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搬出去
夜色如墨,將整個天幕占盡,她凄苦的背影在偌大的房間內(nèi)顯得格外孤獨。
此夜,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月亮似圓盤高高掛在東邊的樹枝上,月華如練,纏繞在她床邊的白紗窗簾上。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時悲從中來,哭得淚眼迷蒙。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起身,擦干了眼淚,翻箱倒柜,開始翻找什么東西。
終于,她翻開最后一個抽屜,在里面找到了一個紙條,上面寫的正是令狐卿的電話號碼。
她赤腳從臥室走到了自己屋子的客廳,用座機電話給令狐卿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她眼中充滿期待,可隨著長長的鈴聲響起,希望也隨之消滅。
她有些失望,將電話掛斷,電話里的忙音讓她有些無措和迷茫。
她的白衣素裙,在不開燈的客廳,隨著窗外飄進來的風輕輕搖晃,就像她那顆獨自飄零的心。
她轉(zhuǎn)過身,低著頭準備離開,突然一陣空靈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將她嚇了一跳,但很快她就接了起來。
電話那邊響起令狐卿溫柔的聲音:“喂你好,我是令狐卿,請問您哪位?”
她突然緊張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許還是因為她不知怎么和他說起,總是覺得難為情。
“喂,能聽到聲音嗎?”直到電話那頭又傳來令狐卿幽靜又清冽的聲音。
她纖細的手抓著電話線,終于緩緩開口,“令狐醫(yī)生,是我,梁玉秋?”
他似乎并不驚訝接到她的電話,聲音依舊平靜,“梁小姐,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想,我……”她話到嘴邊,可不知如何開口,又怕他取笑,又擔心在電話里三言兩語難以說清楚,只好約他明天當面談。
令狐卿滿口應(yīng)允,“好,那明天上午我在江北約見咖啡館等你,我們當面談吧。”
“嗯?!彼p輕答應(yīng)。電話那頭也變得沉默,她又道,“那就先這樣吧,我要掛斷電話了,這么晚打擾你,真是不好意思?!?p> 令狐卿的聲音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總是讓人能很快平靜下來,他心如止水,“心情不好更要早睡,晚安,我們明天見。”
他的聲音很好聽,雖然平靜無波,像醫(yī)生對一般患者的好意提醒,但是讓人聽了總是心生暖意。
第二天一早,梁玉秋起了很早,她收拾了些東西,打算見完令狐醫(yī)生回去看看母親。
上午九點,她乘坐電車到了約見咖啡館門口。
咖啡館的位置很好找,就在江北碼頭旁的一條大道里,咖啡館裝修很有英式裝潢的氣派和典雅,門口擺放一株半人高的綠植,咖啡館的墻體是透明的玻璃,從外面可以清晰的看見里面,靠窗位置坐的客人。
她有些拘謹,擔心自己的衣著和這地方不搭,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走進咖啡館,她抬頭用目光四處尋找令狐卿的位置。
終于,她在轉(zhuǎn)角長廊最里面的位置看到了他的身影。
咖啡館里坐的大多數(shù)都是身著洋裝的洋人,他們手里拿著報紙或雜志,穿著肥大又華麗的裙子,或者西裝,看起來自信又優(yōu)雅。
她幾乎是低著頭,快速地往令狐卿那邊走。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來晚了?!彼龓е敢庹f著,在他對面坐下。
她滿臉通紅,細汗烘烘,雖然不施粉黛,但是皮膚細膩光滑,眉眼娟秀,渾然天成叫人看了也忍不住目不轉(zhuǎn)睛。
“無妨,我也剛到?!绷詈漭p輕道。
他放下手中的報紙,抬眸朝她看去。
她清秀俏麗,就像細雨紛紛中一朵仰著頭不肯低頭的白色茉莉,臉上因為著急趕來而生出的紅暈,像是雨后彩色的虹彩映射到純白的花瓣上的絕色。
恰好,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底長裙,裙上用金色絲線繡制淡淡的金縷花樣,隨著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在光中閃閃發(fā)光,就像她也在散發(fā)著光芒一樣。
他看得有些出神,突然他發(fā)現(xiàn)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這才料到自己有些不禮貌,連忙收起目光,開了口,“梁小姐,你今天想找我出來談,是不是你想通,要出來工作?”
梁玉秋臉上有些難為情,“嗯,我仔細想想,你說得對,女人的確應(yīng)該有自己的事業(yè),不應(yīng)該把自己埋沒在家庭里?!?p> 見她已經(jīng)想通,他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忙道,“你能這樣想,太好了,你知道嗎,在國外很多發(fā)達國家,女性和男性一樣從事各行業(yè)的工作,她們不是像我們國家的女人一樣,結(jié)了婚就在家相夫教子,雖然這樣對于有些女人來說是幸福的,但是對于大多數(shù)全職媽媽來說,這樣真的很不幸福,女人一樣可以和男人一樣,在事業(yè)里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價值。“
“嗯,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她又道。
“如果你不嫌棄,可以來我們醫(yī)院,我早聽說你在這方面極具天賦,即便你沒有學習過醫(yī)學,但你自學醫(yī)書,竟然也能自己制造藥品和化妝品,這是令我驚喜的?!?p> 他說起這話的時候,滿眼都是對她的傾佩,他是欣賞她的。
“我不能去你工作的醫(yī)院?!睕]想到,她幾乎沒有猶豫,就拒絕了。
“為什么?”他有些失望。
“我不能連累你,我知道你和韓容川是好友,我與他現(xiàn)在無情無義恐怕是仇人,你如此幫我,恐怕他會和你失去情誼,更何況,現(xiàn)在,你和我都得罪不起韓容川。”
沉默半晌,他才道,“我朋友在江北開了一家報社,如果你嫌棄可以去做,剛開始去可能會很辛苦,工資也不多,但是足夠養(yǎng)活你自己?!?p> “好,不管怎么樣我愿意去試試。”她滿懷感激,開朗的樣子看了讓人也備受鼓舞。
令狐卿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地說,“我也會幫你安排處理掉你肚子里的孩子,這件事情宜早不宜晚,晚了會有很大的風險。”
她怔了怔,眼神里全是詫異,“什么?”她又才反應(yīng)過來,“令狐醫(yī)生,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并沒有打算拿掉這個孩子,他已經(jīng)有心跳了,他是一個鮮活的生命,我不會放棄他的,哪怕我以后我一個人生一個人養(yǎng)?!?p> 他眸光一沉,有些心疼,“可是現(xiàn)在你帶著她,她會成為你的累贅?!?p> “他不是累贅,他是我的孩子,我很愛他,不管他的父親是不是韓容川,不管他接不接受這個孩子,都無法改變我愛他這個事實?!?p> 她說得很堅決,她似乎已經(jīng)下定了主意。
“對不起,我狹隘了?!绷詈溆行┎缓靡馑迹暗遣还茉趺礃游叶紩湍愕摹!?p> 話音剛落,她又繼續(xù)道:“我打算從韓家搬出來。”
他很吃驚,但又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沒有追根究底,只是問,“需要我?guī)湍阕鍪裁磫幔俊?p> “你可以明天幫我準備一輛車嗎?我要把東西都搬出來,和韓容川做個了斷?!?p> 她眼睛里都是真誠,她現(xiàn)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這個朋友了。
“好!”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