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把柄
晚飯過后,浪仙陪著觀南在兒童房里玩,秦沁在客廳里坐著看綜藝,宓聽幫著周棠依收拾碗筷。
宓聽燒剛退,周棠依不讓她多做,收拾完碗筷就被趕出廚房去客廳里坐著陪秦沁看綜藝。
每次看見秦沁那個肚子,宓聽就覺得心驚肉跳,不知道為什么,她隱約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宓聽的母親宓秀就是生二胎難產(chǎn)去世的,連著肚子里的孩子都一起都沒了。
宓聽還記得當時的情況很危急,蘇彥真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帶著她和宓秀一起去醫(yī)院。
蘇彥真的車子開得快要飛起來,還在路上孩子就被憋死了,宓秀大出血,到醫(yī)院的時候早已氣若游絲,吊著一口氣,交代蘇彥真帶好宓聽后便撒手人寰。
因為母親的死,宓聽對生孩子有很大的心理陰影。
每每想起宓秀血泊中虛弱的身體、蒼白的面孔、被汗水浸濕的長發(fā),鮮血染紅了后車座,宓秀認命的神情,以及一只手搭在她的小手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安慰她。
“聽聽別怕,你一定要好好長大,做一個堅韌不拔的人,擁有堅不可摧的意志和永不放棄的決心,媽媽永遠愛你,媽媽好舍不得你和爸爸,但是,但是……”
沒有但是,十歲的宓聽沒有媽媽了。
宓聽回想起來,只感覺到無限的心慌和恐懼,會被失去所愛的絕望包圍,然后被吞噬。
蘇彥真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因為妻子的死好幾年不敢開車,后來宓聽考上了市里的重點中學,為了周末接送宓聽方便,蘇彥真才克服心理陰影重新學會了開車。
……
宓聽的臉色已然煞白,看得秦沁有些心驚,趕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聽聽,你怎么了?”
宓聽回神,看著秦沁,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她不會輕易在任何人面前揭露內(nèi)心的傷疤。
倒不是宓聽覺得秦沁這個人不好不愿意交心,實際上,宓聽覺得秦沁是一個溫柔又貼心的人,愛說笑又樂觀,很對宓聽的胃口。
只是宓聽的性格和經(jīng)歷讓她習慣了自我保護和封鎖,很難跟別人敞開心扉。
所以現(xiàn)在的秦沁很難了解到宓聽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秦沁看得出來宓聽有心事,還是傷心事,便沒有多嘴追問,只朝著房間喊了一聲。
“浪仙,你把客房收拾一下,聽聽累了,讓她早點休息。”
“誒,好?!?p> 屋子里的浪仙應了一聲,哄著觀南暫時放下了玩具,父子倆從主臥里出來,對著客廳里坐著的兩人嘿嘿一笑,轉身去了另一間房忙活開了。
“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家里沒什么事要做,明天隨便你睡?!鼻厍吲牧伺腻德牭氖?,示意她不需要見外。
家屬院以前其實很熱鬧,誰有點情況馬上就能傳開,家屬院里最年長、最有的資歷的就是狐貍的老婆姚青,算是家屬院里軍嫂們的老大。
要不是因為這場雪災來得蹊蹺,時機不對,姚青一定早就叫上人,張羅出好幾桌簡單的席面來。
一來,恭喜容熠脫單,家屬院再添新成員,歡迎宓聽加入軍嫂的行列;
二來,宓聽可以借機會跟家屬院里的老人、嫂子、孩子們打個照面,簡單認識一下。
要不是這場雪災來得突然,打亂了大家的生活節(jié)奏,阻擋了家屬院熱烈歡迎的步伐,宓聽和容熠面對的可不止這一場席面,還會被叫過去,挨家挨戶地吃飯。
