一樣,哪怕他做了許多的壞事,依然能叫他一聲師兄,并且斤斤計較,只為一個道歉。
羅武的大手落到了重陽的頭上,“丫頭,師兄有件事要拜托你。有關師兄仇家的事,師兄需要你的幫忙,能為我去殺一個人嗎?”
“等等,你很忌憚蓮園的人,連你都說他很麻煩,那我先前給你留的蹤跡,他肯定也能找到!哎呀,我要暴露了不成?”重陽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