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錯愛
“真是真的?”韓棟來顫抖著聲音,難以置信地朝韓容川問。
“這是醫(yī)院報告,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了?!表n容川眼里全是暢快,還有幾分狡黠。
韓棟來將他隨手丟過來的那張孕檢報告纂在手里,用那一雙宛如死魚目一般的眼睛去看,幾乎是貼到了臉上。
“造孽,造孽?。 彼p手抖如篩糠,仰頭絕望的大喊一聲。、
“爹,你說他該叫你什么?”韓容川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深邃的眼睛里藏著笑里藏刀的陰狠和毒辣。
“你,你這個逆子……”
“爹,你千萬別動怒,我這可是跟你學(xué)來的,當(dāng)年你不就是這樣對我娘的嗎?”韓容川俯下身撿起那張孕檢報告。
“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罷了,你可以搶走我心愛的女人,那我也可以霸占你的女人啊,爹我可是有樣學(xué)樣,你不是還總夸我有你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嗎?”
他冷笑一聲,將那張孕檢報告輕輕放在桌上,繼續(xù)道,“當(dāng)年我告訴你我喜歡上了詩茵,我想娶她,可你怎么做的?你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他給納進了門,任憑我苦苦哀求你也無動于衷,還將我關(guān)在后院,讓我自生自滅,你讓我怎么放下?你以為你給我你全部的家產(chǎn),我就會放下這些仇恨嗎?”
韓容川滿含恨意的說著,目光中全是涼意。
“爹,不,準確的來說你應(yīng)該是我大哥了,馬上我就要有一個孩子了,是你的四姨太給我生的,大哥!”韓容川湊到韓棟來耳邊輕輕說著。
“逆子!”
韓棟來舉起手,想要朝他臉上打去,可他剛舉起手來,一口氣沒上來,急火攻心,噴射出一口老血。
暗紅色的血,濺到了韓容川銀白色的西裝上,那抹紅,鮮亮得刺眼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韓棟來死了,是活活氣死的。
一張老氣橫秋的臉上,仿佛還充滿怒氣,五官扭曲得有些嚇人,嘴邊蒼白的長胡須上,濺滿了鮮艷的血液,一串串,就像雪地上的梅花印。
韓容川顯得十分淡然,他撇了他一眼,淡淡地從西裝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塊黑色的方巾來,輕輕擦了擦自己面前的血跡,然后將那張方巾輕輕蓋在韓棟來的臉上。
他瀟灑轉(zhuǎn)身,將自己沾滿血跡的白色西裝脫下,隨意丟在暗紅色的地毯上。
梁玉秋已是滿眼淚花,眼底的悲涼之意,她的眼睛似乎已經(jīng)盛不下了一般,就要溢了出來。
此刻,門外突然一聲悶雷響起,一場大雨驟然下了起來。
雨聲用力的敲打著磚瓦,狂風(fēng)肆意地搖晃著院子里的梧桐樹,也搖晃著她已經(jīng)被傷得四分五裂的心。
韓容川心如止水的眼睛突然對上了她如霜降般寒冷的眸子。
那一瞬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不知是不是被風(fēng)吹進了衣裳里。
他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可怎么樣也無法開口。
梁玉秋瞳孔驟然一縮,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恰好,這時候穆詩茵撐著一把油紙傘從門外廊子里走來。
她穿了一件天青色的及踝長裙,外面搭了一件白色的針織軟衫,一頭長發(fā)用一個水晶夾子挽在腦后,宛如一朵盛開在雨中的藍蓮花,清新又叫人驚艷。
她一張白皙的臉,只是略施粉黛,就美得叫人移不開眼睛,這時候梁玉秋才發(fā)現(xiàn),她居然長了一雙攝人心魂的狐貍眼。
她剛跨進屋子,韓容川就急忙迎了上去,替她收了傘。