一家吃一頓,吃過了飯,那就是家屬院的一份子,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事直說不用客氣無需見外。
宓聽聽著,被家屬院的熱情嚇到的同時也覺得新鮮,甚至還有些期待。
“聽起來挺熱鬧的?!?p> 秦沁點頭,還沒說話浪仙就從客房里出來了,笑著揭秦沁的老底。
“當然熱鬧了,你嫂子第一次來的時候都嚇到了?!?p> “真的?”宓聽扭頭看著秦沁,明亮的眼睛就這么看著她,像是要從秦沁的表情變化里看出點什么才肯罷休。
“去去去,就你話多。”秦沁瞪了浪仙一眼,轉頭又跟宓聽說起了別的。
浪仙收到了秦沁的眼神警告,嬉皮笑臉地又縮回客房里忙去了。
宓聽跟秦沁聊著天,從天南地北到家庭瑣事,大多時候都是秦沁再說,宓聽在一旁笑嘻嘻地聽著,偶爾還會引來秦沁的不滿,說兩句你還笑之類的話。
漸漸地,宓聽的氣色慢慢好轉,笑得像花一樣,內(nèi)心對母親去世的陰影又不知去哪里躲著了。
周棠依收拾完碗筷,洗漱完就回房睡覺去了,一到晚上十點,浪仙強硬地要求所有人去睡覺。
不為什么,因為十點睡覺,是他們這群特種兵的習慣。
本著早睡早起身體棒的原則,浪仙也會要求其他人趕緊去睡覺。
浪仙其實是管不到宓聽的,但宓聽是容熠的人,高燒剛退,又住他家,他必須得把人看好了,才能給容熠,給自己的兄弟一個交代。
宓聽白天睡了大半天,現(xiàn)在根本就不困,但還是抱著守規(guī)矩的心態(tài)回了客房。
秦沁還不想睡覺,她聊得正嗨,看著宓聽回房的背影,瞬間一臉被背叛了的表情。
浪仙居高臨下地看著秦沁,皮膚本來就黑,臉一板就更黑了,一看就知道這事兒沒得商量。
秦沁撇撇嘴,她現(xiàn)在是個孕婦,實在不好跟浪仙討價還價,只好視死如歸般地回了主臥休息。
等她卸貨,等她卸貨了,她一定要放肆地熬夜,熬夜!誰來都不好使?。?!
第二天一早浪仙就回歸崗位去了,秦沁挺著肚子,淚眼汪汪地目送浪仙離開。
大人還好,觀南醒來找不到爸爸大哭了一場,秦沁和周棠依輪流哄了半天才哄好,宓聽陪著玩了一早上的玩具,總算是開心了點。
又過了幾日,雪依舊下個不停,新聞里到處都是居民毆打配發(fā)物資志愿者的新聞,看得人心惶惶的,不得安寧。
容熠和浪仙都沒消息,家屬院除了站崗的、早晚掃雪的、隔幾天送菜過來的基本人員流動外,沒有特殊的訪客過來,也沒其他動靜發(fā)生。
不過他們都窩在家里,外邊有什么動靜他們也聽不到。
秦沁算著日子該去產(chǎn)檢了,一大早周棠依就敲響了宓聽的房門,問她能不能陪秦沁走一趟醫(yī)院。
之前都是浪仙陪著秦沁去的,浪仙不在就是周棠依陪著去,可是周棠依年紀大了,外邊下著雪,天氣實在太冷,秦沁怕她出去會生病,只好過來問宓聽的意見。
宓聽在家屬院憋得太久了,想出去還找不到理由,現(xiàn)在可以借著秦沁產(chǎn)檢的由頭出去透透氣,當然是一百個樂意了。
周棠依十分感激宓聽愿意幫忙,交代了宓聽一些注意事項后,打內(nèi)線電話讓站崗的警衛(wèi)員安排了去醫(yī)院的車輛。
秦沁和宓聽都把自己裹得很嚴實,宓聽背著背包,扶著秦沁,兩人冒著大雪出了家屬院。
宓聽扶著秦沁上車,車子后邊又來了一輛樣式一樣的軍用吉普車,無心打聽是誰來了,宓聽一只腳踩進去準備上車。
這時,身后一道輕蔑地聲音傳來,帶著濃濃的嫌惡。
“怎么是你?你叫宓聽是吧,剛回來就遇見,真是晦氣死了。容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居然把你這種人帶進來,真是臟了我們家屬院的門。”
宓聽扭頭,發(fā)現(xiàn)周妍從后邊的軍用吉普車上下來,身后跟著一名女兵,幫她提著行李。
周妍大概是剛從哪個比家屬院還高級的地方放出來,聽著說話的語氣,像是掌握了宓聽某個見不得人的秘密一般。