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繼續(xù)。
聆訓(xùn)、揖禮、禮成。
禮成那一刻,又有人來了。
眾人提起一口氣看過去,生怕魏觀瀾去而復(fù)返,不過在看清來人的時候又頓松。
原是展御史帶著一群兵丁到了。
“聽說有人來砸場子,魏觀瀾呢!”
展茗一身常服奔在最前頭,到了院兒里就開始東張西望梭巡,找魏觀瀾。
“哎呀呀你們倒是快點兒啊,還是京中辦差的呢,連我都比不上?!?p> 兵丁們氣喘吁吁嗚啦啦跟上,面上盡量維持著最后那一丁點可憐的自尊心,心里卻發(fā)苦。
娘嘞,不都說文人手無縛雞之力嗎,展御史怎么就這么生猛,跑得比他們還快,難不成作為展大人就是靠這個當上御史大夫的?
要說京官中嘴皮子最溜的、遣詞造句最狠的那非御史臺的大臣們莫屬,而作為御史臺主官的展茗那絕對是個中翹楚,敢說敢干,就是不太討喜。
御史臺的那幫子人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計,京中大小事兒到了這幫子御史那里都能給你參一本子,還會給你參出朵花來。
“魏觀瀾已經(jīng)走了。”段昶道。
“走了?”
展茗原還想著舌戰(zhàn)魏觀瀾呢,他收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不曾想人已經(jīng)走了。
他準備的腹稿沒用上,原本那股子大干一場的心氣兒轉(zhuǎn)眼落到肚子里,成了一股怨氣,他單手叉腰回頭數(shù)落。
“你小子,讓你快點你不快,連我這個老子都不如。”
展舒云穿過洞門,對于展茗的數(shù)落充耳不聞。
再見展舒云,他褪去了一身黑袍,著一襲月白色交領(lǐng)長袍,發(fā)絲也沒有高高束起,而是用同色發(fā)帶攏于腦后。
雖然表情還是那個表情,但這一身裝扮襯的他比初見時少了幾分冷峻嚴肅,多了幾分輕松自然。
“養(yǎng)你這個兒子有什么用!”
那邊展茗數(shù)落著,這廂眾人瞧著展舒云不由得一陣感慨,心想這要是他們家的孩子該多好,除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門親事以外,簡直哪兒哪兒都好。
在場的閨閣小姐們都瞧的臉紅,不過不是心慕,而是對于好顏色的欣賞。
怎敢心慕,大理寺少卿兇著呢!
展舒云躲過他爹說到激動時的飛來一腳,對著段昶見了禮。
展茗數(shù)落完展舒云,又把矛頭對準了魏觀瀾,隔空開罵。
“魏觀瀾那個攪屎棍,攪風攪雨還不夠,還想插手姑娘家的婚姻大事,真不要臉,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什么模樣,就他那德行,給人保媒?我呸!夠格嗎?他族弟又是哪根蔥,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簡直白天睡多了一身牛糞還想往鮮花上撲……”
展茗罵出了氣勢。
朝中大臣多得是被展茗揪小辮子彈劾,多得堂上對噴,是以見怪不怪,但后宅婦人小姐可不曾見識展茗的一身氣勢,有些愕然。
御史臺任職的是文官吧?
文人不是最講究風骨,這展御史怎的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
莫不是展御史的就是靠罵街力勝群臣成了御史臺主官?
還是御史臺彈劾人都是這副模樣?
同樣是靠一張嘴,段家人擺平事靠講理與禮,展御史擺平事靠罵。
嘶,誠不欺我,御史臺恐怖如斯!
“展霄你來是干嘛來了,人家段小姐及笄禮就空手來啊,不是叫你備禮了嗎?!?p> 展茗扭頭問段昶,“段閣老,段小姐的及笄禮禮成了?”
段昶頷首。
再次側(cè)身躲過展茗的飛腳,展舒云從袖筒中取出一包裝精致的長條小盒交給段昶,“賀禮。”
有眼力的看盒子便認出了這是瑯庭軒出來的東西,東西自然都是好東西,但這價格可不菲。
展茗瞪了展舒云一眼,“給段小姐?!?p> 展舒云嘆了口氣,默念這是他父親,打不得罵不得。
“賀禮?!边€是那兩個字,
其實送禮直接交給下人登記就行。
余燼瞧著送到她眼前的盒子,思忖片刻,還是伸手接下了。
“多謝。”她道。
圍觀者從兩家人的態(tài)度里咂摸出了一點意思,他們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一男一女,男俊女美,倒是極為登對。
原本還存了點小心思的此刻便都打消了。
及笄禮落幕,賓客散去,段昶和展茗去了書房,鄭氏喊了段青榮自行離去,兵丁無用武之地早便回去了,下人仆從也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一轉(zhuǎn)眼原地就只剩下余燼和展舒云兩個閑人了。
個中意思兩人都心知肚明。
“走走?”
展舒云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兩人并排漫步。
“展少卿是什么想法?”
余燼不似尋常女兒家,提及婚嫁大方坦然,沒有半分扭捏羞怯,只當尋常事待之。
“段小姐應(yīng)該沒有心上人吧,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說說看。”
鵝卵石路曲徑幽幽,一旁的垂柳早被春風剪出了扁舟似的長條,肆意的在微風中舒展著身姿,展舒云腰微彎,手略舉,挑開柳枝一簾,兩人行過后柳枝晃晃搖曳,將兩人的背影編成一幅畫。
路過的下人見了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真般配。
“可是我們并不般配。”
展舒云的想法是兩人索性應(yīng)下人了這門親,免得再旁生枝節(jié)。
可余燼不覺得這是什么好提議,她與他可不是什么良配。
展舒云也這么認為,他道:“所以需要段小姐配合?!?p> “段小姐不想成親,我也不想,但是這么多雙眼睛盯著也很煩不是,倒不若暫且應(yīng)下,只是議親掛個名分而已,婚期可以是遙遙無期的,若在此期間段小姐找到自己的歸屬,我們隨時可以解除婚約?!?p> “為什么不是你先找到你的心上人?”
展舒云說:“我不會有心上人?!?p> 他說的肯定。
“既如此,那我應(yīng)了?!庇酄a說,“便以三年為期,若是這三年里你我都沒有心悅之人,三年后也自解除婚約?!?p> 展舒云頷首,“好?!?p> 這廂兩人達成了“婚姻是兒戲”的交易成就,那廂書房里,段昶和展茗相對而坐。
“你我是文臣,但你父親可是官拜太尉,我又居于內(nèi)閣,文臣與武將聯(lián)姻的利害關(guān)系你們可想清楚了?”
展茗不以為意,“不就是皇帝猜忌嗎,咱們陛下現(xiàn)在忙著求仙問藥謀長生呢,誰還管我們這些大臣如何!”
段昶瞥了他一眼,“慎言?!?p> “今日段家得罪了魏觀瀾那閹貨,他向來擺到明面上猖狂,不會善罷甘休,今夜定是不太平?!闭管桓睉n心的模樣,“怎么不拖一拖等我們來,事后他報復(fù)也不會找你們麻煩,我那邊還有父親和舒云頂著?!?p> 展茗賣父親賣兒子毫不手軟。
段昶聞言笑著點了點展茗,“自家事自家解決,可不能事事靠人……這件事你們不用操心,我們自有辦法解決。”
似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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