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面前無男女
那大夫也是面色一僵,明明都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地步,卻還在意這些?
“在疾病面前沒有男女之別。”
大夫耐著心給他解釋道,可是那男人并不買賬,依舊是那副樣子掙扎。
“一個男大夫,這不什么都看光摸光了嗎?”
一旁的蘇圓圓看的挺無語的,在這個年代還真是節(jié)操比性命都要重要。
“她!她也是大夫!”
小伙計指著看熱鬧的蘇圓圓,一旁的男人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著她的胳膊不放,畢竟好不容易有了個女大夫可不能錯過。
“求求你!求求你!”
蘇圓圓看著男人一臉痛苦的模樣,實在是于心不忍,只得答應(yīng)。
“行吧,不過我要這個先生跟我一起,他在外面給我指導(dǎo)?!?p> 一旁的大夫也連連點頭。
男人答應(yīng)的異常爽快,蘇圓圓本想著是來抓藥,可沒想到稀里糊涂的竟然要被人拉去接生。
她之前也在急診干過一段時間,也接待過孕婦,但是次數(shù)太少了根本沒有經(jīng)驗。
她剛一到男人的家里,從院子里就聽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聽的觸目驚心,接過大夫手里的藥箱就進(jìn)了門。
房間內(nèi)幾個穩(wěn)婆正慌亂的忙活著,看到背著藥箱進(jìn)來的蘇圓圓像是終于看到了救兵一般。
“大夫!快來!孕婦大出血已經(jīng)昏過去了!”
蘇圓圓按照大夫的囑托,先檢查了一遍孩子的胎位,孩子胎位是艱難的臀位,想要自然生產(chǎn)下來太過艱難。
她先用銀針給孕婦扎上,不禁感嘆這銀針的手感就是比做針線活的鋼針好使。
孕婦悠悠轉(zhuǎn)醒,又在穩(wěn)婆的指揮下使著力氣。
蘇圓圓一把推開穩(wěn)婆,扶著孕婦的肩膀告訴她真實情況。
“你聽我說,你孩子胎位不正,自然生產(chǎn)是生不下來的你明白嗎?”
孕婦臉憋的通紅,額頭都被汗水打濕,她眼睛慌亂的看著蘇圓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哭著問蘇圓圓,“那我該怎么辦?”
“剖腹?!?p> 此話一出屋內(nèi)的人都驚住了,人們都聽說過剖雞取子的情況,場面血腥讓人忍不住膽顫。
“剖腹!這怎么行呢!萬一保不齊,大人孩子都沒了!”
一旁的穩(wěn)婆焦急的說道。
可是蘇圓圓卻不管,她只問快要憋暈過去的孕婦。
“你來選,是憋死在這一尸兩命,還是試試?”
孕婦內(nèi)心還存在著一絲僥幸,她幾乎是祈求的看著蘇圓圓,畢竟現(xiàn)在她和孩子的生命都掌握在這個女人身上。
“不能生嗎?”
蘇圓圓搖搖頭,就算是她拼盡全力真的生了下來,孩子缺氧時間太長,得腦癱的概率也非常大。
“剖吧……”
孕婦幾乎絕望的做出選擇,她已經(jīng)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在屋外的男人看著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無助的捂著頭。
“怎么這么多血???”
一旁的大夫也被這驚人的出血量嚇住,不應(yīng)該啊,他明明教給她怎么止血了啊。
時間過去很久,才聽到嬰兒的啼哭聲。
“生了?”
穩(wěn)婆抱著孩子走出來,一臉笑意的向男人道喜。
“生了,娘子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男人剛才的陰霾都被這個喜訊一掃而空,驚喜小心的抱著渾身青紫的嬰兒。
歡喜過后,才想起來一直沒有他娘子的動靜,這才想起來問他娘子的情況。
這時,蘇圓圓一把推開門,白嫩的小手被鮮血染紅。
她對上男人急切的目光,緩緩開口。
“還活著?!?p> 男人連滾帶爬的跑進(jìn)屋,女人臉色蒼白躺在床上,濃重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干嘔。
他掀開棉被,女人小腹處有一條蜈蚣一樣可怖的傷口。
“這!這是怎么回事?殺人了!殺人了!”
男人一把鉗住蘇圓圓的手,不管蘇圓圓怎么說都不讓她走。
“你殺了我娘子!殺人償命!”
蘇圓圓看著他怒目圓睜的模樣,記憶又回到了當(dāng)初的那場醫(yī)鬧。
那個男人也是說她治死了人,就要給他的家人償命。
水果刀捅進(jìn)她的小腹,她的身體除了疼痛就感受不到其他的感覺了,她身上沒了力氣,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
就在她恍惚間一旁的大夫突然幫她掙脫了男人的手,大夫身量不大,卻擋在她身前,將她護(h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
“你個蠢材!分明是她救了你娘子!”
“可我娘子肚子被她剖開了?!?p> “如果不那樣做你娘子孩子都會被憋死!只有這樣做才能救你娘子跟孩子的命!你還反咬人家一口!這世間會醫(yī)術(shù)的女子本就不多,你難不成要讓她為你的愚蠢喪命嘛!”
男子還想再反駁些什么,張張嘴終究還是閉上了。
蘇圓圓領(lǐng)了醫(yī)療費便離開了,她坐在馬車上看著手心里沾了血的銅錢,心中擁堵的厲害。
不是因為她被誤解,而是為這個時代女子身份地位的可悲。
她不敢想如果女人生下了女孩又會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
一旁的大夫安慰她,“行醫(yī)的人以后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會很多。但是不論你的醫(yī)術(shù)有多高超,但是你也只能醫(yī)人,不能醫(yī)心?!?p> 蘇圓圓點點頭,并沒有說話。
當(dāng)天晚上,蘇圓圓用滾針沾了藥給江文崢滾左腿上的疤痕,腦海里又回想起孕婦那個絕望的眼神。
江文崢看她愣神的模樣,忍不住問她白天發(fā)生了什么。
蘇圓圓想了想,做手術(shù)這個方法在這個時代很難被人們接受,她可以被世人拒絕一百次,也受不了江文崢拒絕她一次。
她搖搖頭,將千言萬語都咽回肚子里。
滾針刺破皮膚后,蘇圓圓又在上面敷了草藥,就等著這一周期過去上面結(jié)痂。
晚上她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全都是鮮紅的血液,她驚的猛的抽氣,一旁的江文崢覺察到了她的異樣。
他晃動身子逐漸靠近她,長臂攬她入懷,蘇圓圓低垂著眸子,筆尖輕碰他的胸膛,這狹小的空間全是他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