穆詩茵上前來,臉上全是善解人意的溫柔,“玉秋妹妹,你現(xiàn)在身子不方便,快快回去休息,我來安排老爺?shù)暮笫掳?。?p> 她的發(fā)髻上斜插了一只鑲著白玉的發(fā)釵,發(fā)釵上還有兩串珍珠流蘇,隨著她一顰一笑,就輕輕抖動起來,稱得她既靈動又美麗。
這時候她才恍然想起,她頭上的發(fā)釵自己以前分明是記得的,是那日在街上見韓容川買的,原來是送給她了啊。
“妹妹?!币娝錾?,穆詩茵又叫了她一聲。
她的聲音可真是好聽,婉轉(zhuǎn)得像窗外雨打玻璃的聲音。
“好,就勞煩姐姐了?!彼恢雷约涸趺凑f出這句話的,她腦子里想的明明是,上去給韓容川一個耳光,然后和她大吵一架。
她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撒潑哭鬧,只是禮貌的退場。
韓棟來的葬禮辦了七天,她也就躺了七天,她似乎是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有氣無力,好像丟了魂魄,或許是在那個下著瓢潑大雨的那天,受了涼。
終于在躺了半個月后,她才從床上起來,因為那天天氣格外的好,窗外春暖花開,陽光暖暖的,坐在床邊都可以嗅到櫻花的香味。
是春天來了,她心里這樣想著。
坐在窗前的梳妝鏡前,她是這半個月來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自己的模樣。
亂糟糟的頭發(fā),一張面黃肌瘦的臉,她不知怎么的,腦海里突然想到一句:人比黃花瘦……
“太太,今天天氣真好,我等等陪你出去走走吧?”翠珍替她梳洗,試探性的問。
“容,三少爺這些天來過嗎?”她突然問。
“沒有,不過大年三十那天倒是請人過來讓你一道去吃年夜飯了,只是那時候太太你病著,就沒有去?!贝湔湔f道。
她心里涼涼的,抬眸看了一眼窗外。
院子里的海棠已經(jīng)起了花苞,櫻花也開得如火如荼,陽光從遠處撒下來,均勻的洛在花朵上。
她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開始微微隆起的肚子,眸光了閃過一絲悲痛。
“翠珍,給我換衣服吧,我一會兒要出去一趟?!?p> 換好了衣裳,她和翠珍出了門,可沒想到,剛到樓下,便與穆詩茵碰面。
她其實對穆詩茵并沒有什么敵意,只是她現(xiàn)在并不想看見她,因為她不知怎么去面前昔日的好友。
她正想走開,卻還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
“玉秋妹妹?!彼鲃咏凶×怂?p> 她不得不停住腳,“詩茵姐姐。”
穆詩茵上前來拉住她的手,“妹妹,我知道你病了好一陣子了,特意想今天來看看你,看樣子你已經(jīng)恢復(fù)差不多了?!?p> “多謝姐姐關(guān)心,我好了許多。”
穆詩茵依舊是如沐春風(fēng)般笑著,讓人毫無抵抗力,“怪我,這些日子沒有抽出時間來看你,只是因為我前些日子去和容川去忙著準備結(jié)婚的事宜,我們?nèi)ベ徺I了很多新婚用的家具用器,還去拍了照片,昨天還去買了些首飾衣物。直到今天才得閑?!?p> 梁玉秋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可臉上還得裝作若無其事。
“對了,婚期就在四月中旬,容川說四月天氣更好些,方便我穿婚紗,其實我也沒有那么喜歡婚紗,只是容川說洋人結(jié)婚都穿婚紗的?!蹦略娨鹩掷^續(xù)道。
梁雨秋捂著自己的肚子,低下頭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愛錯了人,把真心付諸流水。
但是,錯的不是自己,自己是受害者,是韓容川欺騙了自己的感情和真心,自己不能不清不白做了他的棋子,利用完就棄之敝履,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更何況,穆詩茵明知自己懷有他的孩子,卻還能這樣極其張揚地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豈不欺人太甚。
此刻,她突然放棄了主動退出的念頭,抬頭與她四目相對,眼里多了幾分堅毅。
“你知道,我肚子里懷的是容川的孩子?!彼樕届o,眼睛里充滿力量,說出來的話卻極其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