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那個男人讓你交給我的信?”
徐娉婷面色平靜地翻看著有些皺巴巴的信封,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元神期強者寫給自家女兒的信,里面只有干癟癟的一句話,字還特別難看,白紫蘇在旁邊看了半天才看出來——
“六月初七,后山桃花塢?!?p> 桃花塢?莫非是秦老所住的白家后山桃花林里?
徐娉婷冷笑了一聲:“傻|逼?!?p> 纖纖玉指間,火苗驟起,她將手上的這封信徹底燒毀了。
見到徐娉婷如此反應(yīng),白紫蘇默然,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就怕這種喜怒無常的人牽連到她的身上,要不是徐娉婷眼尖地看到了這封信,白紫蘇才不愿意趟這個渾水呢。
“幫他送信,他給你了什么好處?”徐娉婷忽然問道。
“他教了我靈息小隱訣和一封去玉皇山的推薦信?!卑鬃咸K如是說道,考慮到徐娉婷對白輕塵的復(fù)雜感情,她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敢說。
“是寫給天鳳尊者的推薦信?”徐娉婷神色愈發(fā)難看了。
白紫蘇略感驚訝:“正是?!?p> “呵,小氣鬼。”徐娉婷冷冷的吐槽道,“你還說漏了一樣吧,他當(dāng)初誆騙你的時候,是不是說了我會送你一場大造化?”
白紫蘇:“……”她哪敢提?。?p> “放心,你不是第一個替他送信的人,在這兩百七十九年里,你是第九個,每個人我都會送一場造化給他們,就看你們受不受得起了。”徐娉婷的神色還是如此的冷,但雙眸之間卻染上了一層白色薄霜,直視著白紫蘇,陡增森然。
白紫蘇被這股強大的威能所震懾,那凝練如流的靈力狂暴地鉆進了她的皮膚底下,仿佛一條條食人蟻啃噬著她的肌膚和經(jīng)脈,又癢又麻又冰又痛的感覺瞬間涌入腦海之間,讓白紫蘇不由自主地怒吼出聲,癱倒在地,不斷地顫抖著。
痛……痛……痛死了!
白紫蘇唯一的意識都是這來自四肢八骸的痛覺,她死死地咬牙支撐著,冷汗浸濕了她的衣衫,漸漸露出了她勻稱的身軀。
過了半個時辰之后,白紫蘇到底還是抵不住這股痛覺,意識漸漸地彌散了,就在這時,徐娉婷的靈力再次注入到她的體內(nèi),冰冷的感覺瞬間刺激了她的大腦,讓她混沌的意識再次清醒了過來。
“別瞪著我,我這可是就連稀缺無比的冰火淬體法,只有你醒著熬了過去,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用,一般人我可不會這么便宜她?!?p> 冰火淬體法是何物?在遠古時期的修行界,流行著一種淬煉身體強度以精進實力的修行者,可謂是同境界無敵,風(fēng)光無兩,而當(dāng)今修行界關(guān)于淬體的秘法卻是早就已經(jīng)嚴(yán)重缺失了,物以稀為貴,自然就是十分珍貴之物了。
至于為何會如此稀缺呢?
因為現(xiàn)在的人都不屑用這種苦修的法子了,畢竟在法術(shù)的不斷改良之下,漸漸地超越了這種淬煉身體的法子,在同等境界實力的情況下,自然也就無人再選擇淬體的修行之道了。
但是淬體法在痛苦中激發(fā)人體潛力的法子也讓那些走投無路升級無望的人看到最后的一絲希望,所以歷經(jīng)萬余年,雖不如當(dāng)年的風(fēng)光,但也不至于徹底滅絕。
白紫蘇可不知道這些事情,她只覺得渾身難耐的痛苦漸漸地化作了對徐娉婷的恨意,心中仿佛陡然升起了一團怒火,想要將面前的人徹底撕碎。
徐娉婷挑眉,察覺到白紫蘇的濃郁殺氣,頗感驚訝。在她的認知之中,白家那群貪于享樂的弟子之中,竟然也有年紀(jì)輕輕就凝聚如此殺意的人,這股殺意可是經(jīng)年累月才修得出來的,莫非這些年來,白家有了不小的改善?
