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醫(yī)館死人
安小小與大武一晚沒睡，連夜將藥制了出來，她疾步上樓，剛好遇到小伙計端著藥盤要進房門，她點頭朝小伙計示意，未曾多想，直接推門而入，快速走到了病人床邊。
病人閉眼休息，面色紅潤，似已經(jīng)恢復如初。安小小心頭一冷，站在床邊不言不語。
“喝藥咯。”小伙計拿著藥盤邊走邊吆喝病人起床，他朝安小小道：“姑奶奶可真是神醫(yī)。昨晚半夜他就清醒了過來，上一碗還是他自己喝下去的，感覺最后再喝完這次，就徹底恢復過來了?！?p> “哎，別睡了，起來了?！毙』镉嫲阉幫肽迷谑稚?，轉(zhuǎn)頭見人還沒起，又不耐地大聲叫了幾句。
“別喊了?！卑残⌒∝撌终驹谂赃?，低頭看向床上的人，神色晦暗不明，“你去探探他的鼻息?！?p> 小伙計剛開始不明所以，等視線挪到病人身上時，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面色突然發(fā)白，他顫抖著伸出手，將手指放到了病人鼻子下面。
忽聽“哐啷”一聲，瓷碗應聲而裂，湯汁濺滿一地，小伙計腿軟地倒向一旁，滿臉慘白。
“沒，沒，沒氣了。”
安小小伸手將小伙計扯了起來，淡聲出道：“此事不要聲張，你先告知村長，下步如何讓村長定奪?！?p> 小伙計撐起發(fā)軟的身子點頭，迅速向門外跑去，他遲疑片刻，轉(zhuǎn)頭一看，只見安小小仍負手站立在病人床邊，低頭垂眉，不知在沉思什么。
村長聽了小伙計的話驚駭不已，連忙攙住小伙計來到館內(nèi)。安小小依舊站在床邊，見到他來，主動讓出位置。
一張青白交加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村長只覺腦袋一陣發(fā)暈，堪堪扶住小伙計才不讓自己倒下，他顫聲道：“死了？”
安小小沒有出聲，垂眸不語。
“這?！贝彘L閉上眼睛，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開口道：“這只能報官了?！?p> 稻香村平靜生活了十幾年，今遭算是頭回死了人，還死得是外鄉(xiāng)人，這回怕是善了了。
“一旦報官，縣令必會派人來查，到時候這事......”村長話說得隱晦，安小小一下便知，她直言道:“既是在我醫(yī)館出的事，那就是我的責任，村長你盡管報官，有什么事我來處理。“
“都鬧到縣里了，你能怎么處理！”村長氣得只搖頭，但現(xiàn)在只能選擇報官，他從胸前掏出村印，親手寫下一份書信，交由小伙計將他送出。
村里發(fā)生命案乃是大事，縣里衙役快馬加鞭，竟不到半日就抵達了醫(yī)館。兩個衙役身著官府，踏馬而來，一入村里就引起了各家各戶的注意，正在務農(nóng)的三憨正巧看見了這個場景，互相對視一眼，扔掉農(nóng)具拔腿就向醫(yī)館跑去。
“就是這人？”衙役拿出馬鞭懟了一下病人身體，他粗聲粗氣道：“把藥方呈上來。”
安小小一言不發(fā)，衙役說什么便做什么，直到其中一人抽出刀，要將病人衣服劃開。她上前一步抬手擋在病人面前皺眉道：“官爺，這樣可不好吧。這刀劍無眼，萬一傷到身體，破壞了證據(jù)如何是好?！?p> 衙役被駁了面子，心下有些不爽，但見安小小說話在理，也只能勉強點頭，收回刀，該用刀鞘去撥病人衣服。
仵作隨后才到，他先自己檢查了病人身體，又將藥方細細研究，嗅了下還未來得及收的瓷碗碎片，點頭道：“應該就是意外身亡，我們通知家眷過來領人，你們出點銀兩給點賠償，就可以了?！?p> 結案的速度讓村長大吃一驚，他在旁邊欲言又止，最后化為一聲嘆氣，背過了身去。
“就這么結案了？”安小小皺眉，“萬一是有人下毒，或者死于某種手段，你們不再查查？”
“不然你想怎么樣？”衙役用一副微妙的眼神看她，似乎在罵她是不是腦子有點毛病。
“那若是我們通知家眷過來領人，他們懷疑人是我殺的，或者讓我做出其他補償，我該如何?！卑残⌒坏溃骸澳銈兤鸫a也要出個公文昭告下?！?p> “身體無外傷無中毒跡象，藥方藥碗均正常，還有什么可查的?！绷硪晃谎靡鄄荒蜔]揮手，拉出仵作的手就要離開，領走前他看向安小小，補充道：“縣長大人平日公務繁忙，這點小事就不要總去勞煩他老人家了，后面要沒發(fā)現(xiàn)什么新證據(jù)，此事就按意外身外結案?！?p> 言下之意就是這事就這么結了，剩下的不關他們的事，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別來自找麻煩。
等幾人走后，村長氣得連喘了好幾聲，他擺擺手拒絕掉了要來攙扶他的小伙計，自己坐在桌邊撫摸胸口。
“姑奶奶！剛剛衙門來人了！”憨二的大嗓門由遠及近，三人跟下餃子般接二連三闖入了房間，等見到床上躺著的人后，三人直接僵立在地，不敢言語。
“這真，真死了？”憨二不敢置信道。
“這咋辦，縣里都來人了，咱是不是要跑路?！毙『┞曇舭l(fā)顫。
“要跑也是我跑，有你們什么事?！卑残⌒〔荒偷負]手，把幾人都趕了出去，她攙扶起村長，離開屋子，轉(zhuǎn)身把門上了鎖?！斑@幾日縣里就會把他身份查明，到時候自會有家眷來上門領人，這人就放在這里先別動?！?p> “放這，放這不得臭啊?！焙┤÷暤?。
安小小當做沒聽到，扶著村長下了樓，其余幾人再待在走廊也沒意思，紛紛離開。
原本緊閉的窗戶突然從外面被撬動開來，一道黑色的人影一閃而過，床上的病人立刻消失不見。
醫(yī)館治死了人這事在村里傳得沸沸揚揚，原本熱鬧的醫(yī)院頓時門可羅雀，容娘那時還在縣里采購布料，等她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趕回醫(yī)館時，館內(nèi)只剩下了安小小和幾名村內(nèi)雇的伙計，其他的郎中學徒均被她遣散了回去。
“安娘，我回來晚了。”其余的伙計因為無事可做都打發(fā)到了后院打掃，空空蕩蕩的大堂只有安小小還坐在柜臺后面，容娘見到這個場景，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她握住安小小的手，抽噎道：“是不是誰出了錯，讓你來背了這事?！?p> “我沒事，多大點事?！卑残⌒∧檬峙敛恋羧菽锏臏I珠，笑道：“你回來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我正愁書玥、羽策沒人帶呢。”
“這幾日我要住醫(yī)館這，不方便回家，顧秀才心善，收留他們在那多住了幾天，你要是回來，剛好可以接他們回去。”
“我一會收拾妥當就去接他們?！比菽镂讼卤亲?，突然環(huán)顧四周，高聲道：“大武呢？大武扔下你一個人跑了？他還是不是個男人！”
哎，那個......
安小小嘴巴張了又張，最后決定選擇沉默不語。容娘見她這樣，眼淚又開始啪嗒往下掉，安小小長嘆一口氣，將她摟入懷中輕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