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寶蕓插話附和道:“寶蕓也是,想念從前與姐姐一塊兒玩鬧的日子?!?p> 郭昌無奈,低聲道:“秦舍人說找人算過,今年必須成親。夫人不必傷心,他們成親之后,你們又不是不能往來了?!币磺卸际乔厣崛税才藕玫?,他哪能做主?只能悶在心里,夾在雙方之間,想盡各種理由應付了。
姚氏拉起俞明枝的手,溫柔的搓揉著,嘆道:“出嫁前,我們母女二人定要多多相處。”
“誒。”郭昌生怕她們相處的時間太長,以致于俞明枝露出馬腳,忙阻止道:“寶芝流離在外多年,一路舟車勞頓的趕回來,著實辛苦,不如讓她安安靜靜的歇上幾日再敘舊也不遲?!?p> 等休息夠了,差不多要準備成親前的各項事宜了,學做妻子的規(guī)矩、繡枕面、選婚服等等,忙得腳不沾地,叫她們沒多余的機會接觸。
姚氏不解相公的意思,但既然都這么說了,她不好當著兒女的面反駁,“好,先讓寶芝好好休息?!?p> 閑聊之間,很快到了用晚飯的時辰。奶娘帶來小少爺寶乾,姐弟見面又是哭笑一陣子,姚氏張羅好一桌子的好菜,讓俞明枝坐在她和郭寶蕓之間,說是好聊些姑娘之間的話題,郭昌看俞明枝是個機靈人,便只在一旁聽著,若有什么穿幫的地方好及時補救。
“姐姐,你這些年都去了哪里?叫爹爹和娘親一陣好找?!惫鶎毷|俏麗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憐憫疼惜之色,拉著俞明枝的左手,摩挲個不停就是不肯松開。
姚氏則不斷地給俞明枝夾菜,勸道:“有什么話,吃完飯再說不好?”
郭寶蕓撅嘴,“寶蕓這是關(guān)心姐姐。”郭昌和姚氏笑了,她便晃著俞明枝的手追問。
俞明枝按著之前秦機所說,報了幾個地名,“……靠裝瘋賣傻與人牙子輾轉(zhuǎn)數(shù)地之后,得了空隙逃出來,憑一手女工,勉強度日,尋思著早日攢夠了錢回京城與爹爹團聚?!闭f罷,她用帕子擦眼睛,顯得十分傷心。
郭昌憤恨地捶桌,“這些該死的東西,等我將他們揪出來,非得扒皮抽筋不可?!?p> 俞明枝忙又去安慰“父親”,“這些事都過去了,爹爹切莫再為這種人生氣,不值當?!?p> 姚氏和郭寶蕓聞聽此言,不甘的對視一眼。
“好,不氣不氣?!惫郎厝岬呐呐呐畠旱氖?,夾了一只大雞腿給她,“快吃飯吧,這些年受的苦一定要一一補回來?!?p> “爹爹也吃。”俞明枝乖巧的說道。
郭昌莫名覺得心里暖洋洋的,“好好好?!?p> 一家人接著說說笑笑,這頓飯吃的極為愉快溫馨。飯后又聊了會兒,姚氏親自帶著俞明枝到原先住的澄云院,介紹了新安排的丫鬟婆子,又讓她看看物件陳設(shè)合不合意,直到俞明枝再三表示滿意了后,她才叫她早些歇息,然后帶著女兒出去了。
“娘,您怎么看?”郭寶蕓遞上一張小紙條。
姚氏掃一眼紙上的幾個地名,冷笑道:“自然是要好好的查一查。”
沐浴過后,俞明枝躺在舒軟的床上,繡芙蓉花的床帳將她籠罩在這一方天地里,值夜的丫鬟春桃、群蘭在外間嘀咕,聲音太低,她聽不清在說什么,也不在意她們的話。
演了大半天的戲,她卻一點倦意也沒有。
好像少了些什么。俞明枝翻來覆去一會兒,便估量起郭家。
郭昌對秦舍人唯命是從,對她極好。因為他依附秦機成為皇商,負責皇宮內(nèi)苑布匹采買,因此財力雄厚,人脈廣。
她從前隨述職的父親來過京城三四回,回回游山玩水、吃喝美食,沒有結(jié)交過京中貴女。這次可以憑借郭家小姐和秦機未婚妻的身份,開始認識京中的各路人馬,逐步接近酈望山的勢力,從而查探消息。
俞明枝又翻了個身,冷不丁地隱隱有笛聲傳來。
與從近處聽不同,一樣的樂曲變得更朦朧縹緲,仿佛一道輕紗撫過肌膚,輕柔舒服,又令人安心。
是秦機?
俞明枝躺在床上沒動,沒料到大半夜的,秦機還有這樣的心思。
外間的丫鬟開門去查看,回來嘀咕一句“沒看到人”。
這笛聲的催眠效果著實了得,俞明枝只要一閉上眼,困意席卷而來,很快陷入沉睡。
第二天一早,姚氏帶著奶娘亓媽媽叩開了澄云院的門,指揮丫鬟們準備熱水、服侍大小姐更衣梳妝。
“寶芝,你還認識亓媽媽嗎?”姚氏雙手按著大女兒的肩膀,笑著問道。
俞明枝為難的說道:“不大……記得清了?!惫鶎氈ケ蝗搜雷庸兆邥r,只有十一歲,到底是個小孩子,所以有的記憶模糊了,還算合情合理,而且人是秦機親自送回來的,郭家怎么可能會有異議。
姚氏笑道:“沒關(guān)系。亓媽媽從小照顧你,以后繼續(xù)伺候在你身邊,到了秦家,我也放心?!?p> “謝母親……”
“娘,姐姐!”一道歡快如黃鶯般的聲音橫插進來,打斷了俞明枝和姚氏的談話。
接著,郭寶蕓蹦蹦跳跳地跑進來,一手挽著母親的胳膊,一手搭在姐姐的肩膀上,“今天我來陪姐姐說話,娘可不許攔我?!?p> 姚氏笑的眼睛瞇起,“好好好,不攔你們?!?p> “嘻嘻。”郭寶蕓彎下腰,親昵的蹭了蹭俞明枝的臉頰,“姐姐,我們?nèi)セ▓@里玩兒,好不好?我叫人準備桃花酒,是我們小時候想吃,但爹娘不給嘗一口,念想了很久的東西呢。還有各色點心。”
要靠著郭家父女來結(jié)交更多的人,俞明枝沒有拒絕,“好啊?!?p> 姚氏瞪一眼,笑嗔道:“也不讓你姐姐好好休息?!?p> 俞明枝主動開口:“寶芝也想多和母親、妹妹敘舊?!?p> 姚氏笑起來,從亓媽媽手里拿過梳子,親自為她梳發(fā)。
郭寶蕓一邊說話,一邊把玩欣賞梳妝臺上的首飾,一樣精致的發(fā)飾映入眼簾的時候,她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
她記得這支梅枝雀鳥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