但是這股念頭又被徐娉婷按了下去,她與那些白家人沒有絲毫的關(guān)系,白家的養(yǎng)育之恩她早年就已經(jīng)償還完畢了,從此毫無瓜葛,他們的死活都與她毫不相干。
冰火淬體法,顧名思義,利用冰無孔不入的寒氣侵入修煉者體內(nèi),再勾起其最大限度的仇恨怒火,忍耐住身體內(nèi)流竄的冰寒,抑制住想要發(fā)狂的暴虐情緒,于身于心都是一場艱難的修行。
徐娉婷用一只腳輕輕地踩在白紫蘇的背部,卻讓白紫蘇難以掙脫,死死地遏制住她的舉動:“穩(wěn)住心神,勿嗔勿恨?!?p> 此時的白紫蘇可聽不進徐娉婷的話,無論她再怎么掙扎也掙脫不了徐娉婷的壓制,她只能夠無意識地用雙手去摳著海浪沖上岸的堅硬砂石以緩解難以消除的痛苦,她的指縫間全是這種細膩又堅硬的白砂,隨著她不住地大力摳弄,白砂嵌入了她的指尖,絲絲鮮血猶如細小的水柱,漸漸染紅了她的一雙素手。
徐娉婷的神色依舊冷漠,但對于白紫蘇的隱忍卻是愈發(fā)驚訝了,她發(fā)現(xiàn)這個天賦不算出眾的小輩竟然能夠忍到現(xiàn)在,并且一直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的怒吼,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聲從她唇間溢出。
她不知道白紫蘇為何要如此執(zhí)拗地不肯出聲,明明她的暴戾情緒早已被冰火淬體法盡數(shù)勾引了出來,應(yīng)該沒有多余的理智才是,為何還能夠抑制住自己的聲音?
粗短又急促的呼吸從白紫蘇的鼻翼間呼出,渾濁的氣體猶如將肺中的污濁排除殆盡,好似整個身體都在做著如此節(jié)奏的循環(huán)呼吸。
白紫蘇的意識其實已經(jīng)模糊了,她僅僅只是依照多年的殺手習(xí)慣,沒辦法發(fā)出太大的聲音,唯有以自己的一雙手發(fā)泄著難以紓解的痛覺。
她來到這個世上不過三個月而已,與前世的二十余年相比可謂微不足道,在最初的時候,她從來都是最安靜的那一個,不哭不鬧,不吵不叫,站在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孩子形成的圈子外面,像是在冷眼旁觀著世間的一切。那種與人群格格不入的感覺讓她被所有人孤立了起來,直到白謹言教會她收斂隱藏,像一個普通人般地寂寂無聞,這才無人再注意到她。
就連白紫蘇也想不清楚這份格格不入的孤獨是什么,好似烙印在了她的身體里,一筆一劃地烙在她的心底,磨滅不去。
“大道坎坷,前途荊棘,倘若你一直有這份自持,這八荒六合必有你的一片天地?!毙戽虫镁従彽厥栈亓瞬仍诎鬃咸K背上的腳。
冰火淬體法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整整四個時辰都在默默承受著,這份心志實屬難得,所以徐娉婷為白紫蘇下了如此的評語。世人愚昧,以為只要擁有無上的修行資質(zhì)就可一路坦途,熟不知,這世上從來沒有任何的一帆風(fēng)水,只有經(jīng)過寒霜雨雪才可嗅到臘梅芬芳,唯有能夠支持你度過困厄的堅強心志才能抵達彼岸。
====================
事實證明,被打賞的我確實更勤快【doge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