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意料之外
姜鈺一陣頭皮發(fā)麻,甚至下意識就想動刀。
但默默忽然變回貓身,跳到了她的肩頭,輕輕蹭了蹭姜鈺的耳朵,
姜鈺頓了頓,冷靜了下來,瞥見那李寒光和馮夢生的視線都若有若無系在她身上。
這二人不像是認出無字天書的樣子,應(yīng)該只是懷疑她與師父來自銜云山的事情。
師父沒了蹤跡,她只要咬死了不說,對方雖然難纏,但仍然能擺脫困境。
但若是她貿(mào)然出手,后果可想而知。
可不能沖動,需得冷靜行事。
她掀了掀眼皮,好似被逗樂了一般,笑出了聲。
“你是說你們星衍宗上一代叛逃的弟子,號登明的擬雀先生,是我的師父?”
“正是他!”
李寒光眼睛一亮,急切道:“當年他盜走了我星衍宗兩件至寶,你要是知道他的下落便告訴我們,星衍宗欠下你一個人情!”
“我記得那位擬雀先生乃是妖靈化形,他前身為山林走獸,后被你們宗主陶星衍收入麾下,做了關(guān)門弟子?!?p> 姜鈺笑道:“世人皆調(diào)侃他為鎮(zhèn)山獸,尊敬的叫一聲擬雀先生,大有唾棄他背離妖道罵他走狗的。聽聞他二十年前陶宗主亡故,他就消失不見了,想來是妖性不改,自己逃了?!?p> “你怎么會覺得我一個剛下山的小弟子會知道這個大妖的行蹤?”
李寒光盯著她的眼睛,見她目光澄澈,坦蕩自然,并不像說謊。
“姜娘子,我不信你?!?p> “不如你隨我們回御靈府,待用過搜神術(shù)之后,你便可以離開?!?p> 姜鈺一聽這話,覺得李寒光實在荒唐。
不知道是位高權(quán)重年紀輕,還是沒腦子,能在人前輕易說出要對人用搜神術(shù)這種話來。
她垂下眼,慢條斯理道。
“御靈府?我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人物,怎當?shù)钠鹩`府星主來搜神?”
“二位貴人,可別誤了你們御靈府的名聲?!?p> 李寒光著急,還想說話,但被馮夢生攔了下來。
那書生打扮的男人,渾身掩飾不了的貴氣,他站在高處睥睨著下面的姜鈺等人。
馮夢生雖然依舊帶著笑容,但語氣卻冷酷又傲慢。
“姜娘子和這位郎君,最好還是與我們走一遭御靈府,不然后果不是你一人能承擔(dān)的下的?!?p> “仙師可否等等?!?p> 他還沒說完,被一道沙啞的聲音打斷,幾人轉(zhuǎn)過頭,正是那形同枯槁的裴元紹。
他動了動眼珠,手里仍緊緊抱著裴雯雯,只是抬起頭來,問道:“我記得御靈府有規(guī)矩,揭榜之人若未能達成任務(wù),就不能算作事了?”
馮夢生一向?qū)κ譄o縛雞之力的百姓和善親厚,更何況這裴元紹是朝廷的人,更不提前段時日還被上頭外派了,前途指日可待。
他耐心道:“裴大人可還有什么事?大可委托給我們御靈府?!?p> 裴元紹冷笑,轉(zhuǎn)頭向姜鈺問道:“前幾日你我曾在花官殿前相見,我當時求你保住眾人性命,那我現(xiàn)在問你,胡家郎君可否有救?”
姜鈺心里猛然一跳,沒有料到裴元紹會來質(zhì)問她。
她對裴元紹始終有些于心不忍,畢竟那日在花官殿還應(yīng)下來救人性命。
可那胡傅,行事實在卑劣!
換新娘,還雇人劫道,人面獸心這種形容都不足以顯示他的惡!
他命有此劫,別說是被剜了雙眼,就是因此失了性命,也是活該!
裴元紹看她半晌說不出話來,垂下頭捏緊了手里破碎的嫁衣。
“沒有救人性命如何算完成,你們都不許走!”
他這一嗓子震住了還欲說話的馮夢生。
姜鈺也楞在了那,她有些無奈:“裴大郎,我是術(shù)士,不是醫(yī)者,此處邪祟已除,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不管!”
裴元紹嘶吼喊著,緊緊抱著懷里的裴雯雯,神色戚戚。
“你說你要斬除邪祟,雯雯也跟著去了,我可以不怪你。但人命關(guān)天,你既然釀成了這個后果就應(yīng)該要負起責(zé)任來!”
“你得把人救回來?!?p> 相陽拉了拉姜鈺,一臉正色道:“裴郎君,姜鈺或許無法,但我萬象谷有秘法,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細聊。”
裴元紹點了點頭。
一旁被冷落的馮夢生皺起眉頭。
“裴大人,你這意思,是要帶人走?”
“馮主事,這可是你們御靈府的規(guī)矩?!?p> 裴元紹冷了語氣,“這件事情若非你們拖沓,我妹妹何至于落到這種地步?”
“御靈府做事如此跋扈,等到此間事了,我定會向圣上參你們一本?!?p> 馮夢生嘆了一口氣:“裴大人,并非在下刻意阻攔,這兩人沒在御靈府記檔,又將這邪祟直接斬殺,我們是秉公處理將其帶回,就不要為難我們了吧?!?p> “馮主事,你不為難我,我自然也不會為難你。”裴元紹頓了頓,“就在這個院內(nèi),你讓我跟他們說幾句話,他們救了胡家被害的兩人,我也不會怎樣?!?p> 馮夢生退了一步,他瞇了瞇眼:“既如此,我們便在院外等候,裴大人,你盡快?!?p> 李寒光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馮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萬一她手中真的有無字天書,可是大事。”
馮夢生湊到他跟前低聲說了幾句話,這才撫平了他疑惑的心緒。
李寒光斜斜看了他們幾眼,這次跟在馮夢生身后。
警告的意味頗為明顯。
姜鈺垂著眼,握緊了手中的登仙,心中無比掙扎。
相陽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道:“裴郎君,你有什么疑惑不妨直說,若我能解答便替她答了?!?p> 裴元紹默默不說話,將裴雯雯的尸身平穩(wěn)的放在地上,紅著眼看向姜鈺,站起身來。
居然俯身向她作揖。
“小仙師,雯雯的事情,若非你們插手,想來定會造成更大的百姓傷亡。裴某熟讀詩書,知道孰輕孰重,前塵過往皆不再追究。
我只想知道,那胡傅此人能不能救?
他該不該救?”
姜鈺抬起頭,瞧見那裴元紹眼中滿是堅定,心中大震。
他,他果然不是來追究的,他猜到胡傅所為了?!
相陽站在他身前,看著姜鈺啞然的模樣,沉吟了一會。
“裴郎君,要是讓我說實話,胡傅此人死得好,不該救。”
“你有所不知,胡傅早就背棄鴛盟,且不說他辜負裴娘子的事情,就是那日裴娘子遇害都有他的手筆。若是這種人日后在朝為官,定是禍種!”
裴元紹目光中一下失去了光彩,似乎得知了真相讓他不堪打擊,踉蹌著后退了一步。
他看著破碎不堪的妹妹,身體逐漸冰冷了下來,心中下了決定。
“二位小仙師,裴某送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