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恐事發(fā)何媽尋幼童
上上回書說道,甄英在發(fā)愁學(xué)費(fèi)這件事。
她一開始覺得,既然穿越者的記憶都覺醒了,前世那么多種田文,隨便掏出來,都是變銀子的法子!
更何況,她如今練氣鍛體,算得上是個不入流的修士了。
給她一點(diǎn)本金,她能買下整個云縣。
但是,她沒有本金。
沒有本金也就罷了,大姐為了她上學(xué),當(dāng)了不少衣裳首飾。
這些,一年之內(nèi)必須贖回來。
而甄英要賺錢,也不能用自己原本的身份。
她還想從胡氏那里,得到母親死亡的真相。
現(xiàn)在被大姐看重,已經(jīng)很扎眼了,決不能再橫生枝節(jié)。
大姐前幾天又把自己的端硯、宣紙、徽墨和湖筆都換了劣等,甄英雖然未曾去過族學(xué),卻聽凝露說起過這事兒。
族學(xué)里的子弟,各個都長著富貴眼睛,甄家長房長女的文具變化,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她們嘴上不說,心里卻都在盤算,是不是甄家生意出了岔子,連長女的花用都開始節(jié)省了。
倘若這事兒真發(fā)展下去,大伯經(jīng)商回來,甄家說不準(zhǔn)又得地動山搖。
甄蓮變賣了文具,又得了幾錢銀子,連著之前當(dāng)首飾那些,給甄英一點(diǎn)點(diǎn)掰扯。
“筆墨紙硯,你就跟我合用,過得去就行。現(xiàn)在先把你的贄見禮備上,找個時間,我?guī)阋娤壬?,起碼把這學(xué)期的名額定下來。等我爹爹回來,找他多要些銀子,就有錢辦束脩,你就能去讀書了?!?p> 甄蓮這幾日省吃儉用不說,心里還藏著事兒,整個人都清減了許多,偏偏提到甄英讀書時,眼睛都在發(fā)亮。
甄英有些感動,也有些難過。
都說長姐如母,可自己與她才認(rèn)識幾天?算她哪門子妹妹,值得她賣首飾賣衣?
她推了推大姐,搖了搖頭,意思是錢的事兒,其實(shí)不用發(fā)愁。
沒想到大姐卻會錯了意。
“不行,英兒,你別覺得讀書苦,讀書累,不讀書的日子才是真的有苦又累,咱們女兒家,別說是嫁人,就是嫁了人又如何?”
甄英???
我沒說不讀書?。?p> 甄蓮兀自自說自話:“英兒你放心,大姐就算砸鍋賣鐵,也會供你讀書的。你一個啞巴,連親事都不好張羅。若是讀書,以后年紀(jì)大了,幫人抄書也好,寫對聯(lián)也罷,總是一條出路??赡闳羰遣蛔x書,難道要一輩子被那老虔婆,當(dāng)下人使喚嗎?”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兩個人雞同鴨講,甄蓮循循善誘,甄英抓耳撓腮。
大姐人好是好,就是,太啰嗦了。
她不會看我是啞巴,就把我當(dāng)樹洞了吧?
甄英咳嗽兩聲,決定給姐姐一點(diǎn)小小的震撼
正在她準(zhǔn)備開口的時候,凝露慌慌張張跑進(jìn)來:“大小姐,何媽媽在找四小姐呢?!?p> 甄蓮臉色一沉:“她一個下人,找主子做甚?”
凝露知道,甄蓮最不喜歡聽旁人作踐甄英,當(dāng)下低著頭,聲如蚊吶:“就,就是怕四小姐丟了?!?p> 甄蓮冷哼一聲:“怕英兒丟了?她會那么好心?”
何媽媽確實(shí)沒安著什么好心。
幾天前,她和相好的廝混完,回了屋,見甄英不在,又怕喊人吵醒了胡氏,只自己去灶房上拿水。
順理成章的,看到了鼻青臉腫的翠喜。
一問就知道,如今四小姐可了不得,竟然有了蓮姑娘做靠山。
那時她還覺得沒什么,一個啞巴,能翻出個什么花兒來?
可一連幾天過去,都沒看到甄英人影,何媽媽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連著幾日,胡氏見倒夜香的丫鬟臉生,順嘴就問:“英丫頭呢?”
何媽媽能怎么辦?能說人都消失了三天,自己還不曾找嗎?
