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丫挨過鄭壹德的一鞭子,知道厲害,才不會傻乎乎的任由他又打,看鞭梢又掃過來,往旁邊一躲,抓住鞭子用力拽了過來。
鄭壹德畢竟年過半百,體力和反應大不如以前,被他冷不丁將鞭子拽走,差點絆倒在地上。
鄭元信和媳婦趕緊將他扶住。
鄭壹德指著田二丫:“反了,反了天了,還有人敢這樣對待鄭家的二爺!老大,你給我拿棍子,施以家法?!?p> 鄭元信還沒有開口,田二丫又發(fā)話了:“鄭二爺,你這是蠻不講理。你讓人干活,不給人吃飽肚子。說你兩句,你還想拿鞭子抽人。我都把你的辮子給你搶過來了,你還想找?guī)褪执蛭?,你就不能反思一下你的所作所為嗎??p> 鄭元信媳婦將柳葉眉一挑:“田二丫,你少在這里撒潑。旁邊的衣服和鞋子是我讓下人給你準備的,趕緊拿去換洗。打鐵院由二叔掌權,你再敢頂撞他一句,我讓人打你板子?!?p> 田二丫看到旁邊的凳子上一摞衣服和幾雙鞋子,立刻有些局促不安,將鞭子扔在地上,小聲的問:“大少奶奶,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是。這是我房里丫鬟不要的衣服和鞋子,也有七成新。你拿去換了,趕緊把你自己身上那件衣服換掉,臟乎乎的,像什么樣子?!?p> “謝謝大少奶奶?!碧锒颈鹨路托?,小跑了兩步,又停下,怯怯地問,“大少奶奶,我該去哪里洗漱?”
“院子里最西側的房間是女人洗浴室,你也可以去那里?!?p> “謝謝大少奶奶。”田二丫鞠了個躬跑開。
鄭壹德氣的胸膛劇烈起伏,直喘粗氣。
鄭元信安撫:“二叔,那就是個鄉(xiāng)下野丫頭,沒有受過管教,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鄭元信媳婦也勸慰:“二叔,她剛來鄭家,不懂鄭家的規(guī)矩。您別跟她計較。回頭,我把她打發(fā)出打鐵院,您老眼不見為凈。”
“別!”鄭壹德得緩過來,深吸一口氣,“就讓這野丫頭留在這里,我就不信了,我還治不了她這個黃毛丫頭。”
鄭元信拉他坐下:“二叔,您跟她較什么勁?等過幾天,老四那個出走的新娘吳大小姐出現(xiàn),解釋清楚田二丫和老四都被迷暈,什么關系都發(fā)生不了。田二丫就得該滾蛋了。她不走,我讓下人拿棒子把她給打出去?!?p> “姓吳的既然逃婚,就沒有可能再出現(xiàn),你不要再想著老四那個婚事了?!编嵰嫉掳姿谎?,“我今天就說下,不管外面發(fā)生什么事,田二丫這段時間就得來打鐵院。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少本事。老子年輕的時候,出去走西口,什么人什么事沒見過,區(qū)區(qū)一個黃毛丫頭還敢在我面前撂撅子,老子把她那身反骨抽出來打,就不信把她制服不了?!?p> 鄭元信和媳婦看老爺子真的跟田二丫較上勁了,再勸也沒用,只得不再相勸。
鄭元信媳婦看鄭壹德吃完飯回屋休息,抱怨:“二叔這事做的是有些欠缺。在這里犯錯干活的人,出去之后都會抱怨打鐵院的伙食差勁,飯菜給的不多,咱們鄭家是積善人家,不能老讓人在背后說咱們小氣。”
鄭元信瞪他一眼:“你少說兩句。這打鐵院有二叔管理,他怎么調(diào)理這些人,有他的分寸和方案?!?p> “有什么分寸?弄得這里的人不敢言語,一天到晚不說一句話,沉悶陰郁,我的小丫鬟都不敢進來?!?p> 鄭元信瞪她一眼:“你今天的廢話怎么那么多?你是長房媳婦,要謹言慎行,懂不懂?”
鄭源信媳婦嘟囔:“你現(xiàn)在越來越霸道,話也不讓人說了。有本事你在老二、老三面前也這么硬氣?!?p> 鄭元信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她繼續(xù)嘮叨:“二叔也真是的,田二丫不就是想多吃兩碗飯嗎?咱們也不是管不起,給她就是。原本,我還想趁著給她衣服和鞋子的機會,問她在淬火的過程中往水里加什么油脂,這下得了,也不好意思再問她的伎倆?!?p> 鄭壹德的聲音傳出來:“她一個鄉(xiāng)下打鐵的,能有什么伎倆,咱鄭家打鐵就按祖?zhèn)鞯姆椒üば?,一步一步來才是正理?!?p> 鄭元信媳婦嚇了一跳,囁嚅:“二叔,您不是在休息嗎?”
“你在外面嘮嘮叨叨,我能睡得著嗎?”
她嚇得噤若寒蟬。
鄭元信瞪一眼媳婦:“大鐵院的事情,你少多嘴。還不趕緊出去?!?p> “是?!?p> 鄭壹德擺手:“老大,你也回去吧!抽空來看看我就行,要實在忙,也不用經(jīng)常過來?!?p> “二叔?!编嵲趴此麚]手,只得和媳婦退出去。
鄭壹德待他們夫妻走出打鐵院,立刻變了臉色,對院內(nèi)打鐵的鐵匠和拉風箱的婆子們交代兩句,得意的微彎唇角,躺在躺椅上等著看戲。
田二丫在洗漱房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換上干凈衣服,神清氣爽。她出來一看,院內(nèi)的其他人都在忙著,也趕緊找活兒干,站在一個鐵匠身邊幫忙遞工具。
鄭壹德在旁邊冷眼看著,說實話,田二丫這個鄉(xiāng)下丫頭能干的超乎他意外。他想著,九口大水缸要刷洗干凈和裝滿水,怎么著也得一天時間,田二丫會累的汗流夾背,什么都顧不得做。沒想到,她用半天的時間就做完了,又主動跑到鐵路旁邊看鐵匠如何打鐵。他怎么能讓她如愿?他給那名鐵匠使個眼色。
田二丫見鐵匠將燒紅的剪刀片從熔爐里抽出來,快要碰到自己,趕緊往后退一步,還是被滾燙的剪刀片碰到手背,疼的她直吹手,小跑著跑向井邊,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趴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鄭壹德拍腿哈哈大笑,這招雖然損了點兒,但是有效,一收拾就一個準。瞧這丫頭疼的五官變形,就不信她不屈服。
田二丫爬起來,跑到井邊用冰冷的井水使勁沖洗手背。經(jīng)過半天的沖洗,手背的灼熱溫度消去一些,很快鼓出一個大水泡。
鄭壹德在旁邊幸災樂禍,說風涼話:“小丫頭,鍛制剪刀是那么好學的嗎?除了在打鐵的時候容易被煙熏火燎,受高溫烤制,還特別容易被燙傷燒傷,我看你別受這個罪了,隨便在鄭府大院找個家丁嫁了得了。不過,就算是家丁也未必能看上你。鄭府院內(nèi)的丫鬟們都很漂亮,要是論姿色,你在鄭家的所有女人里面倒數(shù)第一。就你這副尊容,將來很可能嫁不出去,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