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夕妹是個小笨蛋
夜色撩人,因萬家燈火映襯,更顯得熱鬧非凡。
南詔王府內(nèi),舉家歡慶。
“雖然孩子們沒有都在身邊,但前些日子都紛紛回信了?!背V舉起一杯酒來,一飲而盡,“只要我們一家子心是在一起的,就不算分別,就一直都是團圓?!?p> “說的對?!?p> 蘇暮煙難得支持他的說法,竟破天荒地也舉起酒盞,與他碰杯,一口干了。
飯桌另一端的江晚離只是默默看著,手心的絲帕捏作一團。
她看著王爺王妃越發(fā)默契,投緣,心里不是滋味兒得很。
自從楚懷夕在蘭園落水后,王爺也不常去她屋子里了,總是時時刻刻去王妃那里看望蘇暮煙母女,或者自己在書房里處理公務(wù)。
多少是有些冷落了她。
“娘,我要吃蝦。”楚方寧看不出自己母親的情緒,指著最遠(yuǎn)端楚懷夕面前的白灼蝦,嚷著要她夾。
江晚離心煩,但兒子要吃也只能站起來去夾。
她眉心微蹙,筷子伸得老遠(yuǎn)都夾不到,斜光一瞥,發(fā)覺楚懷夕也在夾著那盤蝦。
心下便生一計。
“王爺,寧哥想吃蝦,能不能把那盤蝦放到寧哥兒這邊呀?!?p> 江晚離聲音文弱又嬌,惹得楚霽心軟。
她最是清楚這位小郡主的脾性了,若是寧哥兒搶了她的吃食,她估計能氣得把這一桌子菜給掀了,到時候看楚霽還會不會偏袒他這個得理不饒人的閨女。
“那趙嬤嬤就把蝦端到寧兒這邊來吧?!背V果然這么說了。
但當(dāng)他說完這話時,發(fā)覺蘇暮煙正盯著自己看,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件大事。
他居然忘記了囡囡也愛吃蝦……
“年夜飯挪菜不合規(guī)矩,要吃的話,趙嬤嬤去拿個小碟子給寧哥兒夾一點去?!碧K暮煙瞥了江晚離一眼,又開始往楚懷夕碗里夾菜。
可這么一說,楚方寧就不樂意了。
“就這么幾只蝦,哪里夠吃啊……”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了。
“人家夕姐兒是妹妹,你讓讓她,咱們吃別的去,聽話?!苯黼x輕輕拍了拍楚方寧的后背,“沒事,都給夕姐兒吃吧。”
楚懷夕冷笑,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不用的,江姨娘?!背严⒛且徽P蝦端了起來,走向了楚方寧的方向。
盤子落在楚方寧面前時,他便直接拿起筷子,不停往自己碗里夾,生怕楚懷夕要把蝦搶走一樣。
江晚離看著丟人,便搶去楚方寧的筷子。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她當(dāng)初懷楚方寧的時候,最是清楚王爺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個閨女的。
為了講究“酸兒辣女”,便是最為害怕食辣的她也每天大把大把地把地吃辣椒炒的東西,一點酸不敢多碰。
結(jié)果還是生了個大胖小子。
還這么貪吃!
“沒事的江姨娘,七哥哥若是想吃,夕妹愿意讓給他吃。”
“七哥哥”三個字,讓江姨娘臉都綠了。
是啊,按照排行,楚懷夕才是最小的,卻還慷慨將喜歡的食物讓給哥哥,屬實是楚方寧不懂事了。
楚霽當(dāng)下就不太高興了,語氣也有些不悅:“方寧,你真該和你的妹妹學(xué)學(xué),你看她多乖多懂事啊?!?p> 雖也不是重話,但楚方寧就是傻子也聽出了其中的苛責(zé),居然脾性上來了,直接就把筷子撂在桌上,氣沖沖地跑走了。
只留下江晚離一人在飯桌上難堪。
“晚離,方寧也不小了,很多時候,你要嚴(yán)加管教才是?!背压?jié),楚霽忍著怒意不發(fā)火,但也明顯不快,“不能放任他這樣,不然今后會釀成大錯的?!?p> “妾知道了?!?p> 江姨娘點點頭,素來柔婉的女子嬌嬌地落淚,讓人心生憐憫,從而不忍心責(zé)怪。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她先挑事卻還矯情,可偏偏楚霽很吃這套,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開始給她夾菜吃,還幫她擦眼淚。
“好了,我也不是怪你,不哭了,啊。”
楚霽貼心照顧人的樣子很少見,一家子除了對囡囡和江姨娘,似乎都是急沖沖的。
對于這些,楚淮之他們早就習(xí)以為常了。
只是他不止一個女人。
楚懷夕忍不住看向蘇暮煙。
作為王府的當(dāng)家主母,她不能妒,不能怨。
即使受到丈夫冷落,也不能言。
再看向江晚離,楚懷夕前段時間沒有去過多關(guān)注她,沒曾想這個江姨娘也不是個本分的。
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在蘭園看到江晚離鬼鬼祟祟地在找些什么,一見到她還那么緊張,難不成……
她與自己在蘭園落水一事有關(guān)?
懷揣著這份猜想,她連飯都有點吃不下去了。
……
除夕當(dāng)天,一般都要守歲到大年初一。
往年楚懷夕都熬不動,沒到子時就先回房去睡覺了。
可今年卻出奇地堅持要一起熬夜。
她仰頭看去,漫天煙火,絢爛了天際,照亮了漆黑的夜。
而一年之際,也只有這一天,全天都是亮堂堂的。
“今天是沈既白接你回來的吧。”楚淮之冷不丁地出現(xiàn)在楚懷夕身側(cè),一副看穿她的樣子,“怎么樣,哥哥夠好吧,還讓你最愛的既白哥哥去接你?!?p> 楚懷夕扯了扯嘴角,她可是沒忘,今天要不是這位“好哥哥”,她也不至于跟著沈既白徒腳累得半死,走了那么一大段路,還冒犯了人家。
“謝謝你啊……”
楚淮之點點頭,但莫名覺得這份謝意帶點私人恩怨。
“給!”
不知何時,他的懷里竟藏著一個鳥籠子,勾著指頭提出來,里面居然裝著一只黃綠色的小鳥。
此刻鳥兒見了光,才怯怯地叫了兩聲。
楚懷夕有些驚訝,但更多地是喜出望外。
“哥,你哪里弄來的小鳥!”她接過鳥籠子,透過那條條鋼絲,看著小鳥清理著自己的毛發(fā),可愛極了。
“土死了,人家叫鸚鵡,我好不容易弄來的,今天就是忙著去花鳥市場買它,才讓沈既白去接的你?!背粗肿院赖卣f道,“這鸚鵡可是會說話的,不信你讓它說兩句?”
楚懷夕將鳥籠子抬起,十分好奇地盯著那只鸚鵡,試探地說了兩句:“說,楚懷夕真聰明!”
“夕妹是個小笨蛋!”
“嗯?”楚懷夕疑惑道,“哥,它說的不對。”
她看向楚淮之,竟發(fā)現(xiàn)他在憋笑。
“它……它也沒說錯啊……”楚淮之繃不住了,大笑了起來。
好家伙,原來是楚淮之教鸚鵡說的這話!
“哥!你幼不幼稚啊!”
楚懷夕哭笑不得,又沖著那只小鸚鵡道:“小笨鳥,楚淮之才是大笨蛋!”
“夕妹是個小笨蛋!”
鸚鵡聲此起彼伏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