當(dāng)即只能陪著笑:“畢竟是本家小姐,伺候夜里也實(shí)在辛苦,她又是長身子的年紀(jì),就沒喊她來?!?p> 胡氏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看你呀,是年紀(jì)大了,心也軟了?!?p> 說得何媽媽內(nèi)心忐忑不安。
到了第四天,甄英還是不在。
何媽媽心中就有些慌亂。猜測是不是大前天早上,被甄英聽到了什么。
想起自己和何四的丑事,她頓時出了一身白毛汗。
甄英是啞巴,何媽媽到不怕她把那些丑事抖摟出來。
可甄英若是知道母親遇害,再把人放在身邊……
她倒是不敢原原本本回給胡氏,只能瞞著。
對外,就說四小姐丟了,怕老夫人操心,下人們都得遮掩著點(diǎn)兒。
問起是何時丟的?她也不敢直說,只能說今兒早上,碧紗櫥外就不見人了。
消息傳到大房那里,所有人屏氣凝神,都不敢再觸大小姐的眉頭。
無他,堂堂一個本家小姐,睡在碧紗櫥外頭,這位置比下人何媽媽都不如!
也不是沒有得寵的小輩兒,和長輩睡在一個屋,可明面兒上,人家也有自己的房間。
所有人都看著,甄英缺衣少食,讓她睡那個位置,就是把人當(dāng)丫鬟了!
閨秀閨秀,最低配置,就是得有個“閨房”。
甄英沒有。
她平日里吃在灶房,睡,是睡在胡氏屋里的碧紗櫥外——碧紗櫥里頭是何媽媽的地方,再往里,才是胡氏的雕花大漆床。
這位置不能說是不好,畢竟再靠里面一層住著的人,得照顧胡氏起夜。
只是碧紗櫥外正對著門,雖然有一道屏風(fēng)攔著,到底里外進(jìn)出的人多了些,隱私性很差。
胡氏這個老狐貍,和甄英一個屋住了八年,說是照料孫輩,實(shí)際上就是一種監(jiān)控。
何媽媽和她正隔著一道屏風(fēng),本來就是監(jiān)視甄英的第一責(zé)任人。
現(xiàn)在甄英丟了,胡氏尚未起來,何媽媽就是想趁著這個時間差,把事情遮掩過去。
既然甄蓮給甄英撐腰,她自然要去甄蓮哪兒抓人。
可甄蓮畢竟是長房長女,身份擺著,她的閨房,旁人怎么能隨便進(jìn)出?
何媽媽只得央求凝露去通告。
凝露一方面不敢得罪胡氏的左右手,可另一方面也拎得清白,說一千道一萬,自己是甄蓮的丫鬟。
蓮姑娘既然鐵了心要照顧四小姐,她做丫鬟的,絕不肯跟主子離心。
更何況,甄英身世實(shí)在可憐,遭遇也實(shí)在可嘆,別說是大小姐,就是她這個家生的丫鬟,都有些看不下去。
雖說四房明媒正娶的主母生的女兒,可父母俱喪,整個甄家,沒人給她撐腰。
甄英不主不仆的身份,被胡氏輕飄飄地一劃,直接把人當(dāng)成不要錢的丫鬟了。
對內(nèi),胡氏還要點(diǎn)臉面,給了個說辭。英兒吃住都在老祖宗這里,年紀(jì)還小,給了月例銀子容易被人哄騙。
雇傭童工也就罷了,還白嫖!
老夫人身邊的灑掃丫頭,一個月都有一錢銀子,可甄英呢?
一個八歲小童,穿的是舊衣不說,里頭縫的還是蘆花!
對奴仆都沒有這般作踐的!
想到這里,凝露都恨得牙癢癢。
唇亡齒寒,甄英的今天,未必不是她家小姐甄蓮的明天。
甄英是本家小姐,哪怕胡氏說著不認(rèn),可她的出身是抵賴不了的。
她愿意孝敬長輩,伺候起居,是情分。
不愿意端茶倒水,做下人事,是本分。
凝露想到甄英那么一副可憐樣兒,心腸就不禁硬了起來。
小姐說得對,不顯出點(diǎn)兒厲害,再讓老虔婆這么胡鬧下去,甄英就是她們大房的榜樣。
她故意磨磨蹭蹭地進(jìn)里頭通報,通報完,又刻意去問甄蓮,有沒有什么事兒要吩咐。
甄蓮和她一起長大,如何不知她心中想法?當(dāng)即壓低嗓子問:“何媽媽趕過來,可曾洗漱穿衣?”
甄英疑惑,何媽媽找自己,大姐問這作甚?
卻見那主仆二人交換了眼神,彼此都是了然神色。
等下,你們懂了?你們懂了啥?我還沒懂!
現(xiàn)在還不是開口說話的時候,甄英急的抓耳撓腮。
甄蓮見狀,對著妹妹一笑:“讓那老東西在外頭候著吧?!?
參茶在杯中
新人作者,感謝編輯大大的賞識,這個月山窮水盡彈盡糧絕存款只剩下四位數(shù)的我不用著急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